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把离家出走的老婆抓回来
然而美梦终归会醒。 第二天的时候裴宇就发现，自己那么大的一个老婆，不见了。 一开始的时候明明都很正常。 昨天陆唯累的几乎一直在睡，只中间被他叫起来，迷迷糊糊地被他喂了点儿东西，被他伺候着洗漱。 今天陆唯要上班，他为了好好表现，主动起早做了早餐。 陆唯吃得很香，甚至比平时还多吃了些。 只自己要送对方上班的时候被拒绝了。 陆唯说开车太堵，不如坐地铁。 裴宇知道这时候的交通什么样，也知道陆唯从不迟到早退，所以没坚持，只说晚上会去接他，在公司附近吃一家很好吃的水煮鱼，等晚高峰过了再一起回来。 陆唯说了不用，但裴宇决定还是要去，算是给陆唯一个惊喜。 他知道陆唯很喜欢吃那家的水煮鱼，只是因为嗓子眼细，又不太会摘刺，才很少吃。 但他完全可以帮忙啊。 他那时候还美滋滋地想着，也许陆唯会看在自己特别会挑刺的份上，对他另眼相看。 这会是除了性能力之外的又一个加分项！ 毕竟两个人一辈子，不能总在床上过。 可晚上的时候，他明明提前一个小时等在陆唯公司门口，却没见陆唯出来。 开始他还以为陆唯在加班。 但以往这样的话，陆唯会发消息告诉他一声，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现在他手机上却一条消息也没有。 他有些说不出的担忧，可只能劝自己也许陆唯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很快就会出来。 然后他又等了半个小时，给陆唯发信息询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陆唯好友了。 裴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自己前两天做得太过分，把陆唯惹生气了，所以对方才会把他拉黑。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陆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闹脾气的人，如果真的生气了，他会和自己沟通，不会做出这种拉黑自己的事情。 再说早晨陆唯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生气的表现…… 那就是不小心把自己和别人搞混了？ 虽然这样劝慰着自己，可他心中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因为他想到早晨自己和陆唯说晚上再见，对方只是对他笑笑，却没有对他说同样的话。 这只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当时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现在想起来，裴宇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他立刻抓起一边的手机，去拨陆唯的电话。 几分钟之后，裴宇觉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打不通，他被拉入了黑名单。 他又开始发短信，但也石沉大海般渺无回应…… 裴宇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几乎是踉跄着走下车子，走进了陆唯的公司。 透过玻璃门他能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加班的人，但那些人里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他期盼陆唯在他视野的盲区，于是急慌慌地朝着里面走，但想要推开门的时候，被一个恰巧要离开的人拦住了。 对方十分警戒，但说话还算客气，“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我们已经要下班了，您有提前预约吗？” 裴宇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询问，“不好意思，我找人，陆唯在吗？我是他的大学同学，他最好的朋友，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想接他去吃饭，可我在外面等了他半天，但是没有看到他下班，我以为他在加班，可里面好像也没有他……” 他啰里啰嗦地说了很多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惶急。 而对方早就看出他的表情不太对，闻言直截了当地开口，“陆唯今天辞职了，你在这找不到他的。” 然后表情带着怀疑，“你们既然是好朋友，他没告诉你吗？” 裴宇的手掌骤然握紧，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凭借本能开口，“辞职……不是要提前一个月，一般公司都是这样的对吧？所以陆唯明天还会来对吗？总有工作要交接的对吧？” 可对方却愈发怀疑他和陆唯的关系，摇着头对裴宇开口，“这个无从告知，如果有疑问的话，您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 裴宇还想问什么，可对方不但不再回答他，还警惕地叫了保安。 到最后裴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但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浑噩。 因为他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陆唯。 ——刚刚他甚至动用了家里的背景，找到了陆唯公司的老板，让对方帮他问了人事，以及陆唯的其他同事。 可没有人知道陆唯去了哪里。 他们只告诉他，陆唯不会回来了。 虽然公司确实有提前一个月交接的规定，但陆唯手上一个项目完美结束，还没分配到新项目，所以没有要交接的东西。 而且规矩不外乎人情。 陆唯虽然为人清冷，可并不是高高在上，平时工作上能帮的忙都会帮，所以和同事关系处得都很好，他这级别又不至于上达天听到老板那里，所以在他的请求下，人事直接给他开了绿灯，他不需要再来公司了。 裴宇得到答案后，重新缩回了车里。 但他没有开车。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开不了车，会出事。 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可他满脑子都是陆唯。 他记得陆唯已经没有亲人了，老家的房子也早就卖了，所以对方在这座城市唯一落脚的地方，就是那间小公寓。 如果陆唯不回去的话，他可以去任何地方。 任何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他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大脑反复地思索着，陆唯到底在哪里，自己到底怎么才能把陆唯找出来。 最终他愤恨地锤了方向盘好几下，他承认了，他太蠢了，简直蠢到家了，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他仍旧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陆唯，陆唯又能去哪里。 他还开始后悔早晨的时候没有送陆唯，哪怕坐地铁，他也应该送对方去公司——他现在慌得不得了，哪怕一点小事，他都觉得那就是陆唯抛下自己的原因。 