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开房
莫黎一路跟在南嘉旁边，大学城多是年轻人，许多双眼睛明着暗着往这边瞅。 因为有帅哥。 莫黎不必讲，不发疯的时候挑不出一点毛病，眼眸清澈，皮肤白皙，骨相深邃，皮相好，衣品好，教养也好，不穿校服跟南嘉并行，看不出一点年龄差。 南嘉也不必说，狼吞虎咽啃着鸡腿，婴儿肥的脸蛋上全是油光，爪子不堪入目，肿眼泡，时不时还嗦一下鼻涕，鸟窝头，衣服皱皱巴巴…… 好像跟莫黎不是一个画风。 不过南嘉这般放浪形骸，还是能看出可爱的影子，毕竟脸蛋这么肉，啃鸡腿都能啃出一副天真快乐的架势，就算哭花脸也不妨碍他招人喜欢。 南嘉戴着卫衣的兜帽，想把脸藏起来，也不愿意回宿舍，在街上走没人认识他——阴魂不散的莫黎除外，要是回宿舍，就得被五个室友嘲笑好一阵了。 南嘉也没问莫黎怎么找到自己的，刚开始赶了他两句，但是莫黎“嗯”是“嗯”一声，但依然我行我素地跟着，南嘉只好作罢，他认命了，他连发火都不像样，活该被人欺负。 南嘉愤怒地啃着莫黎的鸡腿，看到好些暧昧的眼神在莫黎身上流连，就将鸡腿咬得更用力了，好些时候咬到鸡骨头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南嘉又一脸鬼样，硌到大牙，还要龇牙咧嘴，让莫黎这疯批都有点毛骨悚然。 总感觉南嘉是想啃他的骨头。 莫黎小心翼翼地提议：“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 莫黎一下子住嘴，插着兜瞅着南嘉，南嘉总觉得他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便没法再凶莫黎，就别开脸不看他，步子加快，莫黎也加快，不消会儿，南嘉气喘吁吁了，莫黎依然健步如飞。 由此可以得知，莫黎的一千米肯定不像他一样垫底。 莫黎挂起一个微笑，向南嘉凑近，如此俊脸，实在迷人：“南哥，你生我气么，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温文尔雅的，纯良无害的，路人一看就认定是南嘉无理取闹。 南嘉从来没跟莫黎闹过脾气，拿人手短，还乱教莫黎英语，他向来将莫黎当金主对待。 说实话，除了不用跟莫黎睡，他和莫黎的关系跟包养有区别么？ 没有。 南嘉知道莫黎根本就不需要家庭教师。 他留在莫黎身边倒也不全是钱的原因。 当然，咳，钱是不可或缺的原因。 南嘉突然头上一重，眼前一黑。 他往头顶摸去，原来莫黎给他扣上了一顶帽子，应当是趁他发呆时新买的。 莫黎安慰他：“戴着可以挡脸。” 南嘉辩驳：“我又没哭过。” 莫黎：“我也没说你哭啊。” 南嘉沉默了，不打自招。 他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嘟囔着：“……不是绿色的吧。” “是绿的。” “那不行！！”南嘉取下来一瞧，是黑帽子，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重新戴好，还锤了莫黎一拳头。 不过他锤的力度，跟撒娇似的。 让莫黎挨得他更紧了。 莫黎知道自己欺负得太过分了，平常跟南嘉相处，南嘉一句话恨不得拍他八个马屁，现在居然跟金主闹别扭，是气得不清，已不分敌我，进行无差别攻击。 看起来，莫黎很无辜，成了南嘉的出气筒。 实际上，莫黎罪该万死，可惜他马甲多。 莫黎一脸单纯，这般无辜的大帅哥，南嘉你好意思拿他出气吗？ “南嘉，你现在离学校有几百米远了，你不打算回宿舍么。” “你别管你别管。” “你们是十一点门禁吧。” “无所谓无所谓。” 莫黎耐心好得很，好声好气地哄这个大了他好几岁的幼稚鬼：“咱们吃顿饭就回去吧，不然你晚上住哪。” “住桥洞。” “桥洞不走这个方向。” 