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毫不意外地，晚饭也只有一人份，纪无衍消耗了体力，他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进口的饭量，但最后留给林望舒的也只有小半碗。

    这一年来，林望舒好像从来没吃饱过，但时间一长，胃也好像缩小了，只吃那么一点也够了，如果还是饿，他就会不停喝水来填饱肚子。一开始他怕纪无衍，纪无衍给他吃多少算多少，后来渐渐熟悉了，他旁敲侧击问过纪无衍，可不可以多带点饭菜回来，纪无衍每次说的都是我会问问，但每次还是只拎了一人份，纪无衍应该吃不饱。

    纪无衍躺在床上，侧身就看见从瓷砖底下看他的人。

    第一次在地下室发现他的时候，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惊恐地看着他，再脏再乱，纪无衍也觉得那张脸漂亮，让人赏心悦目。大概是没吃饱的原因，林望舒的脸比起第一次见面瘦了一圈，轮廓清晰了些，总有种颓败的美感，像一枝插在没水花瓶里的豆蔻花。

    “为什么还不睡？”纪无衍问。

    林望舒今晚非常非常饿，他抿了抿唇，看着纪无衍，又问出那句反复问出口的话：“你明天能多带点饭回来吗？”

    纪无衍嗯了一声，翻身背对他。果不其然，又是一样的回答。林望舒有些失望，但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明天说不定能多吃点饭呢。

    凌晨两点，房间里有人走动。纪无衍摸出枕头下的枪，蹑手蹑脚走到声音最大的地方，把枪顶在那人脑袋上，冷声问：“干什么？”

    林望舒举着手，一脸无辜转过身来，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喝水。”

    纪无衍收起枪，低头看着一杯接一杯喝水的人，问：“是肚子饿吗？”

    “嗯。”林望舒喝完最后一杯，饱腹感让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把杯子放下，揉了揉肚子对纪无衍说：“现在饱了。睡觉了，晚安主人。”

    早上林望舒还没起，纪无衍掀开瓷砖，叫林望舒：“小月亮？”

    林望舒没回答他，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纪无衍没等到回应，盖上瓷砖出门。

    雨还是没停，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

    纪无衍找到管凌汇报完任务，出了那一栋富贵奢华的别墅，打了伞往餐厅走。餐厅就在管凌家的庄园里，专门提供食物给上千余人的保镖。纪无衍不是保镖，是专业的杀手，是管凌最大的王牌。他是个来历不明的弃婴，也是在管凌的父亲手里培养起来的，从小断情绝欲，只是为了当管凌手里百发百中的好枪。

    “又来了又来了，”发饭的男人看着惹他心烦的纪无衍，“我他妈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只能吃这么多，你只能吃这么多！”

    男人拿饭勺敲纪无衍的饭盒，故意使坏，饭盒整个翻在地上，撒了一地。

    “我想吃两人份。”纪无衍抬眼，阴戾的眸子让人看着就想后退，“一份吃不饱。”

    男人打了个寒噤，似乎被眼神触犯到了，他咬了咬牙，讽刺道：“那你杀了我吃我啊！你看看你那死白的脸，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一样，吃什么饭，吃人好了！杀了我你就有饭吃了，你爱吃多少吃多少，你有那个胆量吗你！”

    “好主意。”

    纪无衍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来，男人后背涌上一股凉意，还没能反应过来，纪无衍一把捏着他的脖子，雪白修长的手指并拢，摁在脉搏上死死捏紧，他从腰间拔出枪，撬开男人的嘴，把枪口塞到最里面，苍白的脸犹如地狱修罗一般冷漠无情，他扣动扳机，对已经被掐得翻白眼的人说，“谢谢你。”

    滚烫的鲜血溅到纪无衍脸上，纪无衍松开手，被爆喉的男人掉在他脚边，和饭菜混在一起，恶心极了。

    在餐厅用餐的其余保镖训练有素，继续沉着的用餐。纪无衍不归他们管，他们的奖赏惩罚由管家的秘书管，纪无衍只归管凌一个人管。

    管凌听到汇报后本不想管，这件事不怪纪无衍，纪无衍这个人没有思考能力，他真把那人口中的杀了他当成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除了杀人他一无是处。但总归在那么多人面前，管凌需要亲自过去一趟。

    听完纪无衍的诉求，管凌招了招手，把新来的管饭的大叔叫到面前说：“以后这个人的饭菜改成两人份，其他人依旧按原先的标准执行。”

    大叔刚才听完纪无衍杀人的事，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出声。

    “的确你的任务最辛苦，多吃点是应该的。”管凌站起来，拍了拍纪无衍的肩膀，“下次杀人得经过我的允许，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是。”纪无衍朝管凌鞠了躬。

    管凌走后，那大叔立马拿大号餐盒给纪无衍按比例配菜配饭，舀得满满当当后小心翼翼递给纪无衍。

    纪无衍拎了拎比以前沉一倍多的饭盒，想起坐在他腿上吃饭的林望舒，今天这么多饭，小月亮能在他腿上吃好久，他也能摸小月亮摸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