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超市里没客人的时候，孔小慢就喜欢贴着货架坐，底下垫着两箱拉罐啤酒，一点儿也不硌屁股。

    “……两箱矿泉水是吗？哎好的好的一会儿就给您送去！”

    邹乐的声音从柜台那传来，等挂完电话他就朝里面喊道，“慢慢，来活了！”

    孔小慢靠在架子上，手交叉放腿上，慢悠悠地把眼睛睁开一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邹乐知道他听到了，又喊：“别装听不见，给老板发现了扣你工资！”孔小慢这才起身，把自己给挪出去。

    “隔壁3期要两箱矿泉水，付现金，10分钟之内给他送上去昂。”邹乐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

    他单手举着张纸条，另一只手抓着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开局的游戏，一边还抱怨道，“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老子偷家的时候打，缺不缺德啊。”

    同绝大多数Omega一样，邹乐长得精致漂亮，个子不高也不壮，站在店门口小小的一个，算得上便利店的活招牌。

    孔小慢则不同，他比邹乐足足大上一圈，长相在Beta里算得不错了，但始终没Omega那么招人待见，加上他反应总是慢得很，老板也就只给安排了理货送货这些力气活。

    他把纸条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3期6栋2202、水2、现，后面又补了两个金额，大概是怕他算错。

    邹乐游戏还没开局，抽空抬了个头，看他愣在原地不动，纳闷了：“去呀！人家说晚了就不要了的！”

    孔小慢觑着那双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拿着纸条的手握成一团，也没说什么，拎着小拉车就搬水去了。

    便利店开在了富人区，周围是一圈高档小区，孔小慢来这边送货的频率最高，保安也都认得他，顺利地给他放了行。

    小拉车有俩轮子，滚在地上有“咕噜咕噜”的响儿，遇到缝隙大的石子路还容易卡住，孔小慢三天两头就要拉翻一次。

    等拖到楼底下就平坦了，他站在6栋的门口往外看，秋天的桂花开了，金黄一片，跟刚出锅似的，还特别香。他用力吸了两口香味，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提了些，这才心满意足地去摁了电梯。

    到了2202，一个样貌俊俏的Alpha给孔小慢开了门，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头上盖了条毛巾，他撸了把额前湿软的刘海，露出一个笑：“你超时了。”

    孔小慢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发现确实超过了10分钟，但这也不能怪他，在楼下等电梯还等了2分钟呢。

    他抿抿嘴，没说话，弯腰去解拉车上固定用的绳子，因为怕货被颠出去，他通常会打不止一个死结，难弄得很。

    那个Alpha也跟着蹲下来，仰头看孔小慢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领口开得大，要是孔小慢转头就能看到他白花花的胸口，可惜这人不为所动。

    他叫了孔小慢一声：“你好没良心啊，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看我，我都快被作业闷死了。”

    孔小慢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把箱子搬到玄关，那人跟着一屁股坐了上去，也不嫌脏，手脚并用地在孔小慢身上勾来勾去，抓着他不肯撒手。

    又从孔小慢裤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凑到他耳边问他：“我的找钱呢？慢慢。”说这话时他正双手挂在孔小慢脖子上，勒得孔小慢佝偻着身子，脸凑到他跟前，呼出的气都能扫到他脸上。

    他转动眼珠，贪婪地将孔小慢看了个遍，然后忍不住往那张紧闭着的嘴上咬一口，说：“不会是忘记了吧？忘记了也没事儿，我转账给你。”

    这话就是在耍坏心眼了，孔小慢用的是200块不到的老人机，除了通话短信基本没别的功能，还没他屁股底下那两箱水加拉车值钱。

    说这话的人——俞文星当然知道这回事，但他就是非要作弄孔小慢，还装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或者慢慢给我亲两下，我就不要找钱了，你说好不好？”

    没说好还是不好，孔小慢与他四目相对，眼神里好似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又好像没有。没等俞文星看清楚，孔小慢就移开目光，顺着后颈上那双手蹲下了身。

    黏腻的水声响起，孔小慢跪在地上，脸埋在俞文星的腿间，双手握着那根性器，正一下一下地舔着。

    俞文星还坐在刚才的那两箱水上，浴袍被他敞开，现在只剩两条袖子斜斜地挂在肩膀上，随着动作还有接着往下掉的趋势。

    他自上而下凝视孔小慢，将身下人是如何把自己的物件从里到外嘬了个透、涎水糊满嘴巴，又是怎么把那玩意儿整个吞进去，收紧腮帮子吸它的，一并收进眼中。

    他心里畅快极了，为了给孔小慢添堵，他甚至特意让门保持打开的状态，要是有邻居路过，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而孔小慢明显也比平时更加紧张，动作僵硬了不少。

    他轻轻抚弄孔小慢的脑袋，并不施力，只像逗小狗那样摸他，“对，就是那儿，多绕两圈。”孔小慢探出舌头，用舌尖沾着马眼打圈，俞文星舒服得闭上眼，后仰靠在鞋柜上，不时漏出几声喘息。

    最后他射在了孔小慢的嘴里，在性器被吐出的同时他飞快地捂住那张使用过度的嘴，然后笑嘻嘻地对孔小慢说：“含着嘛，反正你也不说话，没人会发现的。”装着商量的口气又补了一句，“这样味道可以在你身上多留一会儿，好不好嘛。”

