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出柜的误会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陆唯昨夜是真的被累坏了，外加一点酒精的作用，他睡得还算不错，虽然身体还有些遗留的酸胀感，但精神上还是很饱满的。 倒是裴宇，昨晚一直想着自己要怎么对陆唯更好，怎么才能多加表现，还不能被发现……总之就是温水煮青蛙，导致有些失眠，早晨没能起来。 而陆唯看着紧紧搂着自己腰，脑袋凑在自己颈窝里，睡得恨不得吐泡泡的裴宇，没忍心把人叫起来，而是突然皱眉。 倒不是愤怒昨晚发生的事情。 反正最后一次了，出格……就出格吧。 关键是裴宇的车！！！ 裴宇的车里都是自己的体液和精液。 虽然可以去洗车，但陆唯完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即便洗车的人不知道，在车里做这种事的人是谁也不行。 于是他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裴宇，悄悄从对方的怀抱里挣出来，偷拿了钥匙，又去浴室拿了水桶和毛巾，打算自己去收拾善后。 进了浴室之后，他难免又想到昨夜的事情……虽然裴宇已经将这里收拾干净，但他总觉得这狭小的空间里，还残留着交媾后的特殊气味，于是几乎是落荒而逃。 裴宇还在床上吐着泡泡，梦里他什么都有，陆唯答应了他的追求，两人还举行了中式的婚礼，穿着大红色的新郎袍拜堂…… 美梦做了许久，最美的是要入洞房，可他刚把人抱到撒了花生莲子之类东西的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古色古香的氛围里出现现代曲目，分外让人出戏，因此裴宇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他的小兄弟也因为之前的梦而分外精神，可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郁闷。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再多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就可以在梦里把陆唯酱酱酿酿了啊。 想到陆唯，他才发现对方不在自己怀里。 以往也有他睡懒觉，陆唯出去买早饭的时候，但他明明打算对陆唯好，却还让对方做这种事情，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恰好此刻手机铃声停了，他看都没看一眼来电的是谁，就打算穿衣服出去找人。 只是他刚套上裤子，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过去，发现是自己老妈，于是先接了起来。 他父母是工作狂，哪怕周末也不会休息，因此那边的声音又快又急，还夹杂着翻阅纸质资料的声音，“昨天我听说你把分公司的车提走了，这样才对，为了赌气不用家里钱什么的，简直蠢爆了。” 裴宇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穿袜子，“没有赌气。” 就是觉得用不上。 和陆唯在一起算计着这个月的薪水，不能花超标的快乐，别人想象不到。 但要是多了车需要加油，和停车费之类的，真的超标就不快乐了。 虽然可以用家里的钱，但那又少了一起计划的快乐。 裴母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还在继续说着，“还有那个黄什么东西，敢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你就这么忍着？” 裴宇声音倒也没介意，只是懒洋洋地开口，“我已经解决了，再说当初不是说，让我以后再也不能用家里的关系？” 那面顿了一下，“怎么解决？辞职？蠢成你这个样子，幸亏没让你回来继承家业。总之你能忍我可忍不了，已经帮你处理了。” 以往要被父母说蠢的时候，裴宇一定会不服气的怼回去。 他以前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蠢。 蠢的话怎么可能考上一流大学，怎么能读一流的专业。 即便总在陆唯面前做傻事，那也是因为他和对方关系亲密，不需要想太多。 但这次他老实的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蠢，居然这么长时间才察觉到自己对陆唯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边的声音也忽然停顿了下来，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裴宇先开了口，“怎么不说话？” 那边声音诡异了一点，“我在等你反驳我，结果……” 预判居然失误了。 裴宇有被对方蠢到，“你一大早打电话来，到底有什么事？” 那边恢复正常，“既然你已经用了车，昨天我让人在你公司附近买了房，你可以直接拎包……” 裴宇闻言立刻拒绝，“我不。” “为什么，自尊心又开始作祟？” 以往裴宇懒得解释，但这次他要追陆唯，以后肯定是要把陆唯领回家里的，如果自己和家里的关系尴尬，陆唯岂不是会更尴尬。 那可不行。 所以他难得从头开始说起，“不用家里的钱，是我觉得还能自食其力，不用家里的关系，是因为觉得自己还能解决，想看看凭借自己的能力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辞职是因为另一家更好的公司对我抛了橄榄枝，休息一阵就可以直接过去，要是真的有事，自然会向你们求助，我又不是真傻。” 那边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欣慰地叹息一声，“总算长大了，那就更没必要拒绝我给你买的房子了吧？” 而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陆唯收拾好了车里的痕迹，拎着小水桶走了回来。 他一路走得都不快，因为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待会儿到底要怎么和裴宇说分开的事，对方才能不闹人。 或者，其实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做不成爱人，做朋友也好。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拖泥带水的想法，因为那样的话自己不会甘心的。 可他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办法，直到进门前才心中了悟。 其实他还是抱有希望，所以才会这样，不然和一个人交好不容易，绝交还不容易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怕吵醒裴宇，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就听到裴宇和人打电话，“不是和你说了不去。” 陆唯怕打扰了他，于是声音放得更轻。 裴宇于是毫不知情地听着话筒里颇为无奈的声音，“那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本来觉得儿子长大懂事了，但不知为何却觉得更难搞了。 裴宇听到问题之后顿了下，决定实话实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好不容易才赖在陆唯这里的，要是有了房子，岂不是直接会被扫地出门。 