南嘉停下脚，瞪着莫黎：“不要你管。” 莫黎好想质问质问南嘉，二十多的人，居然要叫一个高中弟弟劝你回家。 这么哄下去也哄不出名堂，天越来越黑，南嘉满头乱窜，根本没计划过目的地。 他可不同意南嘉半夜一个人在外面瞎晃。 要知道南嘉每回打算去网吧，准备跟park“大战”一通宵的时候，莫黎便立刻装成南嘉的同学，给南嘉老娘打电话，直接进行一个背刺。 所以南嘉从来没成功在外面逗留过，他囊中羞涩，赚的家教钱也基本打给家里，从不吃什么烧烤夜宵摊，半夜出去只有上网一件事。 南嘉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从中学到现在，不管离家远不远，他只要一去网吧，他妈就能第一时间打电话骂他。 南嘉的妈妈还算讲江湖义气，从没跟南嘉透露过这个打小报告的“线人”。 所以这个世界只有南嘉受伤的份儿。 莫黎很缺安全感，他觉得南嘉要是大晚上在大街溜达，这样一个大傻子，一定会被歹徒一闷棍装麻袋里，本来是要割南嘉的腰子，结果发现南嘉长这么可爱，还有两个小奶子，甚至有个蝴蝶逼，恐怕为了一己之私，关起来当老婆。 莫黎能冒出这么离谱的“替南嘉被害妄想症”，不错，因为他自己老这么想。 除了没计划过割南嘉的腰子，打晕啊，装麻袋啊，囚禁啊，当老婆啊，他都臆想了好几百遍了。 贼喊捉贼！ 莫黎不能忍受南嘉暴露在任何人觊觎的眼光之下，在大学城招摇过街，他无视盯在自己身上的暧昧眼神，却把往南嘉身上盯的逐一挑出来，回以冷冰冰的一瞥，让瞅南嘉的目光都如惊弓之鸟般撤散。 所以南嘉这么不想见人，正中莫黎下怀，作为一个偏执的疯批，他喜欢南嘉离朋友远点，跟这些陌生人擦身而过，南嘉就只有他了，只能选他作伴。 莫黎突然搂住南嘉的肩膀，薄薄的嘴唇凑在南嘉耳畔，他看到南嘉的耳垂在泛红。 “你不想回宿舍的话，我们去开房吧。” 南嘉汗毛倒竖。 他推了莫黎一把，但莫黎用了劲，搞得他又像撒娇，不想推开的推开。 莫黎明明和其他哥们一样跟他勾肩搭背，但是南嘉总觉得不大一样，更暖，更热，更香，更暧昧。 他埋着头，难怪被疯批欺负，态度这么不坚决：“……说啥呢。” 莫黎哄他：“你这副鬼样子都被我看到了，跟我住一晚上也无所谓吧，不然你回宿舍给你舍友看看？” “那不行！” “所以，咱们去开房，你看那边就有酒店，旁边还有网吧，南哥，别教我英语了，你教我打游戏。” 这下子，戳中南嘉心窝里了。 他又不知道莫黎就是park那个骚操作大神，说起打游戏，他就不困了，说起教莫黎打游戏，他更来劲了。 蔫巴巴的胸膛也挺起来，以前给莫黎当老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南嘉心想，莫黎一看就是成天用功读书，吃饭捧课本，跑操听英语的这种热爱学习的优等生，肯定没接触过游戏，那他不是铁定要在莫黎面前装逼了么？ 想到此，南嘉心情好起来，不过嘴上还得推搡两句，毕竟，他比莫黎年纪大，怎么能带小孩学坏？ “这个……不行，你不回家住，你妈会担心的。” 莫黎直截了当：“我妈一个月回两次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行，我会告诉你妈的，让你妈揍你。” 莫黎笑得很诡异，也没搭话，南嘉摸了摸手臂，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到底谁告诉谁妈？ 南嘉那些年挨过的揍，少不了莫黎的功劳。 南嘉明明一脸写着“我同意了”“快拐我走”“好想给你装逼”“打游戏给你看看”，嘴里口是心非：“再见，谢谢鸡腿，我去睡桥洞——哎呀！” “走了。” 莫黎搂着南嘉去开房了。 ＊ 莫黎知道南嘉随身带身份证，因为这小子成天想上网吧，所以开房顺顺利利的，人人有份的，你掏身份证，我掏钱。 