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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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泽坐在飞船里盯着片场忙碌的人群,脑袋一片空白,他本来打算今天早上醒了以后就回公寓的,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阮宜修带到了他工作的地方。而且在路上阮宜修也一直跟他绕圈,不告诉他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名演员。 阮宜修站在飞船外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发什么呆?” “不太能想象你工作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宋池泽皱眉道,他一开始以为阮宜修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人,后来知道他是血魂的领导者,就觉得他应该是每天游手好闲的巡逻,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还有一份正经工作。 “那待会儿看看就知道了。”,阮宜修神秘一笑,揽过他的肩往前走去,“走,带你去见个朋友。” “好。”,宋池泽点头道,他口中这个朋友跟他的关系貌似还不错,或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因为如今娱乐产业的地位在人们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现在片场的工作环境很好,几乎看不到有那种非常狂热的粉丝,听不到她们混乱糟糕的尖叫声,每个工作人员都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没那么多额外的心思。 宋池泽跟着他走到一间装修非常艺术化的房间里,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目光最后落到了房屋中间那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上。 只见他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显示器,神情严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清冷自矜,与那日在乐器店看到的人完全不同,少了几分黯淡,多了几分自信,仿佛全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场表演似乎让他不太满意,他皱着眉把演员叫到自己面前说了几句话,声音凛冽,语气虽然温柔,却让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不得不强迫自己认真听他说话,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经过他的指导之后,那位演员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演得异常悲情动人,连宋池泽这种不经常看影视剧的人都被带入到情境中,心脏狠狠抽动了几下。 颜文柏满意地点头,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让自己从刚刚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老颜!”,阮宜修站在门口大声唤道。 颜文柏听到他的声音后缓缓转头,目光被他身旁的人所吸引,微微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即便笑了起来。 宋池泽突然呆住,眼神发直,他迄今为止竟还从没见过笑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与初次见面时的客套笑容完全不同,这样发自内心的惊喜笑容,叫人赏心悦目。 “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等宋池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放大的笑容更加清晰,更加地令人心醉。 阮宜修惊讶道:“你们认识?” “之前见过一面,不算很熟。”,颜文柏盯着宋池泽道。 阮宜修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拍了拍颜文柏的肩,“行,那你照顾好他,我去做造型了。” “好。”,颜文柏点了点头,待阮宜修离开之后,才邀请宋池泽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过来坐。” “嗯。”,宋池泽拘谨的跟着他过来坐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说有空一起交流交流音乐的,结果一直忙。”,颜文柏随性地开口,将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没关系,我这段时间不也没来得及联系你嘛。”,宋池泽尴尬地笑了笑,他总不能告诉人家如果不是今日再见,他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颜文柏却直接拆穿了他,“是没来得及,还是把我忘了?” “……”,宋池泽愣了两秒,突然笑道:“听了你一曲大提琴,怎么会忘得掉。” “是吗?”,颜文柏翘着二郎腿缓缓向他凑近,在离他还有一拳的距离时突然停住,盯着他的嘴唇道:“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宋池泽迅速道歉,无论怎样,忘记别人名字都是不太礼貌的行为,还是先端正态度为好。 颜文柏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把水杯塞到他手里,靠在沙发上黯然神伤:“亏我还记得某人想要碟呢,结果人家早就把我忘了,真是自作多情。” 宋池泽听到碟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干笑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好,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但上次听过您的音乐之后就忘不掉,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耳边萦绕着。” 闻言,颜文柏低声笑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盯着他,似乎是觉得他十分有趣。 “那你记得他的名字吗?”,颜文柏望向刚刚阮宜修离开的方向问道。 宋池泽抿了抿唇,答道:“那是因为经常跟他见面,次数多了就记得了。” “我叫颜文柏。”,颜文柏喝光杯中水后才继续说道:“相信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的。” 宋池泽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也不自觉地喝了口水,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他怎么觉得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颜文柏放下水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立方体递给宋池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但我尽力把声音录进去了。” 宋池泽将立方体收好,感激道:“谢谢,有心了。” 颜文柏莞尔一笑,“难得遇到同好,自然要好好珍惜了。” “聊什么呢?” 正当宋池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阮宜修突然窜出来打断了。 他头发蓬乱,眼眶深陷,只穿了一件白色绸缎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上面还有些墨水的痕迹,换别人做这样的造型早就成流浪汉了,他倒是真有了一股艺术家的气质,跟这间屋子的气场很吻合,仿佛就是属于这里的人。 颜文柏盯着他的造型思索了几秒,起身找了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将他自身嚣张的气息遮住了不少。 他这才满意坐回椅子上,“准备好了就过来。” 阮宜修俯身到宋池泽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可以吗?”,宋池泽往那边张望了一番,怕打扰到他们。 “有我在,你想干什么都可以。”,阮宜修直接拉起他的手走了过去,让他站到颜文柏旁边,“你就站在这里吧。” 说罢他便往浴室的帘子后面走去,久久没有动静,应该是在酝酿情绪。 颜文柏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要来试试吗?” 宋池泽连忙推脱道:“我不会。” 他都没看过剧本,连阮宜修饰演的什么角色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拍电影,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使用这个机器。 颜文柏却直接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手把手的教他道:“面前的显示器就是最终经过剪辑会呈现出来的画面,左手的遥控可以控制现场的收声,右手可以调控摄像机的位置。” 大概是长期练琴的缘故,颜文柏的手上有一层薄茧,这样贴在宋池泽的手背上,让他的感觉无比清晰。 宋池泽的手没有意识的任由他拉着走,渐渐的也有一些会使用这些繁琐的机器了,只是还不太熟练。颜文柏却觉得已经可以了,往旁边使了个眼色,帘子被缓缓拉开了。 浴室花洒洒下来的水很细,一部分打到地上弹射而起,形成了大片水雾,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些朦胧感,另一部分喷到阮宜修脸上,给他睫毛及额前的碎发上挂了几滴细小的水珠。 宋池泽控制摄像头,将镜头从花洒处慢慢往下移,最后停留在浴缸中的人身上,他就躺在那里,一脸绝望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很悲怆的样子。 营造出大体的情景氛围之后,宋池泽才慢慢拉近镜头,给阮宜修的脸部一个大大的特写,从镜头里看到的他跟平时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他有一点不上镜,镜头完全拍不出来他的美感。 可不得不承认,他的表演能力要比宋池泽想象得好很多,镜头拉近之后,他才发现阮宜修的表演没有那么表层,里面其实掺杂了很多别的东西。 情感浓烈得即便他不知道镜头里的这个人物经历了什么,也依然能够体会到他的孤独和绝望,仿佛这世上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了,他想死。 可屏幕前的人却能明确的知道他不会,他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是金钱,情感还是梦想?没有人知道,但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他骨子里的倔强和对生命的渴望。 宋池泽甚至觉得他的情感冲破屏幕跟自己产生了共鸣,震撼人心,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颜文柏及时叫停,给观众足够的想象空间,如果再多一秒,便会让人陷入平淡的情绪里,没那么地直击灵魂。 “还是你来吧。”,宋池泽自责道,看来他还是不适合这一行,明明拿枪的时候手都非常稳,怎么操控起摄像头就抖得不成样子了。 “这一条拍得很完美。”,颜文柏知道他在自责什么,认真跟他解释道:“意外抖动的镜头给故事增添了很多真实感,这一段我会保留下来剪到最后的成片里,到时候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