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我和我哥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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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读一本书,如果第一遍没有理解内容,那么第二第三遍也不会和第一遍有什么差别,即使去到第十遍,也不会有什么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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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有野心,有热情,有能力,与此同时,又包括了自信,自我,自尊,自大,强烈又扭曲的控制欲,这些领袖有的缺点他都有,甚至连同暴戾,见不得人不服他。他是某些人眼里的“拜伦式英雄”,而距离他崭露头角不过短短数年,就冲这个逼现在赚钱的势头,他甚至接手了顾雪晴的公司,他的名字已经在整个商界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这段时间除了偶尔出现在一些经济新闻上外,可以说毫无消息,但他名下公司的产值和知名度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增长,虽然我并不清楚这段时间他到底具体做了什么,但是却仍旧能够感受到整个行业的震动。我嫉妒得要死,常常感叹老天不公。心里还嘲笑他赚那么多钱留到坟墓里花吗?

    时间的流逝平静而缓慢,但其下却仿佛暗藏波涛浪涌的漆黑暗流,搅动着现在的时局形势。

    我没有过问过他现在跟顾雪晴的关系如何,毕竟这俩人,一个当我死了,一个我当死了。

    我让小姑觉得丢份,在她眼里能让她长脸的就只有顾铭而已,可能因为我这个人让她在卫家人那不够光彩,我小时候得的自闭症令我在那些人口里永远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上辈子我不仅是心理疾病,我还磕药,我还飙车,我还滥交,我就是个比普通富二代玩得更疯的人,如果不是顾铭……算了,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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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外面抽烟,平静地接受熟悉的空虚将我密不透风的包裹。

    不是没有空虚过,最严重的时候莫过于一个人住国外时,眼前只有冷杉、白种人、大陆另一端的鲜花和北欧的朔雪寒风。

    从地中海到爱琴海,从葡萄牙绵亘起伏的山峦、西班牙壮观的斗牛场,到希腊、罗马肃穆的古迹废墟和阿尔巴尼亚的崇山峻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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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十二点的时候,陈泽在外头喊我:“阿呈,出来点新年第一炮。”

    我晃晃悠悠走到花园,牌桌上的几位打完最后一圈也跟着出来了。荣池冲我得意地挑眉,向我展示她的战果,笑得很好看,让人觉得此刻她坐的地方应该有一盏精致奢华的水晶壁灯,而不是普通的木制餐桌。

    荣池不回香港,我有家回不去,我俩就搭伙上陈泽家过年。

    陈泽的老家是个三四线小城市,黄黄的路灯照应着影子,安置小区里清一色的防盗栏,但每层楼都有灯光,都有人家。菜铺的老板悠然地坐在小板凳上抽烟,路边的吆喝声连晚上都此起彼伏。我总觉得回到了N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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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灯笼高挂,红梅傲雪,丝丝冷香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道。

    客厅墙壁上沉重的挂钟发出“当――”一声悠长回响,鞭炮声紧跟着就噼里啪啦炸了起来,震撼的音效绵延不绝响彻云霄,大人小孩都捂着耳朵喜上眉梢,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扯着嗓子互相拜年说吉祥话,无非是平平安安,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如意顺遂一类,说的人不用费脑子,听的人是也都当了真,图个美满和乐高高兴兴。我果然不喜欢那些宴会、会议、交际。

    我无意中瞥到角落里陈泽和他新婚的妻子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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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到有一次过年我为了买烟花回家晚了,虽然在最后依然没有买到烟花,顾铭站在楼下等了我很久,黑色卫衣的顾铭没有如往常戴帽子,他那段时间剪了个更加突显冷硬轮廓的利落寸头,解开扣子的衣领露出他瘦削的脖颈,隐约可见锁骨,他垂下眼睑往嘴里塞了根烟,打火机有着紫色火焰,他站在墙角逆着光,烟雾升空,他的眼睛冷淡又时刻压抑着风暴,就像倒满热油的地板,看似平静无波,但点燃它只需要一根火柴 。

    他沙哑着嗓音质问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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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扯是这辈子最难斩断的事,不管是恨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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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了婚的人会变得平和,成熟,有担当,这是否就是我哥曾设想过的我的样子。我想是不是就像陈泽这样。过着社会愿意看到的生活,被所有人赞同的生活,棱角被抹去,福禄双全,子孙满堂,二十年三十年过去,他们或许会恩爱如初,然后人人都说是天作之合。没人知道这个男人书房抽屉里摆着另一个女孩的照片,十几岁的年纪。

    后来陈泽跟我提了一嘴,他还留着一盒子的电影票,大学的几百张车票。

    “那个时候吧,喜欢一个人,天上飘着热气球,就算恐高也会上去。可是我又不爱说这些她想听的。”

    他最后说他那年大踏步负气离去,于是再也回不去。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我问他。

    他冲我笑了笑。“我以为我赢了。其实我是输了,在我最好的时候,我喜欢的人没有在我身边,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边说,他吸了一口烟,以淡淡的回忆的口吻,“结婚是我最清醒的决定了,阿呈,人生有遗憾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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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跟陈泽相亲认识的妻子会想,她知道吗,后来又想,爱与不爱怎么会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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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说爱又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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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厌恶一切顽固、虚伪、邪恶及偏见,力求力所能及最好的结局。