然后他又急慌慌地下车打车，回到了那间小公寓。 他想也许陆唯只是手机没电了，陆唯只是工作不开心，辞职确实没必要告诉自己，陆唯可能正在家等着他呢…… 但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那平日里因为挤了两个大男人，而狭小得不得了的公寓里，并没有陆唯的身影。 而且他此刻才发现，真的少了一个人之后，这公寓居然空旷得有点可怕。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昨天他还在这间屋子里，和陆唯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他又想陆唯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还在等着自己解救呢，他不能这么消沉。 可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一个吃糕点留下的铁盒子，发现里面陆唯的证件都不见了之后，他确认，陆唯就是这么一声不响的，抛下了他。 裴宇将那个铁盒子捏到变形，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而另一边的陆唯，正在房间里发呆。 他辞职之后，就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虽然昨天已经睡了很久，但他依然觉得心力交瘁，于是几乎睡了一整天，连午饭都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虽然不饿，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太颓废了，自己不应该这样，才随便出去吃了点东西。 但其实根本吃不下什么，于是他又打算去给自己买两件换洗的衣服。 ——从小公寓离开时，他只带了证件和手机。 他的物欲本来就不太强，那被塞得越来越满的小公寓里，其实只有他几套衣服，其余都是裴宇的东西，以及这几个月对方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比如他睡眠不好，助眠的香薰裴宇就买了七八种。 比如他畏寒，各种暖贴、暖宝、热水袋，对方买得一应俱全。 比如他体力不行，除了带自己锻炼之外，对方还买了各种调理身体的中药，学着煲汤给他喝…… 想着这些，正逛街的陆唯忽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于是又回到了酒店。 他躺在床上，手机扔在一边，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但大脑一刻不停地在想着各种事情。 他想着自己明天应该做什么，想着下一份工作怎么找，想着要不要离开这个城市，甚至开始想大学时候的专业课，高中时候难解的数学题。 因为如果不想着这些的话，他的脑子里就都会是裴宇。 而他不想想裴宇，他不想自己后悔。 他就这样想着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了很久很久。 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睡，只有睡着才不会这么痛苦，可只要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都是裴宇…… 他也不想这样，但真正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而且他稍不注意就会想到，从和裴宇发生关系之后，他的睡眠好了不少，也没那么怕冷了。 不是那些东西的功劳，是做爱太累，裴宇的怀抱太暖，喜欢的人在身边的感觉太好。 虽然汤不太好喝，但也一直在进步。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陆唯立刻重新开始计划……也许自己可以回老家。 那边房价便宜，他自己生活的话，买个小一点的应该不吃力，之后他可以考公，虽然工资少了些，但好在稳定，能养活自己就行。 正想着的时候，他房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前台工作人员打来的。 对方先对打扰他的事情，表示了歉意，然后和他说楼下房间的洗手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漏水很严重，需要派人去检查一下。 陆唯同意后几分钟，门铃就被按响了，他没多想地开了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还有另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工作人员明显是怕陆唯警戒心太强，从猫眼向外看，而被叫来当幌子的，因为陆唯一开门，对方就给了他个抱歉的眼神，离开了。 陆唯立刻要把门关上，可裴宇的手臂已经伸进了门里，声音带着满不在乎的痞气，“今儿你就算把我这手给夹折了，我也要进门。” 陆唯到底没那么硬的心肠，于是裴宇再次登堂入室。 他进门后，四下打量了一周，略微带着些不满的开口，“陆唯，你可真不会照顾自己，就算住酒店，也应该开好一点的房间才对，不然我怎么能放心呢？” 说得好像陆唯并没有“离家出走”，只是外出游玩而已。 陆唯沉默着没说话，但却莫名心虚。 可这心虚里，还带着不知为何的安心，以及因为裴宇找来，而难以控制的开心。 他连忙克制住自己这样的心情，而这时他还发现裴宇的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食盒。 他看着对方踱步到餐桌前把东西放下打开，状若无事一般地冲他招手，“过来吃，我答应晚上请你吃水煮鱼……虽然现在应该叫宵夜了。” 陆唯站在门口，依旧没动，裴宇见状就开口，“别想着夺路而逃什么的，你又跑不过我，快点过来吃饭吧，吃饱了我们好回家。” 陆唯总算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裴宇一边摆碗筷，一边回答了陆唯的问题，“我上大学之前，觉得有钱的生活很好，认识你之后才开始觉得，没钱也挺好，有情饮水饱，但今天晚上之后，我又开始觉得，有钱真好，钱可能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有钱确实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为了找陆唯，他甚至想过报警。 但他清楚陆唯是要躲着他，即使警察找得到陆唯，对方只要不见他，他也一样没办法。 于是他又一次求助了家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唯，“宝贝儿，你实在是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连我家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开房来我家的酒店，又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他又招手，“我把鱼刺都给你挑好了。” 他捏瘪了铁盒子之后，让人给他买了份水煮鱼送来，一边等待着陆唯的消息，一边将鱼刺，一根一根地挑出去。 此刻他的面容很平静，好似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喂饱陆唯的开口，“宝贝儿，快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