他这句话自然被陆唯听到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酷暑的夏日中，整个人都好似被冰冻住了，连想要立刻后退离开这里都做不到，只能僵在那里，听裴宇继续说下去，“我打算追，去住那边不方便。” 而裴母听到自家儿子的话，感觉自己今天的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好的爱情确实会让人变得更好。 她开口，“恭喜你。” 又感慨，“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会孤独终老。” 裴宇：…… 他声音凶巴巴的，“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裴母“啧”一声，“想想你以前是怎么拒绝那些像你表白的小姑娘的，还说过什么女人好麻烦，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裴宇闻言没有回嘴，而是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不是。” 他没说不是什么，但裴母却已然了悟，她心中先是沉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儿子的执拗，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了一点，“原来是男孩子啊，那也没关系。” 但又疑惑，“你不会是怕人家看上你的钱，所以才装穷吧，裴宇我警告你，这样……” 裴宇立刻反驳，“我才没有，我巴不得，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 裴母被他逗的难得露出笑容，暂时没追问理由的开口，“对对对，不过我听说家里儿子追人，都是要给恋爱基金的，要不要也给你点儿。” 这次裴宇倒是没有拒绝，“多给一点儿，我到时候会说是你们给的，免得以后你们关系不好。” 裴母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还能有这么细腻的一面，看来那个男孩子真的很好，于是直接笑出声，“好，指望不上你，就只能指望你男朋友给我们养老，当然得对他好一点。” 裴宇很高兴，但嘴上却不饶人，“他是因为对我好，才会对你们好，你自己心里要有点儿数。” 裴母忍不住“啧”了一声，“说得自己好像一定能追到一样，不晓得是谁怕的新房子都不敢去住。” 她说完刚想继续追问原因，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嘭”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接着话筒里传来裴宇有些慌的声音，“陆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后通话就被挂断了。 她愣了一瞬，然后唇角的笑愈发明显，理解了裴宇的想法。 原来已经登堂入室了，难怪，难怪。 虽然她很想知道事情的后续，但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自家儿子，而是专心办起工来。 而裴宇看着摔在地上的水桶，简直慌得不得了。 他强作镇定，“陆唯？” 他心中十分的矛盾，一方面祈祷着陆唯不要听到自己的话，这样自己就不会被拒绝，可以继续实施追人的计划，一方面有隐约希望陆唯听到，然后万一，万一陆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自己呢？ 但他到底不敢抱太大希望，于是直接走过去，仿佛怕人逃走一样抓住了陆唯的手腕，还直接关上了房门，又叫了一声，“陆唯。” 陆唯被裴宇碰触到的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对方手腕上的热源将所有的冰冷都驱散，让他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然后他发觉自己好似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对着裴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言笑晏晏，“刚回来，快把水桶捡起来。” 一个在心中暗暗自嘲，原来裴宇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为对方考虑了那么多……而自己原本想的分手就像个笑话，因为他们根本从未在一起过，又叫什么分手。 这样想的时候，陆唯听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听到心底不停地发出质问声。 质问裴宇的。 为什么明明有了喜欢的人，还要来招惹自己，甚至昨天还和自己发生了关系，做到那种地步？ 是碰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拿自己来发泄欲望吗？ 哦，不是，裴宇一开始就误会了，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想要，是自己欲望强烈，他是在帮忙？ 可他真的不把这种事当作一回事吗？ 嗤…… 还有自己。 为什么直到裴宇有了喜欢的人，还不转身离开，还在这装作没事人一样。 甚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假的毕竟是假的，裴宇早晚都会离开，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 还有裴宇不懂这种事情不能做，自己也不懂吗？ 那为什么不借此机会说清楚？也能借此机会分开。 这不恰好是他所希望的吗？ 陆唯心里翻滚着这些问题，眼睛则是直勾勾地看向裴宇。 裴宇正听话地捡起水桶，看起来有些疑惑地问他，“这一大早，你是干什么去了。” 陆唯声音依然很稳，“去洗车。” 裴宇瞠目结舌，“你怎么自己去了，那多累！你应该叫醒我，让我去收拾啊！” 陆唯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和往常一样开口，“你确定会自己洗？” 裴宇仿佛被冤枉了一样，“我当然会自己洗啊，送洗车行的话，岂不是会让人看到你留下的……咳，那怎么行？” 而听裴宇这么说，陆唯猛抬头，去和裴宇对视。 之前的那些质问……他不知道裴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这些事情，但关于自己，他知道答案。 因为他总是不甘心。 他不想失去裴宇。 哪怕做了再多的决定，下了再多的决心，只要裴宇没有主动离开他，他就做不到决绝转身。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不甘心。 不，他不是要阻止裴宇去追求幸福，他只是……只是觉得，昨天的事情，还不足以纪念两人的彻底别离，他现在，贪心地想再要一次。 反正裴宇，并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就让自己，再利用对方一次吧！ 于是他将裴宇捡起的水桶打落在地上，然后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下，双手攀附在眼前人的脖颈上，还将自己贴在了对方赤裸的胸膛前，“裴宇，我们做一次吧。”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