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周日的俞文星是脾气暴躁的。迟钝如孔小慢，也能察觉到这件事。

    孔小慢从浴室出来，被蒸汽熏得浑身泛红，活脱脱一个半熟Beta。坐到床边，上铺伸了个脑袋出来：“慢慢，你手机震了好久啊，谁找你吗？”

    有人找他？在晚上11点？这对孔小慢来说算得上是一大奇事，他的通讯录里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只手，况且现在邹乐就在他旁边，老板有事也会先找邹乐，打不通了才会再打给他。

    要是换成别人，邹乐肯定就要调笑道是不是哪个小情人想夜会情郎了？可这是孔小慢，孔小慢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孔小慢甩甩脑袋，心里大概有了点数——下午他就错过了两个俞文星的电话。周末店里客人多，他手机常年开的震动模式，在店里走动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到裤兜里那点轻微的震动。

    果然，又是几个俞文星的未接来电。孔小慢想不明白，下午他以为俞文星是想让他带什么东西上去，但是店里座机也没接到他的电话，怎么现在又找他？还很急的样子。

    这边孔小慢脑子还在发懵，那边俞文星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震动声被邹乐听到，他干脆把自己倒挂在护栏上，脑袋垂下来，惊奇道：“谁啊谁啊，不会是什么催债的吧？”

    孔小慢平时和他几乎从早到晚泡在一起，别说对象了，连个陌生朋友都交不起来。他偶尔还会和店里的客人聊聊天呢，游戏里也有固定开黑的朋友，可这些放到孔小慢身上就行不通了。

    邹乐越想越害怕，之前也没听孔小慢说起过有什么外债啊，还是说他拿着个老人机都被电信诈骗了？是孔小慢的话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他急得把手伸出去腾空挥了几下，道：“是不是呀慢慢！”

    手机又震了几下就停了，随后“嗡嗡”两声，收到条短信。这下孔小慢反应过来了，看了看屏幕上那两个字，对邹乐说道：“我出去一趟。”

    又说：“后门钥匙也给我吧。”

    邹乐忧心忡忡地放他走了，他知道孔小慢犟起来谁也拉不动，况且夜晚出门Beta还是要比Omega安全得多，孔小慢又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跟着他反而添麻烦。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之类的话了。

    快到零点了，花园3期的保安开始不自觉地眼皮子打架，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前点着。突然门卫室的玻璃被敲了几下，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是隔壁小超市的店员，他拎起手上的塑料袋晃了晃，示意保安给他开门。

    孔小慢一天不知道要进出这小区多少次，保安想也没想就放他进来了，边说着：“这么晚还来送货啊？你们也不容易啊。”

    孔小慢点点头，食指在袋子上轻轻挠了两下，朝22栋走去。

    2202的门是开着的，灯却没有一盏开着，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勉强让他看清屋内的陈设。

    孔小慢来得急，脚上还穿着塑料拖鞋。他把鞋脱在外面，阖上门，赤脚走了进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只有孔小慢走路时皮肤黏在地板上又撕离，和手上塑料袋细碎的晃动声。

    他在俞文星的卧室里发现了他。俞文星斜靠在飘窗前，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脚荡下来，他偏头对着窗外，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晚风从开了一半的窗吹进来，吹得窗帘浪似的滚动。

    孔小慢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孔小慢的存在，低声说道：“你来了。”

    他对孔小慢招招手，“过来。”

    刚才的那条短信上也是这两个字，孔小慢察觉到周日、或者说夜晚的俞文星和白天的他有些不同，像是融进了这片夜色，把面上的那些多余的情绪都给扔掉了。

    他走到俞文星身旁，俞文星抬手抚上他的脸，指甲划过孔小慢的脸颊，一路滑到嘴角，最后摁在他的嘴唇上。

    孔小慢顺从地张开嘴，把那两根手指含进去，舔动起来。

    俞文星的手跟他的不同，光滑极了，他用舌苔摩擦手指上的皮肤，像是在舔夏天的雪糕。

    两根手指的塞入让他合不拢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俞文星发现了，便用空闲的拇指替他擦去。

    “好了，松口。”

    俞文星玩够了，把水淋淋的手指抽出来，有些好笑地问孔小慢，“怎么还给我带东西来了？”说的是他手上拎的袋子。

    孔小慢拿另一只手擦干净嘴，把袋子里的东西给俞文星看，是没开封过的润滑油和安全套。俞文星恍然大悟，他之前就是让孔小慢带着这两样东西来的，只不过那次是以送货为名。

    他不禁想捧腹大笑，笑孔小慢真是个傻子，挨操还有这么上赶着的。

    于是抬眼看孔小慢，装得有点可怜：“不戴套就不给操啊？”

