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透骨香在线阅读 - 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知知,看到供桌上的果子了吗?”

    外婆进来没看见果子,开口问了一句,却看到少年抱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电扇呼呼的吹,少年还是很热的样子,脖颈上裹着一层细细的汗。

    “……这孩子。”

    外婆摇摇头,往外走,“算了。”

    *

    夏知做了一个噩梦。

    黑暗中,他一直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有人忽然抱住了他,上来就亲他的脸,脖子,黏黏腻腻的,吻过他身上每一块皮肤,一边亲一边魔怔似的——

    “好香,好香,好香……”

    夏知疯狂挣扎,又踢又踹,“滚你妈的!!哪里来的死变态!!”

    冷不丁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夏知瞳孔地震了,这他妈还是个男的!!

    一个男的,对着他亲过来亲过去……

    卧槽,恶不恶心啊!!

    夏知把人掀翻在地上,揪着衣领左右开弓的出拳:“滚!!滚滚滚——死变态,死同性恋,我揍死你丫的——香你吗呢香!”

    男人被打了却依然痴痴地攥住他的拳头,“好香……”

    夏知被他的语气恶心到了,他一脚踩对方脸上:“脚丫子香不香?!塞你嘴里你品品?”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张嘴就咬!

    夏知整个人跟老鼠似的猛的弹起来,“卧槽你真啃啊死变态——”

    夏知猛然把人踩倒,想再给两拳教训一下,忽然感觉肩膀被抓住了——

    夏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困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声音悦耳优雅,却也潜藏着一种令人悚然的痴迷:“好香……”

    夏知拼命挣扎,却依然被死死扣着,那人缓缓的咬住他的耳朵,嗓音低哑:“乖,别动,让我吸一下……”

    ……

    夏知一个扑棱从床上蹦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身鸡皮疙瘩不说,额头上都是冷汗。

    一想到梦里被俩男的亲了,夏知就遏制不住一股反胃感。

    他怎么会做这种几把梦?

    乖你妈呢乖,他又不是女的!

    夏知擦擦冷汗,去照落地镜,捏了捏自己的肌肉,确定自己是实打实的真男人后,才松口气。

    随后又心有余悸的闻闻身上。

    他刚冲完凉,吃了个西瓜,又啃了果子睡的,身上就舒肤佳肥皂的柠檬味儿。

    夏知想,谁在滚过来哔哔他香,他就把舒肤佳肥皂切碎了塞他嘴里。

    还好,只是个噩梦。

    *

    暑假结束了,夏知回到了学校。

    夏知在A市上大一,开学这大二了,寝室是四人寝——只不过,情况特殊的是,夏知当时报道晚了,大一的宿舍都满了,后续还剩了几个类似夏知的漏网之鱼,索性打包分散放到大二的寝室楼去了。

    而夏知本来畅想着大学和室友一起打球的快乐生活也不了了之——无他,大二的寝室,除了他,剩下那仨室友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夏知倒是听说,自己这三个室友好像不太简单的样子,都不愿意在寝室住,在外面租了房子。

    也不是完全没见过面,偶尔还是会有人回来的。

    夏知见过的那个叫贺澜生,个子挺高的,一身名牌也遮不住身上的痞气,瞧人的时候眼里总有点戾气,不太好惹的样子。

    夏知也就礼貌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夏知戴着耳机和口罩,悠闲的拖着行李箱准备上楼。

    然而拖了一下,没拖动。

    夏知:“?”

    夏知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没装书之类的什么重东西,也就笔记本之类的杂物,他之前拖着箱子上楼,四层楼汗都不带掉一滴的。

    最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久不锻炼,力气也变小了。

    夏知先上了两阶楼,努力拽自己的行李箱,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把行李箱拖了上去。

    少年无意识咬着唇,脸色涨红,拖着浅蓝色行李箱的模样引人侧目——

    贺澜生插着兜,站下面,有点不耐烦。

    他瞧了一眼,发现这人他还认识,好像是搬到他寝室的学弟,但是他也很少在寝室住,说来说去,无关紧要的人。

    行李箱都都拖不上去,真是废物。

    贺澜生转身准备从另一个楼梯走,然而刚走一步,他的脚步忽然顿住。

    空气中似乎浮起了浅浅的香。

    是很淡的香味,然而却很诱人,细细的,飘飘的,若隐若无,勾/引人似的一点点。

    贺澜生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搬行李箱的少年。

    他已经成功把行李箱搬到了楼梯拐角的地方,正在擦汗,他眉头皱着,几缕头发汗湿在雪白的额头上。

    贺澜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循着那薄薄的香味,走的了少年身后——

    那香味随着他的接近越来越浓,但也不是熏人的浓,而是一种让人觉得欲求不满,喉结滚动的薄香,浅浅的味道,隐约真切的浓。

    贺澜生瞧了他一眼,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这位统共只有几面之缘的室友叫什么。

    他眯起眼睛,舌尖微微抵住牙关,想,骚里骚气。

    就在夏知准备再把行李箱拖上去的时候——

    “我帮你吧,同学。”

    夏知一愣,回头,看见了贺澜生。

    青年穿着休闲装,头发随意抓出了个型,面颊轮廓很是硬朗,带着一种不太好惹的锐气和痞气,但一笑起来,就中和了那种不太好惹的味儿,显得好说话起来。

    夏知:“呃,不用,我……”

    “哎,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室友。”

    贺澜生不由分说,把行李箱从他手中抢过来,宽大的手指无意似的扫过夏知的手指尖,夏知倒是没什么察觉的,“那麻烦你了……”

    “我都看见你拖着个行李箱拖好长时间了。”贺澜生单手提着行李箱,“中午吃饭没?”

