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斗殴
明俭将视线极快地掠过，眸色深了几许，又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提到晋骁的眉目间。 晋骁向他们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会变得有些奇怪。 “晋骁，喝粥。” 明俭将手中提着的清粥拿出，放到床边的柜上。 晋骁没有胃口，他现在还有些发烧，脸颊上烧出两团坨红，从浅麦的肤色上透出，有种奇异的脆弱感，眼眸水水的，眼角红艳，泛着白色的唇瓣有些干燥脱皮，难得生一次病，无人想到平日里那般高壮的男人也会有这样弱气可口的时候。 之前长久的休息并没有让晋骁好多少，坐了一会后又有些气促，他靠在床上，没什么力气地笑了笑，婉拒道：“谢了，我现在还不饿，过会儿再喝。” 车津楚之前听了医生的医嘱，知道晋骁现在是必须减少进食的阶段，更别说晋骁现在这惨样明俭要负起码百分之八十的责任，面对他这看似关心实则漫不经心的举动，车津楚心火陡然烧得更旺，光是压抑住自己想殴打他的欲望都有些费劲。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压抑着恶劣，但顾忌着晋骁，还是在努力维持表面的和气：“让你请假，你不在学校，既然在校外，到现在才来，怎么，有闲心了？” 车津楚到底还是看不惯明俭那虚伪样，明明不是真的关心晋骁，却总是伪装得太好。 而明俭，问他问题的明明是挡在他身前的车津楚，他却只看着晋骁，收敛了高傲，面露抱歉之意，“一直忙到刚才，现在才抽出时间来医院。” 晋骁不明白他们之间那怪异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心里的疑惑愈来愈深，之前虽然交流不多，但至少还是能好好相处，也不见有什么纠纷。 怎么地，就一个周末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竟变成如此情况？ 他伸出手，拉了拉车津楚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带有安抚之意，“阿楚，我不就感冒么，明俭他有事情要忙，没时间来也没关系，你先坐下来，好好说话。” 车津楚一被晋骁拉上了手，就像是拴上了镣铐的恶狼，攻击力一下便弱了下去，他勉强收敛起面上的狠色，顺着他牵拉的力道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狠狠地盯了明俭一眼，显然是已经对他极为不满了。 明俭垂了下眸，看着他们亲昵地牵在一起的双手，细微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他抬眼，终于看向了车津楚，眉目间带着不自知的郁气，嘴角拉出一个微笑，“不是要聊聊吗，现在吧。” 车津楚受了挑衅，面色骤然一阴，他再次站起了身，回头和晋骁露出个笑，“骁哥，我有点事要去和明俭谈谈。” 晋骁慢慢地松开了手，他左右看了看两人，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行，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将晋骁安置好，车津楚和明俭走出病房，将晋骁注视的目光关在了房中。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无人经过的楼梯间。 楼梯口通风差，陈朽的空气蔓延了整个空间，车津楚二话不说，直接抡起了拳头往明俭的面部砸去。 明俭反应极快，或者说，他早就有所准备，在半路及时地拦截了车津楚拉出了破空声的坚硬拳头，却被那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道给砸得不得不后退了两步，直到大部分的力道卸去才停下，但直接接触到的掌心，还是承受了来自车津楚积怨已久、最凶狠的力量。 明俭忍下即将出口的痛哼，同时也被车津楚这一拳给砸出了火气。明明他不是这般易怒的人，明明现在更好的措施是让车津楚发泄几拳，再和他摆明利弊心平气和地闲聊。 但是，明俭突然不想去做出那个最优选择，要打，就好好打一架！ 明俭没有察觉到，他这股莫名而起的火气，或许，可能还与在察觉到晋骁看向车津楚时与众不同的眼神有关。 明俭许久没有打过架了，在他越来越会去运用规则和人心之后，但他记性好，身体也还有着肌肉记忆。 他往后退了几步，缓冲了车津楚竭尽全力砸来的力道，趁着车津楚还没有砸出第二拳，当机立断弯起了手臂，手肘对准车津楚的肩膀，不留余力地重重挥出了一计肘击。 车津楚暂时落了下风，肩膀一麻，半边身体都失去了力气，明俭虽然成绩极其优异，但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埋头学习的白斩鸡，经久的锻炼之下，力气也不弱。 车津楚也不是普通人，他逼近变态的体质让他迅速地恢复了过来，接着迅速地朝明俭挥出了第二拳猛击。 明俭再避不开，他隐隐地痛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一拳的力气比方才还要巨大，还以为，之前便已经是他的极限。 车津楚这人…… 明俭眯了眯眸子。 当下来不及让他思考太多，在他被这一拳打得停滞了的一瞬，车津楚又举起了拳头朝他提步而来。 明俭放下思虑，迅速应对。 两人缠斗在一起，拳拳到肉，每一下都不留情面，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太多的嘶吼和叫嚣，只阴沉着脸，心里抱着有我没他的决心，势要分出个高下。 楼梯间里比起之前只多了一些肉体之间重击的声音，偶有几声痛哼。 一人力气大到不可思议，一人身体强壮又学了些技术，一时间打得不分上下，但每一拳都不是玩笑，两人身上的伤也愈来愈多，愈来愈重，却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像是只有死亡才能在他们间分出胜负。 直到有人循声而来。 “咦？这里面什么声音？” 是刚乘坐电梯上来的护士小姐，在经过逃生通道时察觉到了楼梯间的响动，她推开门，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楼梯口站着两个男人，离得有些远，衣衫有些凌乱，像是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她先看到的是那位长相无比漂亮的男子，他正敌视地盯着另一人，眼神嗜血可怖，像是能将人杀死，护士小姐哪接触过这般凶残的眼神，她吓得打了个颤，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那人刚屈膝从地上捡起破碎的眼镜，然后随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叮啷声利落。 