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疯狗的过去
这场漫长而激烈的性爱令许清砚失去了意识。 尽管最开始能够说是严钺强迫了他，但之后他确实沉浸在快感中接受了抚摸和亲吻，或许还有自己主动的，他不愿去回忆了。 从酒店套房中清醒过来，许清砚捡了严钺的衣服穿上，虽然尺寸过于宽大，但是他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想必严钺也没准备给他衣服好让他逃跑。 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Alpha，许清砚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许清砚独自走在马路上。他穿着不合适的西装还光着脚，衣服可以勉强套上，但不合适的鞋子实在没有办法，他也顾不得酒店服务生的目光，还好现在是深夜没有几个行人，不然还得担心被人报警当成流浪汉抓走。 他路过高架桥的时候，看着倒映出繁华灯火的江面，发起了呆。 他记得和明钺在一起的时候，在这条江上坐船看过烟花。 他们其实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就像任何热恋中的爱侣一样，每天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才好。 每次出门都是他开车带着自己的Alpha小男友，没有男生能够拒绝跑车的诱惑，他还记得对方看着他的兰博基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你假期去学个车吧，以后你来开车带我。” 他笑着揉了揉小男友的头发，得到一个激动的拥抱。 晚风好凉啊。 许清砚走着走着又想起了爸妈。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刺耳的鸣笛声，他来不及反应，视线就天旋地转。 严钺是第一个知道许清砚出了车祸的。许清砚离开酒店十分钟后他就醒了，到处找不到人他就去调监控，托了交通部的关系查街上的电子眼，终于在江面大桥上看见了形单影只的Beta，结果就发生了事故。 “白家那边要不要通知？” 程苏大半夜被他叫醒，很冷静地开始着手处理情况。 “不。我有一个想法……” 严钺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光，对电话那头的秘书低声说了几句。 他这次回国本来就不会久待，他告诉严明义的借口是给明黎羲扫墓，这个生下他的Omega男人四年前投江自杀，之后严明义就突然找上了他。 明黎羲死前确诊了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他无法再去做陪酒的工作，也不愿意住院。 明黎羲那天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他最喜欢的小沙发上，对他唯一的儿子说，“我突然想吃水煮牛肉了，家里是不是没有牛肉了？你去买点。” 明钺虽然不喜欢他这个行为放荡的父亲，但是对方至少于他有养育之恩，也一直在供他上学。 明黎羲自己只有初中学历，却坚持要让儿子读大学，“上了大学才有出路，将来才不会像我一样。” 明黎羲长得很美，就算和那些电视上的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他习惯性地留一头长发，在抽烟的时候头发会挡住他半张脸，让他的表情在烟雾后面变得模糊。 明钺没有说话，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他再回到家里，明黎羲就不见了。餐桌上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存折。 “小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毫无准备地生下了你，强行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想必你因此有恨过我。 很抱歉，让你出生在只有一个父亲的家庭里。 很抱歉，无法给你富足的生活。 很抱歉，成为了你的累赘。 …… 我就要死了。 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我决定不治了。费那个冤枉钱干什么，再说咱家这么穷，儿子你说是吧。 我这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获得幸福。 爸爸希望你能幸福。这是真心话。 让你考大学也不是因为虚荣，不是为了和别人炫耀我有个上过大学的儿子，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到处和人炫耀这个。 我为你骄傲。 其实爸爸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爸爸知道你喜欢你那个家里条件很好的学长。 …… 这个存折里有十万块，可能不太够，但是买一张去法国的机票还是可以的。 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勇敢去追，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 好好活着，知道吗。 你要健康，平安，快乐。 我去寺里求过佛祖，请他老人家保佑我的儿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那么忙能不能听见。 爸爸走啦。 最后还想对你说一句话。 儿子，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我这操蛋人生中唯一的光，唯一一个正确的选择。 是不是太肉麻了……（后面的字因为泪水看不清楚） 明钺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明黎羲跳江了，没救上来。 “我知道了。” 他平静地听着警察的话，就好像死去的是什么和他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明黎羲没有葬礼。 明钺用自己打工攒下的钱给他买了一个墓，没有碑文也没有照片，只有简简单单的“明黎羲之墓”几个字。 那张存折他没有动，被他收进了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 明黎羲死后两周，严明义派的人来了。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另一个父亲，是你们的老板？” 明钺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Beta男性，对方递给他一张名片，他当即拿出手机搜索上面的企业名称，在确认其所言非虚后，要求去拥有鉴定许可的医院做DNA检测。 对面的人打了一个电话后告知他，他的另一个父亲会在一小时后到医院。 在医院，明钺见到了严明义真人。 严明义全程只看了他一眼，采完血就带着秘书离开了。 严明义的夫人却留了下来，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Omega女性，她穿着浅蓝色的套装，一头墨色的卷发高高盘起。 “你好，我叫林婉。” 她坐在明钺旁边的座位上，对他微笑。 明钺起初很不适应林婉，从他所得知的情况来看，他是明黎羲和严明义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孩子，那时候虽然严明义还没有迎娶林婉，但是林婉毕竟现在是严明义明媒正娶的老婆，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一个野种这么友好？ “你就当我是积善行德吧。” 林婉说医院不方便聊天，提议两人换个地方，他同意了。 “我身体不太好，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医生就说我无法再承担生育带来的伤害了。我的两个孩子都是Omega女孩儿，而你是Alpha。” 明钺觉得林婉就像古代的皇后，膝下无子便从后宫妃子那边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当做太子来养。 林婉听了他的形容笑了半天，“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如果我的两个女儿有意愿继承老严的家业也就算了，她俩一个想当画家，一个想当歌手，”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明钺不知怎么就有些羡慕。 “我就觉得与其用自己女儿的婚姻来交换一个能够继承公司的女婿，还不如让流有老严血脉的你认祖归宗。” 这话说得很坦诚，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不爱的人，所以把他找回来做继承人，这样的逻辑符合明钺对人性的认知。 如果对方坚持说只是为了做慈善，他反而不会相信。 “但是那个人似乎不这么想。” 明钺愿意用坦诚回报坦诚，他在单亲家庭长大，本来就比普通孩子敏感，他能感觉出严明义不喜欢他。 林婉不以为意道：“哼。他谁也不喜欢，你别理他。”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老严会把你送到美国学继承人课程，可能会很苦。” 林婉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真的把面前的Alpha少年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明钺一时间分不出这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林婉是第二个关心他苦不苦的人。 第一个是许清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