    他当然知道戴着干净，但是一看到孔小慢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作贱他，直到探到他的底为止。

    孔小慢愣住了，像是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手伸进袋子里把那瓶润滑剂掏出来，袋子放在脚边，眼神却飘走了。

    俞文星看懂了，这是可以的意思。

    他托起孔小慢的脸，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说：“想看你自己来，好不好？”

    孔小慢把脸低下来，闭上眼，嘴唇在他掌心重重印了一下。

    ……

    两人的裤子被随手扔在地上，俞文星坐在床边，踮起脚在孔小慢的那条上慢慢蹭过，仿佛是在他身上游走着。

    一旁的孔小慢跪在床头，腿岔得很开，右手上淋满了润滑油，此刻他的指头正在身后那个部位进出，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他想到宿舍里的邹乐，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加到三根手指时一下子捅深了，喉咙里漏了个音节出来。

    回过神，俞文星已经凑到眼前，与他鼻息相交。不知是谁先张的嘴，两人的唇轻柔地触碰着，又分离。

    俞文星伸出舌头去尝他的，从舌尖一路舔直舌根，再滑过上颚，勾得他一阵颤栗。一边撩开他的衣服下摆，双手自小腹摩挲至胸口，按着那两点揉搓着。

    他察觉到孔小慢的腰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于是便单手帮他托住，右手捏上半边屁股，暧昧地问他：“这么快就好了？”

    孔小慢吻得有些喘不上气，胸口起伏着，回答道：“嗯。”

    俞文星给他翻了个面，背对着自己跪坐，扶着早已半硬的性器缓缓塞了进去。

    孔小慢后穴胀得不行，身体往前倒了倒，像是想逃，可惜被俞文星给捞回来了。

    当那根东西完全没入孔小慢的身体时，俞文星畅快地呼出一口气。他抱住身上的这个Beta，在他颈后反复舔舐着，下半身开始用力地顶弄，撞出一片色情的拍打声。

    渐渐的，孔小慢有些受不住了，腰上的那双手勒得他无处可逃，只得双手抓住床沿，好让自己晃得不那么剧烈。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那根正耷拉在腿间，随着动作带来的摩擦令它稍稍抬头，但始终也达不到勃起的状态。

    他撇开头，将目光放在被自己揪乱的床单上。身后俞文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抽插的力度也更猛烈了些，他下意识绞紧后穴，俞文星瞬间攀上了快感的巅峰，他狠狠将孔小慢压回自己身上，射进了他的身体深处。

    最后这一下插得孔小慢泪花都冒了出来，Alpha真是不能小瞧，不光体格比他人健壮，阴茎也长得吓人，孔小慢感觉自己肚子都要被捅开了。

    身后那人将头抵在他的背上，慢慢平复着呼吸，孔小慢就这么静静坐着等他，虽然屁股里的那根玩意儿没让他有多舒服。

    “孔小慢，”俞文星贴着他的背，突然开口道，“为什么这么听话？”

    “……”

    “挨操就这么爽吗？是个Alpha你都会贴上去？”

    “……”

    “不戴套也无所谓？想怎么玩你都可以？”

    “……”

    俞文星忽然想起，起初他只是和拉翻货物的孔小慢开了个恶劣的玩笑，说他买的那两条烟是送人的，外包装损坏了还怎么拿得出手？

    不可否认他是带着调戏的意思说的这话，香烟根本没地方送，坏不坏他不在乎，他只是想知道孔小慢那张古井不波的脸真的一点变化都不会有吗？

    他问孔小慢该怎么赔偿，这两条烟顶得上理货员小半个月的工资了。没想到孔小慢不带犹豫地跪着给他口了一管，他在震惊中品尝到了作为上位者的快感，也在生理上达到了令人满意的高潮。

    可现在他又无端恼怒了起来——为什么孔小慢这么听话？他对别的Alpha也是这样听话的吗？也会这样对他们敞开身体吗？

    他知道孔小慢不会回答自己，沉默是他的拿手好戏，是他逃避自己不擅长的事物的惯用手段，但今晚的俞文星不会再纵容他。

    他把孔小慢扔回床上，头摁在枕头里，略带怒气说道：“既然不想说，那就闭嘴好了，你没意见吧？”说罢毫不留情地插回那个湿软粘腻的穴内，凶狠地操干起来。

    哗——桂花被吹离枝头，随着秋风的方向慢慢落在地上，香气四溢。保安室里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迷蒙的天色闪出一个念头：刚才的那个小店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