    因为绿洲最终被荒漠里的沙淹没,那仿佛让我感受到西班牙弥漫着拿破仑侵略战争的硝烟,意大利在奥地利统治铁蹄下颤抖,而希腊则呻吟在土耳其的奴役之下。

    “你啊,稍微放松一点吧,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你就靠根弦绷着。”陈泽给我递了杯红酒,挪移我,“可别嫌我这酒没你的高级。”

    “高级个鬼。”我面不改色地一口喝了。

    我知道陈泽的意思,我一直都绷着一根弦,即便产生暴怒的情绪,暴怒过后又恢复到随时绷着一根弦的状态,像高空走钢丝的人,一不留神就坠入万丈深渊,但哪怕我的理智只由一根弦绷着,但总算是绷着的,总算是走着的,线没有断,人也没有坠落。

    跟陈泽的谈话令我心底蒙上一层阴影。这阴影随着时间流逝愈加深厚。就像有人最后真的拿烟头往我心上烫了一个窟窿。随着时间流逝,这个窟窿越来越严重。总让我想起某天晚上我赤裸着身体看着落地窗外猩红的夜空、淡黄的月亮,第二天睁开眼会看到一张脸孔,渲染着金光溅射向身后整片天空。

    关于那些的回忆就像是氧气,火焰只会越烧越旺,最后的灰烬之下,埋藏着没人有资格窥视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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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想结婚了?”他挑眉问出我一个差点骂他的问题。

    “你他妈自己进坟墓还想着把我拖进去?”我啧了一声,打心眼里觉得陈泽其心可诛。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落到那边跟他爸妈妻子说笑的荣池身上,荣池是有点社牛在身上的,什么都能聊一些,胡说八道的能力也不差,堪称杂学家,只要她一装到底,往来交错间不仅是焦点还能照顾每个人的情绪。陈泽的目光在我跟她身上来回扫,我瞬间知道他的未尽之语。

    啊不是,有毛病吧?怎么每个人都致力于把我和荣池配作一对儿?连顾雪晴都要时不时问候我一句跟荣池感情稳不稳定,可把我恶心坏了。

    “那还不是我见你身边最久的人就是她咯。”陈泽笑嘻嘻地勾我背,“兄弟,遇上这么漂亮的就收了吧,替天行道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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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现在有充分理由揍他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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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我在一个酒席上忽然听谁说,顾铭等会回到。

    我端酒的手立刻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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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要投资娱乐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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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焦虑感,和那激荡在我心中类似于不安的情绪是符合常理的吗。

    我应该离开,在顾铭出现之前。

    为什么不想那么做呢?有合理的理由吗?没有?有?

    我只是跟随自己的情感在做罢了,是啊,因为我本身就是忠于我的情感和欲望的人。

    我的情感和欲望?那是什么鬼啊?操,想要承认吗?我的欲望是什么,你敢承认吗?伤心。不能承认。那个不承认。不,是不应该承认。

    唯一能承认的是跟我哥做爱真的前所未有的很爽。

    一直抽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扔到地上,用皮鞋踩踏。由于神经高度紧张,脚底下的香烟没抽多少时间就已经只剩下滤嘴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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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主题是关于投资唐中中电影剧本的酒席。

    顾铭是在我们落座好一会儿之后才来的。

    他高挑的身形裹着寒冷的空气进来,穿着双排扣六粒金属纽扣的藏蓝色西装,骨节分明的手支着漆黑的手杖,他又成熟了很多,极具攻击性的五官勾勒出锐利的刀尖麦芒,步伐稳健,似乎因为腿有疾稍显缓慢,杖底柱在地面发出有节律的沉闷声音。

    我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而他一眼都没有看我。

    忌惮憎恨它,却又战胜不了它。若想克服这种它,从怪物身边跨过去,就必须得靠刮骨疗毒这种程度的治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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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上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热闹了起来,虽然顾铭的脸上带着应酬的礼貌微笑,这让他更趋于上辈子的形象,整个人仿佛一直被一种奇怪的距离感所笼罩,浓郁的眉眼间总有种不怒自威的冷肃感和戾气,钱和权都是他掌握地比较多,除了他身边的陶兴之外,很少有人敢上前与他主动搭讪。

    好家伙,陶兴这个人也混出个人模狗样了,随身携带公文包,跟着我哥果然走的是起点爽文路线。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我正这样想着,好巧不巧陶兴这时非常配合我想发地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这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就冲这个逼坚持不懈找我茬的本事,要是国际上能设个奖,准能朝诺贝尔冲。上辈子我磕药发癫,先是挨了顾铭一巴掌,后又打断了我的腿让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期间什么牛鬼蛇神都来问候了两句,其中就属陶兴来得最勤了。

    我可真是谢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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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只是端着一杯酒,心不在焉地抿着。

    虽然脸上表情带笑,但是却和场内奉承他的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一双漆黑深沉若海的眼眸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感。我忽然察觉到在场的人除了陶兴没人知道我和他是亲兄弟。还在介绍我俩互相认识。差点没把我给笑死。

    就在这时,顾铭眼脸微抬,漆黑的眼珠转动,准确无误地向着我这里看来。

    视线在半空中相交。

    就像是——

    记忆里的海风再次顺着潮汐的方向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