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正当盛年在线阅读 - 说客

说客

    梁年是一边洗漱一边跟交代事情的。先是发微信给梁萱,具体的没说,就只是让她回悦雅居找一下安正,或者机场,总之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他的消息。随后又给佟麦打电话,让她把乌龙事件的调查结果转达给安正。

    佟麦很无语:“为什么要我去说?”

    梁年愣了几秒,心想:我总不能说你备注的“老板家属安先生”现在不理你的老板了,所以需要你帮我转达这件事,证明你老板的清白吧。

    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叫你做就做!”虽然梁年语气不算硬,但能很明显听出来是不太顺心。

    佟麦也不知到是踩到狗尾巴了还是摸了老虎屁股,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再多问了,挂了电话直接把整个事件始末编辑成Word文档发给了“老板家属安先生”。

    梁萱没有立即回复,梁年等不了,又打电话问林达齐。

    接到电话的林达齐还有点诧异,笑问他怎么一大清早就想起自己了,梁年没同他废话,直接问:“你在机场看到安正了吗?”

    “你是不是忙糊涂了,上次去你家我就说我离职了,我不是在准备出国了嘛!”

    “上次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交接吗?”

    “梁大少爷,都过去多久了,我都正式离职一周了!”

    “那算了......”

    梁年是准备挂电话,再去联系别的人,林达齐“诶”了几声,问他到底怎么了,梁年支支吾吾也没说,就说找不到人了,有急事。

    “吵架了?”

    “吵你个头,收声啦你,系甘,挂了!”

    梁年挂了电话后,想找回之前旅游的群去联系一下宋小元,正找着就收到了林达齐的微信,说找借口问了一下安正,他在上班呢。看到这里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换衣服的时候梁萱又打电话过来,他开了扩音。

    “我上班呢,我现在怎么去?”梁萱觉得她哥都已经忘记这茬儿了。

    “那你晚上去!”

    “哥,我回悦雅居再来公司很远的好不......”

    后面的一个字还没说出来,梁年就打断她,“吵架了,他屏蔽我了,你去看看我放心些!”换完衣服又把扩音模式切换了,拿着手机,“你明天请假吧,我批。”

    梁萱其实在听到说吵架的时候内心已经答应了,等梁年说完就答应了,多的也没问,挂电话之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弱弱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梁年“嗯”了一声,又觉得太敷衍,随即加了“知道了”!

    虽然还是很敷衍。

    挂了电话后,他才收到林达齐的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忙完回G市,想在出国之前吃个饭。梁年说知道了,又反问他什么时候出国。

    林达齐:下月底。

    梁年看了看手机日历,下月底,还有四十来天了。他最近确实忙,好多事情都顾不上。但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就要远赴他国了,总该是要见一见的,或者是为了回去哄一个人吧,或者单纯为了尽快完成公务,不管什么理由吧,总想要早一点回G市就对了。

    梁年:行。

    快十点了,梁年看了一下佟麦发来的行程单,没时间在酒店吃早餐了,好在佟麦醒目地给几位老总都买了咖啡和三明治,在去看资产项目的路上简单解决了一餐。

    在路上又问佟麦对方有没有回复,佟麦说回了。

    梁年特别激动地问回了什么,随后又特别失落,觉得安正都不回复自己却回复别人。佟麦其实猜到了老板和老板娘估计是闹了别扭,如实汇报说:“只回了几个字:知道了,谢谢你!然后就没啦!”

    梁年又突然觉得没那么失落了,好像也没有特别差别待遇,都一样冷漠。

    出来外省没车就比较不方便,车是佟麦租的,自己当司机,现下还要充当和事佬,她决定回去得再提一提加薪的事儿,这秘书当得上天入地的,工具人实锤了。

    安正从老家回来后,情绪比较低落,这半个多月都这样,奶奶离开的事其实他是真的能接受的,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就像他那晚说的那样,他甚至觉得庆幸奶奶没有经历那些病痛的折磨。但他还是情绪低落,总觉得少了一块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是靠酒精入眠的,这是他找到的最快的抵抗消极情绪方式:喝醉,睡醒,工作,喝醉,睡醒,工作,周而复始。

    他又开了一罐酒,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毯上,研究一个新买的乐高。刚没一小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开了门后看到是梁萱还愣了一愣,但转瞬也对她的来意明了了。

    “阿嫂,陪我喝会酒吧......”梁萱拿着酒来的,进来才发现茶几上摆着一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你在喝酒?”

    安正还没喝,只是打开,刚在研究乐高来着。看着梁萱疑惑的神情只是说自己准备拼乐高随意开了一罐酒罢了。梁萱只是附和,说要一起拼一起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安正蹙了一下眉的不适,安正也同从前一样,把这些不适感都迅速压了下去。

    他不是讨厌梁萱,他只是想要独处,把自己缩在壳里,不喜欢要在外人面前强忍着、伪装着。

    梁萱也不是真的喜欢拼乐高,她坐不住,不太喜欢这么安静的活动,但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安正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方块儿,还是放下了,太怪异了,梁萱就这样看着他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安正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局才委婉又不局促,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还和梁萱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口。

    梁萱也喝了一口,才好像是壮了胆一样的,问:“哥,我现在还算你妹妹吗?”

