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放暑假

    待明钺走完最后一趟，手心的两个字已经因为汗水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晰。

    他换好衣服，就见许清砚从包里拿出两盒便当和一个大号保温杯，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饭点，休息室里有不少人已经吃起了外卖，赵欣和她同学手里拿着许清砚请的汉堡，两人对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钺看着许清砚举到面前的湿巾，抽了一张擦了擦手。

    许清砚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是让你擦掉口红。”

    明钺这才明白，于是又拿了一张擦嘴。

    这会儿许清砚把便当盒放到桌子上打开，“你尝尝，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多做了几种，这个是金枪鱼蛋黄酱的，这个是辣白菜烤牛肉的，这个是红豆沙的……”

    许清砚献宝似的给明钺展示他的劳动成果，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饭团子裹着海苔片躺在盒子里，黄澄澄的太阳蛋上面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

    明钺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大口，吃到了里面的金枪鱼馅料，和便利店里做的那种不同，许清砚做的饭团个个馅儿大皮儿薄，恨不得把馅儿塞得溢出来才好。

    看着对方一脸期待的表情，他真心实意地夸赞：“很好吃。”

    许清砚捏了捏手指，放下心来，又主动把保温杯拧开，倒出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明钺接过那杯茶水，问他：“学长不吃吗？”

    许清砚：“啊，吃，我也吃的。”他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份便当，打开盖子，明钺注意到里面的饭团要么是有点松了，要么就是馅儿漏了出来，看起来是制作自己这份产生的“失败品”。

    明钺没有错过许清砚手上的创口贴，前两天明明还没有，肯定不会是做衣服弄的，那就只能是做料理的结果。

    他眉毛不自觉地蹙起，捏几个饭团和蔬果沙拉还能把手切了，未免太不小心。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伤口是切香肠搞得，然后亲自教会了许清砚如何做出可爱的章鱼小香肠。

    晚上许清砚请三人吃火锅，因为有赵欣和她同学的关系就选了比较高档的店，都是独立的小锅，两个女生都是能吃辣的，他问明钺吃辣还是花胶，明钺犹豫了一会儿也要了辣锅。

    结果这个一米九多的Alpha一边吃一边擤鼻子，连眼圈都红了。

    许清砚见他这样不免心疼：“还是给你换个花胶锅吧。”

    明钺摇头说不用，许清砚却很强硬，叫来服务员就加了一个花胶锅。

    店里买的都是新鲜的有机食材，许清砚还尽挑贵的点，什么雪花牛肉黑猪肉基围虾小青龙铺了满满一大桌，要不是两个女生吃不了刺身他还想再来个龙虾刺身拼盘。

    饭桌上许清砚手就没停过，拿着一次性手套给女士们剥虾，又假装“顺手”把几只剥好的虾丢进明钺的锅里，嘴上说着让两个小姑娘多吃，结果她们早早就吃饱了，又念叨不能浪费，最后都进了明钺的肚子。

    吃完饭许清砚把两个女孩子先送回家，然后顺理成章地带明钺回了自己公寓。

    明钺看着客房床上明显是自己尺码的睡衣，觉得这个学长表现得好像越来越明显了，这种示好的行为倒是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排斥的感觉，于是决定在不能判断对方是否认真之前，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七月中，大一到大三也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外头天气愈加闷热，蝉鸣也恼人，好歹教学楼里有冷气，不至于太难熬。

    许清砚问了明钺，对方暑假依旧留校，正准备找点兼职做。

    他思量半天，小心翼翼地斟酌一番词句，在微信上问：你怎么不回家呀？暑假时间长，你家住得远也足够时间来回。

    等了大约半小时才得到明钺的回复，对方只说家里只有一个Omega父亲，因为工作问题不在家住。

    明钺看着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字样半晌，最后对话框弹出来一句简单的：这样啊……

    倒像是有许多想说又不敢说的话，都包含在这六个点里了。

    许清砚到底也没有说出帮明钺找兼职的事，其实他跟骆闻打听过了，骆闻正好有个高二的堂弟，理科生，大学也想考他们学校金融系，如果能找明钺当家教，倒是两全其美。

    但是骆闻本身和明钺并不认识，单纯靠他牵线搭桥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之前比赛那天之后，明钺就推拒了他好多次请吃食堂的邀约，他想给明钺送便当的心思也只好暂时搁置。

    他前前后后从对明钺起了心思开始算，也有快四个月了，这会儿的进展还如此缓慢，连赵雅玟姐妹俩都替他着急。

    许清砚哪里不知道，只是他根本摸不定明钺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意思，有意思的话到底有几分意思，贸贸然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不是他想见到的。

    他拿着手机翻着朋友圈发愁，哎，追人还真是个技术活。

    许清砚前脚还琢磨给明钺找工作的事，后脚赵雅玟却给他找了个活儿干。

    赵雅玟是书香世家出身，爷爷是鼎有名的书画家，外婆曾是部队歌舞团的女高音，姑妈是设计师，创立了自己的独立服装品牌，认识不少时尚界人士。

    赵雅玟问许清砚有没有兴趣陪她一起去姑妈朋友的公司实习，对方是某国内知名女装品牌的老板，正在面向高校招收暑期实习生。

    “说白了就是廉价劳动力，不过能学到的东西肯定是比学校里照本宣科的程度要多多了。”

    赵雅玟提供的这个机会对许清砚来说十分动心，他父亲不过是个小企业家，母亲是同声传译，家里并没有和设计搭边儿的关系，单纯靠学历想要在时尚界混出一亩三分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连当年一手创办了香奈儿的那位女士，也是靠着辗转于她的贵族情人之间才成功将自己的品牌推销出去。人脉，金钱，地位，才是时尚圈的敲门砖。

    当初许清砚本想报考位于首都更负盛名的B美院，还是母亲担心唯一的儿子离家太远会忍不住想念而留在了A城。A大综合实力也在全国前列，但是最好的专业是中文系和金融系，美术系相比其他美院还是略有逊色。不过如果去了首都，就遇不到赵雅玟骆闻他们，也不会认识明钺，可以说是有失有得。

    令许清砚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诺大的A城，居然这么小，他和赵雅玟实习的写字楼一层蛋糕店，便是明钺打暑期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