    夏知眉头皱起来,贺澜生这样讲,他有点不太高兴。

    无他,一种雄性之间本能的抵触——尤其对方这样单手提着行李箱,轻轻松松的跟他这样说,听起来就带些嘲笑的意思了。

    但怎么说对方还帮忙拿行李了,还是室友,夏知语气平平:“吃了。”

    贺澜生察觉到夏知的不喜,也没说什么,只是挑挑眉。

    空气中浮动的暗香,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愉悦,这种感觉就像一只熊浸泡在了蜜罐里,又像是被顺了毛的怪兽。

    贺澜生想,这小土包子,衣服穿的一般,选香水的品味不错。

    把行李带到,夏知道了谢,就开始收拾东西。

    贺澜生把空调打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长腿翘着,摆弄了一会空调遥控器,忽然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夏知把自己的笔记本从行李箱里翻出来,闻言愣了一下,“啊?”

    不知道为什么,夏知忽然想到自己做的那个噩梦,莫名起了点鸡皮疙瘩,还有点恶心,他有些嫌恶的说:“我不用香水,娘里娘气的。”

    贺澜生眉头挑起来,“不用香水?”

    那他身上这个味儿哪来的?难不成是转世的骚狐狸,自带一股骚味儿?

    转而一想,说不定是什么香氛沐浴露?

    贺澜生:“那你用什么?味儿挺好闻的。”

    夏知从行李箱里翻出两块舒肤佳,往贺澜生桌子上放了一块,“味儿好闻送你一块,不谢。”

    贺澜生:“……”

    寝室里的空气渐冷,夏知感觉身上的汗渐渐干了,他觉得有点难受,想着收拾好后冲个澡。

    而贺澜生也有点难受,因为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淡了。

    很难形容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好像本来把他包裹的舒适的,令人沉迷的味道,渐渐消失了。

    生理没有不适,但心理上,并不亚于他血液里的氧气在缓慢消失。

    明明不是很浓烈的香味,却因为若隐若无,而更抓心挠肺。

    正在装自己笔记本的夏知并没有发现贺澜生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

    *

    贺澜生本来没打算住校的。

    他本来就是想来简单的报个到,然后接着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出去浪的。

    最近有个辣妹跟他告白,长得也符合他审美,准备和人玩玩的。

    但是。

    总之,贺澜生住校了。

    夏知说的用舒肤佳什么的,他一个字儿也不信。

    他冷冷的想,这小学弟看着年纪挺小,手段倒挺多。

    他甚至有些阴暗的揣测,也许这香味是什么未知毒品,等他查出来,必然把人扭送进派出所……

    但是。

    几天相处下来,贺澜生发现夏知洗澡真的……

    只用舒肤佳。

    他甚至不用沐浴露!!!也不用身体乳!

    贺澜生从没见过这么糙的男的——虽然他也挺糙的,但是会所混多了,那些长得跟夏知一样白的小0,哪个不是各种保养品一排排一列列,还涂脂抹粉的——

    贺澜生审阅了一下浴室里,夏知的全部洗漱用品。

    洗澡沐浴:舒肤佳肥皂1块。蓝色搓澡巾一张。清扬男士洗发水和蜂x牌护发素。

    日常洗漱:冷酸灵牙膏+普通牙刷+男士洗面奶+蓝色毛巾。

    贺澜生看着洗面奶,第一时间想的是,还好,还没糙到直接肥皂洗脸。

    贺澜生开始怀疑自己想的是错的,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想错了。

    一定是对方是偷偷带什么进去涂了。

    于是在夏知打完球回来,去洗澡的时候。

    贺澜生呆了一会,随后伪装意外,在对方洗澡的时候,直接闯了进去——

    他本来以为得把门锁撞开,结果——

    ——夏知洗澡不锁门。

    于是夏知洗着洗着澡,就看见贺澜生忽然以演电影的姿势,桄榔一声破门而入。

    脆弱的浴室门发出绝望的呐喊,贺澜生脚下一滑,啪叽摔在地上,恍惚看到了正在洗澡的夏知。

    夏知:“……”

    少年腰间围了个蓝色毛巾,正冲身上的肥皂泡泡,潺潺的水流淌过他白/皙的皮肤,滑过腹肌。

    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然而空气中,却是浓郁至极的,极其诱人的浓香——

    就仿佛香软的蛋糕被热气蒸透,从毛孔中飘逸出浓郁的香味。

    于是他又恍惚想起自己听人说过,这世上有人生来自带体香,遇热则化,遇水则融。

    那一瞬间,贺澜生仿佛饮下了此生最烈的酒,头晕目眩之下,想的都是要在这透骨浓香中,浑噩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