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日复一日

    星玥望着韩墨艰难咬牙却又无比熟练挣扎的模样，不由得跟着心软起来，他脸色缓和来到床边坐下，亲自喂他服药。

    明明是又苦又涩又难闻的中草药，他却毫不犹豫一口喝完，看得星玥心中直呼佩服。

    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熬制的汤药。

    韩墨也没想到以前喝口药要人宠要人疼，现在他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如此苦涩的中药全部喝完，还眉头都不拧一下。

    至此，韩墨回想起之前在少林寺的那段日子，每当清苑喂完药，都会拿一颗蜜饯塞进他嘴里，虽然每次都被他不识好歹的吐掉了，现在想来，还是无比怀念的味道啊。

    几天下来，韩墨也习惯了星玥的汤药味道。

    每天清晨星玥都会带着药箱，小童，以及煎好的草药去贫民窟救助世人，药庐便只剩下他一人。

    苟延残喘般，每天睁眼从黎明到日落，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在星玥药物的调养下，他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壮实了，就连四肢都明显看出紧致有弹性了许多。

    之前因为半年卧床的缘故，他的手脚四肢均出现萎靡之症，退化之后更是动弹不得，现在他可以借助臂膀，腿脚的力量轻松坐起。

    他开始怀念身边有清苑小师傅陪伴的日子，这半年全靠他对自己的无微不至，平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闲暇便抄经诵佛，连带他心中的戾气跟绝望都被净化了许多。

    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的内心就越平静，所以他喜欢待在清苑身边。

    眼下清苑不在的日子里，他又回想起了往日种种的一切，夜白，林谦，小狸，还有慕容.......

    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他也不知道小狸知道他落下悬崖后，毫不犹豫跟着殉情，因为是九尾灵狐并不会就这么容易死掉，当它来到悬崖下面没看见韩墨的尸体后，这半年以来，它踏遍千山万水四处寻找韩墨的踪影。

    从往日的灵秀小狐狸，慢慢把自己变成了流浪狗，隐于尘世，就是为了寻他。

    而林谦则以为韩墨出事了，自此萎靡不振几番执意想要出家，若不是艳扬天再三阻拦，恐怕他已经落发为僧，最后在他的劝说下决定闯荡江湖游历四方，借此冲淡失去韩墨的悲伤。

    羽寒就更不用说了，失去韩墨后彻底走火入魔，一门心思扑在光复魔教一事上，不惜双手沾满血腥。

    慕容擎苍则回到了快活林，决定短期内不会外出。

    短短半年，各有造化。

    随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药庐周围开遍了野花野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韩墨挣扎着趴到外面木质走廊上，然后倚靠墙壁而坐，借着暖阳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他已经很久没晒过太阳了，温暖的阳光铺洒在他白净的脸颊上，棕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洒在胸前，期中还夹杂着几缕白发，一身破败肮脏的僧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因为他经常爬上爬下的缘故，手肘跟膝盖处的衣物早已蹭破了，露出些许肌肤在外面。

    由于衣衫单薄待在里面有几分寒冷，便忍不住爬出来晒晒太阳了。

    凝神一算，已经三天三夜过去了，夜老前辈跟清苑还没回来。

    他知道寻找星玥所说的珍贵药材很不容易，也没抱多大期望，现在的韩墨不过是苟且偷生，活一天算一天，他压根就没指望有奇迹出现。

    午时之际，星玥带着小童回来了，怀里还揣着两张大饼。

    他们知道韩墨在家没有吃的，趁着中午休息之际回来给他送吃的。

    一眼就见到他懒洋洋的座靠在门口，微眯双眼小憩。

    星玥把手中的药箱递给小童，自己则拿着两张饼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了半晌，有蹲下身近距离观望，看了半晌，他用手摸了摸韩墨下颚的胡须，自言自语道：“明明年岁与我差不多，怎么看上去跟暮年老叟似的？”

    原来之前韩墨一直待在屋内，都没外出，屋内视线昏暗，星玥对他的容貌只看了个大概，以为他的年纪至少是在不惑之年，现在在暖阳的照耀下，这才看清他本来面目。

    韩墨在他的触碰下倏然惊醒，一看是星玥回来了，才稍稍放松下来，淡漠道：“你回来了。”

    “嗯，给你带吃的。”星玥说着对他示意手中的大饼。

    韩墨望着大饼摇了摇头，示意他还不饿。

    星玥见他不肯吃，重新站起身道：“那我先放着，你待会儿饿了吃，药我让小松稍后端给你。”

    “有劳。”韩墨点了点头。

    星玥拿着饼回屋，然后手持剪刀出来，站在他跟前，指了指他拿快要垂胸的胡须，好奇道：“难道你就不想把这些胡子剪掉吗？”

    韩墨闻言摇了摇头“废人一个，无所谓。”

    “可我看的好强迫，我还是大发善心，帮你一把吧。”

    星玥说完来到他跟前跪地而坐，不顾韩墨的意愿，一手扶住他的下颚，一手开始为他清理胡须，半个时辰过去，待他把韩墨的胡须清理干净，又给他整理一下面容仪表，唇红齿白的俊朗小生又回来了。

    面对星玥双目牢牢盯着自己，盯得韩墨局促起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星玥扶着下巴认真打量他，半晌后，他才充满疑问“明明长的丰神俊朗，怎么把自己搞成了乞丐？”

    “说来话长。”韩墨说完便闭上双眼，不再理他。

    星玥知道他性子有点古怪，清苑跟夜青冥不在的这几天里，时而大哭大笑，时而沉默寡言，时而呆呆愣愣，时而疯疯癫癫，尤其是他做梦都是打打杀杀，陷入癫狂，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他很难想象这位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同样也说不出的好奇，能惨成这样，还真非一般人。

    他直接坐在韩墨身边，对着他自言自语道：“已经过去三天了，若是剩下几天清苑师傅跟夜老前辈还没回来，我也没办法帮你了。其实我不是不想帮你，是我爱莫能助，希望你能理解。”

    韩墨缓缓侧眸望着他“能不能救我不要紧，我有一事相求。”

    “说吧，我尽力而为。”

    “帮我去御龙山庄救夜白。”韩墨说着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脚，认真道：“我曾经答应过他，一定会带你回去救他，现在我食言了，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一趟御龙山庄将他救活，这辈子，下辈子，就当是我韩墨都是欠你的。”

    星玥闻言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然后道：“医者仁心，既然你开口相托，我定然答应，放宽心吧。”

    “多谢！”韩墨诚挚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