    孔小慢没有反抗，他知道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他朝孔小慢脸颊上亲了一口：“真乖。”

    他比孔小慢小5岁，撒起娇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孔小慢也木讷听话，偶尔有些自己的小脾气，是再适合他不过的消遣了。

    见孔小慢转身就要走，他抬脚踩在他屁股上，一路滑到小腿，有些惋惜道：“这么快就走吗？我也让你舒服舒服嘛，你平时肯定都不自己弄的。”

    孔小慢只当没听见，他对这些事原本就不太在意，和俞文星在一起时也要费些功夫才能挑起欲望。俞文星发现这点后反倒更兴奋了，不光想办法让自己泄欲，还要逮着他一起开发身体。

    他把拉车捆起来，朝俞文星摊出一只手，坐在箱子上的人知道今天是没戏了，瘪了瘪嘴，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红票放在那只手上。

    “多的拿去吃冰棍吧，天还热着呢，瞧你这一身汗。”俞文星没敢给多，他知道孔小慢没什么志气，只想要这些小钱，多了就要甩脸色，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看着孔小慢无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恋恋不舍地喊道：“一个小时内不许吐出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电梯的“叮”一声。

    回到店里，孔小慢果然被邹乐骂了。

    “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你老蜗牛推磨呢？被老板发现了你就等着扣钱吧！”

    邹乐气死了，他长得漂亮，生起气来也是好看的，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孔小慢，两手叉腰，气得糖也不啃了，连糖带棒扔到垃圾桶里，砸出一声闷响。

    孔小慢嘴里都是俞文星的东西，想发点声音都会有腥膻味冲上鼻子，弄得他更不愿意说话了，低着头默默把拉车放进柜台下面。

    邹乐吸吸鼻子，不解道：“你这是去哪玩了？身上一股味儿，还是衣服没洗干净吗？”

    还想凑近闻闻，却被孔小慢后退一步让开了。邹乐也不尴尬，他早就习惯了孔小慢略为怪异的行为模式，只当今天是旁人勿近版孔小慢。

    于是他大度地笑笑，一摆手道：“今天让你先洗澡！”

    晚上回到宿舍，孔小慢早早地把自己洗干净，顺带刷了两遍牙，躺到床上看手机。

    他和邹乐都住在便利店后面单独辟出来的小房间里，因为包吃住，每个月工资只有3000，邹乐比他高500，理由嘛，当然是邹乐比他用处多。

    老板是个女Beta，可能是出身底层的原因，对孔小慢和邹乐一直都不错，两人说是被她捡回来的也不为过，平时嘴馋想拿点店里的零嘴吃她也只当没看到，虽然邹乐坚持要每个月给自己扣掉那些钱。

    宿舍里的床是上下铺的，邹乐睡上面他睡下面。本来照理应该更照顾Omega，但他们看孔小慢这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生怕他哪天摔下来彻底变成傻子，于是就这么安排了。

    天气还没彻底凉下来，房间里闷得跟桑拿房似的，孔小慢把电风扇开起来对着自己吹，屏幕上是俞文星发来的短信：【作业好多】。

    孔小慢没上过高中，想象不出他说的作业多是多到什么程度，更不明白为什么作业多还有空给他发短信。

    跟电话费不要钱一样，俞文星又接连发来两条【要不我去找你吧】、【开玩笑的】，仿佛是怕手机这头的孔小慢不高兴。

    既然是开玩笑那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孔小慢回复他【早睡长个子】，对面就再没声音了。

    俞文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尽管作为Alpha有天然的优势，但始终还没长够，现在比孔小慢还要矮上那么一些。这是他的痛脚，孔小慢却不以为然，反正他之后还会继续长高的不是么？有什么好在意的？

    除了俞文星就没什么人会给他发短信了，他删干净剩下的垃圾短信，关上手机放在枕头边，眨巴眨巴眼对着上层的床板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邹乐也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钻到孔小慢的旁边，把他身上盖的被子给蹬掉，哀嚎道：“好热——”

    孔小慢“嗯”了一声。

    每年夏天都是他俩最难捱的时候，既装不起空调，也没钱搬到更好的房子里，更不好意思给老板再增添负担，现在这样已经是她能为他们提供的最好的环境了。

    邹乐也知道抱怨没用，霸占着风扇吹了半天，才勉强心静下来。他从上铺把自己那部手机掏下来，把大灯关上，跟孔小慢一起看昨天没看完的电影。

    电影拍的是国外的一宗连环杀人案，血腥暴力得很。他胆子小，可偏偏爱看这些东西，看到一半吓得手机都举不住扔给了孔小慢，八爪鱼似的黏在旁边人的身上，一边抖着声音问：“结束了吗？结束了吗？”

    孔小慢看着屏幕上鲜血淋漓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电影结束时孔小慢想把手机还回去，却发现邹乐闷在他颈窝里，竟然吓着吓着睡着了。

    他把邹乐放平，手机放在床边的板凳上，刚放下手机就震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低下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向睡得毫无知觉的邹乐，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还磨起了牙。

    他把屏幕再一次摁灭，然后把两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闭眼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