    “大人的事和小孩子没关系。”

    安正没有直接正面地回答她的问题,但随即梁萱就抢答道,“我们同龄!”

    安正无奈,绵长地叹了口气,说:“是,你还是我妹妹。”

    梁萱这才松懈下来,然后才开始进入任务的主题,“你们吵架了?”

    也是够直接的。

    “不算。”安正又喝了一口,“可能我们缺少沟通!”

    “可哥哥说给你很多微信你都没有回复,很多,他说的!”

    梁萱好像这会儿比较紧张,安正知道她喝多的时候会说话没有什么逻辑,但这才哪到哪,喝多是不能够的,就是不知道她打哪儿灌来的紧张,你知道她表达的意思,但要是语文老师来批改的话,就不会高分。

    “嗯,我在自我消化情绪。有时候吧,我可能太负面,所以传递给别人的东西也不够康健,这不是我想要的。”

    梁萱又抢答,“所以想要隐藏这些情绪,让别人觉得你很乐观你很好,但你可能没有。”

    “嗯,我算是,积极的悲观主义者。”

    两人又碰了碰酒瓶,梁萱喝了好几大口才停下,很真挚地望着安正说:“哥哥,你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和我从前一样了。”

    安正曾经也听过梁萱在喝大了的时候东一下西一下地跟他讲过,大概可以知道一些,他赞同梁萱的说法,他和从前不一样了,至于和她,也许吧,也许现在的他们更相近了,他的奶奶也走了,在这样一个和梁年感情拉扯的时刻,大概,是有一些相似的。

    “怎么才过去没多久,就变天了......”可能大家有一些过往的经历相似让梁萱发出这样的感叹,她咕咚咕咚把瓶子里剩下的酒都喝了,“你们,只是吵架了是吗?”

    安正懂她问句的潜台词,他偏了偏头,盯着她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说破背后的意思。

    “那你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趁热打铁,真是会抓时机。

    “等你哥回来先。”安正顺着说。

    “林达齐要跟古诗姐出国了,下月底!对了,你还没见过古诗姐吧?!”

    “嗯,我知道!”他的确知道,林达齐上午也跟他说过了,还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他和梁年的事,不过那时候他没什么异常地说自己在上班,林达齐也没好多问。梗了梗,又回答梁萱另一个问题,“在齐头儿手机上见过算见过吗?”

    “那当然不算啦!等我哥回来后一起去送行宴,到时候你可以见一见。”

    安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梁萱也看不出他的情绪,等了几秒梁萱还没等到回复,悻悻讷讷交融的情绪,问了句行吗?

    安正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梁萱算是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和安正碰了碰酒瓶。

    其实梁年也跟他说了。他还是同之前一样,每天还是会说自己去干嘛了,比之前多了一点语气助词,和他的精英人设很不相符。

    任务完成后的梁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她提来的袋子里又拿了几罐酒出来,说:“哥,我去上班了你知道吗?”

    “这我是真不知道!”

    梁萱开了两罐酒,递一罐过去给安正,看他之前的还没喝完,仿佛很不满意,皱着眉轻声“啧”了一声,安正立马会意,仰头干了再接过梁萱递过来的。

    “哎,也没啥好说的,在公关部,现在也只是做一些基础的工作,但总觉得我也算帮了家里一点忙,心里好受些!现在哥哥那么忙就是因为之前的事......”说到这里她断了一下,看安正的表情无异,小声补充了句“你别生气”后才继续说,“现在爸爸身体不怎么好,反反复复的,我哥把所有担子都揽过来了,我也想做点什么让他们安心,让我自己也觉得我有点用。”

    没等安正的反应梁萱继续说:“哎呀,不说这个,嘻嘻,好久没痛快喝酒了,今晚要不醉不休。哈哈哈,尤其是知道阿嫂你和我哥只是闹闹小别扭,好开心。你可是不知道,我哥着急死了,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人问你消息探你口风。”

    其实安正都知道,不然怎么会从早到晚都接到四面八方飘来的问候,他只是还没消化好,转了个话头。

    “......刚刚还叫我哥来着!”

    “都一样都一样,或者我给你换个新的称呼也行!”

    安正看她眼睛一转就知道她动歪脑筋了。要出大事!

    “嫂子哥?”

    果然!

    安正心说:我谢谢你了,但没说出口,转而说出的是:“明天上班呢,早点回去睡吧!”

    “不啊,我哥说给我批假了呀!”

    “没给我批呀小祖宗,你赶紧自个儿回去不醉不休吧你!”

    这倒是,没办法,梁萱只好先离开了,走的时候只把自己没喝完的那一罐酒带走了,剩下的说太重了懒得拎就放在安正这里了。

    其实还早,安正还是一边小酌一边拼乐高,但好像没有那么低落了。不知道是把纠结抑郁的烦心事说出来的原因还是酒精的原因,这一晚倒也还睡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