南嘉其实想自己花钱来着，不过莫黎实在给得太快了，不是他抠门。 …… 就是很抠门！ 南嘉红着脸，好像跟莫黎做了什么暧昧又纯情的操作，却没想想： 双性能随随便便跟男人开房么？ 你长着小奶子和小粉逼，刚被非礼过，现在能随随便便跟刚发育成熟、荷尔蒙爆表的十七岁帅哥开房的吗？ 莫黎既然拐骗成功，就不再继续哄骗，他压根没打算让南嘉去网吧，就是虚晃一枪，南嘉这种唯唯诺诺的笨蛋，需要点推动力，网吧对南嘉而言，推动力犹如屁眼插火箭。 网吧抽烟的多，主要是，男人多，莫黎一直不爽南嘉跟五个男人住一个寝室，现在落在他手里，去网吧也太傻逼了，他要跟南嘉独处。 南嘉确实好糊弄，莫黎不提去网吧的事，点开外卖给南嘉报菜名，南嘉刚刚嘴多硬，现在就有多打脸，莫黎一说“北京烤鸭”“毛肚”，他就地投降。 “虽然不想吃东西，但是……额，毛肚火锅是可以的……” “嗯。” 等外卖的时候，南嘉手机充上电，立刻跟莫黎大战小学生峡谷，谁想到这个优等生，居然一点就通，从没打过游戏，开始很生涩，才打了两盘，回回都是mvp。 南嘉擦了擦冷汗，幸好没去网吧，这哪是跟莫黎装逼，这是献丑啊。 莫黎就怕南嘉提去网吧的事，打手游肯定让这个大傻子产生了不利的联想，莫黎一边装着打游戏菜鸟，无奈风骚的操作根深蒂固，一下又成mvp，一边想着不能再打这个游戏，要是南嘉吵着要去网吧，他算盘白打了。 不然哄南嘉玩点别的，有氛围的，浪漫点的。 奇迹暖暖？ 幸好，莫黎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卖到了，这时他都打趣要跟南嘉玩乙女游戏了。 南嘉也一筹莫展，烦心怎么才能趁莫黎不注意的时候，把手机里两吨的乙女游戏删掉？ 毛肚解决了危机。 莫黎主动去跑腿，出门前南嘉还一脸馋得要死的样子，结果莫黎拎着香气四溢的外卖进房，南嘉已经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莫黎没叫醒南嘉，放下外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看着南嘉的睡颜。 他伸手摸了摸南嘉的肿眼泡，愧疚感姗姗来迟，本来他是打算死不悔改的，可是看见南嘉脆弱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很该死，不该那样戏弄南嘉。 莫黎叹口气，轻飘飘地道歉：“对不起。” 然后埋进南嘉怀里，搂着南嘉，嗅着南嘉身上的气味，美满得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 南嘉这种饿死鬼，闻见香味就半睡半醒了。 而莫黎道歉的时候，他则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南嘉什么也没说，也没动，给莫黎抱。 ＊ 南嘉早认出田主任就是莫黎，第一眼疏忽大意，但是越看越蹊跷，大概第三眼就认出来。 他不知道莫黎到底在干什么，他认为park是莫黎的朋友，串通好来捉弄他。 所以才伤心成这样。 可莫黎没嘲笑他狼狈的样子，没有因为捉弄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沾沾自喜，还是对他这么好。 南嘉难受地想，莫黎是不是想睡他，因为还没睡到，所以这般示好？ 莫黎装田主任，看他的批，玩他的批，还捏他的奶头，这不就是青少年乱发情的样子么？ 可他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拒绝莫黎？ 竟羊入虎口，胆敢跟莫黎开房！ 南嘉觉得自己也是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