见她看来，略显危险的眉眼一弯，仿佛之前的戾气只是护士小姐的错觉，男人面目清俊，仿佛浊世翩翩公子，对她露出个柔和的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会传达出善意的微笑，可护士小姐不知为何，竟比方才看到那男子情绪尽露的眼神时更加害怕，身体一颤，连手掌都有些抓不稳门。 她慌张地摇了摇头，“抱歉抱歉，打扰了。” 护士小姐迅速地关上了门，让那两个一个比一个恐怖的男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迅速走开，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真是，明明都生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自己那么害怕呢。 楼梯口再次恢复了安静。 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尽管身体酸痛，但他们仍旧站得笔直。 “车津楚，你消气了吧。” 明俭抬起长臂，将凌乱的额发一并往后梳去，乌黑的发丝在指缝间理清，尽数拢在了后头，多了分邪肆的气质。 明俭已经收敛起恶意，车津楚却不想放过，眸色阴沉地盯着他：“明俭，你许下的承诺，是狗屁吗。” 明俭表情有些无奈，反而摊了摊手，“你既然已经吃过他了，想必你也知道，晋骁有多么可口，实在是情难自禁，我只能说很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来聊聊补偿，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车津楚沉默了一瞬，晋骁有多么可口，他当然知道，但承诺被破坏，也让他再次看清了明俭。 答应一个条件，呵。 “我问你，你最好认真回答，刚开始约定好的，等你玩够了，骁哥就会完全属于我，这个诺言，你该不会又是情难自禁，轻易打破。” 明俭顿了顿，很快露出一个微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另外，你不要说错了。不是完全属于你，是大部分给你，我总有想肏他的时候吧，要是说完全不会了，你也肯定不会相信。” 车津楚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怀疑逐渐隐下，“最好是。” “明俭，你之前要我办的事情，我都弄好了，我会帮你尽快达到你的目标，然后便是你我约定好的，从此只会偶尔来和骁哥相处。” 明俭这次没有了停顿，他脸上的微笑扩大了些，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意味，不计前嫌地朝车津楚伸出了拳，“那么，合作愉快。” 车津楚垂了垂眸，快速地撞了下他的拳，转身推门离去，“去处理下伤，别让骁哥担心。” —— 次日清晨。 晋骁颇觉清爽地醒来，睡了许久，精神总算好了不少，体温也已经恢复正常。 昨晚上不和的两人在出去一会回来后又恢复了正常，明俭很快就走了，说隔天一早再来看他。 阿楚则……现在正埋在他胸口睡觉，手臂霸道地搭在他的侧腰上，紧紧地揽着。 病房里是有陪床的，但是阿楚表情落寞地在坐在陪床上，眼神渴望地看着他的那小模样晋骁怎么都无视不了。 于是心一软，便主动提出让他来和自己一起睡。 其实刚开始睡姿是很正经的，安安分分地肩并着肩平躺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会成了这样。 晋骁小心地往后动了下身，阿楚的额头正好抵在他一侧胸乳上，敷料下肿痛的乳粒脆弱不堪，被坚硬的额头压得疼痛。 他微微蹙着眉，缓过一阵痛痒，虽然在药膏的覆盖下过了一晚上，但那么肿大的部位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 阿楚正在熟睡，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大概是埋在他的胸口有些缺氧，平时雪白的脸颊此刻有些红润，两瓣微微嘟起的薄唇也显得鲜红而滑润，看上去分外可爱，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在睡梦中也变得柔软慵懒。 晋骁目光渐渐被他的红唇给吸引了去，他轻轻地舔了下唇瓣，目光中出现一抹渴望，隐隐还有些好奇。 慢慢地，晋骁低下了头，将有些干燥的唇瓣贴在阿楚的唇上。 内心没有反感。 于是探出了舌尖，撬开柔软的、温热贴合在一起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和睡梦中的车津楚进行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良久，晋骁喘着气退出他的口腔，躺平了身，恍惚地盯着暖黄的天花板，脸色通红，像是魔怔了一般，竟偷吻了沉睡中的车津楚，可他一点也不自责，潜意识中，晋骁觉得车津楚一定不会怪罪他的情难自禁。 一边恢复着剧烈动荡的心情，晋骁回想着刚才的经历。 果然，和梦里一般的美妙。 直至此时，晋骁终于确定，他果然已经爱上了车津楚，一点一滴的心动累积，但却不敢确定和迈出，最后却是在一场春梦中才确定了心思。 不过，晋骁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在睡梦中他会处于下位，他对阿楚的感情，一直都是保护和爱惜，可从来没有过想要被他保护和征服。 ……没事，只是一个梦，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晋骁捂着眼睛自我开导了一番，总算让自己不再去纠结梦中反差的体位。 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唤醒了沉思当中的晋骁，他抬头看去，进来的是明俭，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黑色纸袋。 见晋骁已经醒来，他嘴角漫开了些许笑意，一阵风似的走到床边，“醒了？”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明俭将手中的纸袋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挤开了旁边摆放着的录音机和长长的耳机线。 晋骁却没有表现出迎来好友的欣喜，反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极小声地说：“明俭，阿楚还在睡。” 他仿佛忘了在宿舍时，尽管每天早上闹声嚷嚷，车津楚却总能睡得深沉。 明俭记得，好心情也被破坏，还有些牙痒痒。 他看着床上贴得极近的两人，健壮修长的男人被睡得香甜的车津楚霸道地拥着，长臂占有欲十足地紧紧搂住他的后背。 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地碍眼起来。 眼镜挡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明俭看向晋骁虽然还有些憔悴但英气不减的脸庞，心里的破坏欲抑制不住地一点一点地从心底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