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初试玄武

    “今日你可有在玄武手底下坚持了一炷香？”被监视的日子颇为无聊，顾萧干脆问些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怒蛟擦着浑身的汗，有些埋怨顾萧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是好面子的。

    “勉勉强强吧，若是柳成舟，恐怕能支撑更久，明日唐言就会给玄武装上机关了，到时候更是凶猛万分，能不能坚持一盏茶的功夫都难说。”

    顾萧无聊了这么些时日，倒是对这玄武有些兴趣，摩拳擦掌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试一试？”

    怒蛟想了想，莫子禾是让他暗中监视顾萧的一举一动，保护顾萧的性命，似乎没有禁止过顾萧靠近静湎阁，而玄武如今没有装上杀人凶器——佛怒唐莲，去练练手似乎也不失为一个解闷的方法，说通了自己后，怒蛟很快应到：“可以，不过撑不住了要第一时间退下来。”

    顾萧点了点头。

    怒蛟便领着顾萧前往静湎阁，顾萧这才有空好好看这昆仑派。昆仑派虽不如云鹜山庄辉煌大气，但所有建筑都暗合五行八卦，静湎阁位于正北方位，正好与客居相对，中间则是由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连接着各部，经过这八卦阵的时候顾萧忍不住想进去看看，怒蛟及时拉住了他。

    “你不要命了！昆仑五子虽然现在不在，但踩进去的人，相当于是来踢馆的，必然要先吃上一顿万紫极道剑阵。”

    隐约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顾萧只好放弃，跟着怒蛟绕过八卦阵去对面，兰兰撇撇嘴：‘所以说修个八卦阵，就可以让别人绕路了，还挺方便。’

    顾萧听得乐了：‘这便是昆仑派的威慑力。’不过她确实说出了顾萧心里瞬间的想法，兰兰跟他一体，便有些得意道：‘我就是主人的贴心嘴替。’

    兰兰时不时便蹦出一些他理解不到的词汇，顾萧也懒得深究，跟着怒蛟很快就到了静湎阁前。

    顾萧看着面前这足足有三层楼高的玄武兽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放了大话，他心头打鼓，胜算连十之一二都没有，怒蛟坐在一旁看戏，见顾萧迟迟未动不禁道：“怎么了？看呆了这是？”

    顾萧笑着应到：“毕竟是传闻中的玄武，免不了多看几眼，多看几眼。”

    怒蛟也不戳破，姿态懒散地靠着墙：“看吧看吧，看完正好吃午饭。”

    那也不可能从辰时看到午时，顾萧尴尬地笑了笑，拔出了背上的云澜剑，踏上了通往静湎阁的第一级台阶。

    玄武机关兽咔哒咔哒地响了起来，似一个渐渐苏醒的人，先是手，活动起了腕关节，随后是两条腿，抬起了其中一条活动，就是现在，云澜剑化作一道白虹，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恐怖速度削上了作为支撑的唯一的那条腿。

    ‘噔——’云澜剑在玄武后腿上止住了，这带了顾萧十成功力的一剑竟没有切进去半分，顾萧大惊失色，机关兽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前爪猛地向他拍了过来，顾萧有意试探玄武的威力，双手握剑，想硬扛这一下，怒蛟大喊到：“快撤！你接不住的！”

    但利爪已经近在咫尺，顾萧也无法变招，爪子击在云澜剑上，一股恐怖的气劲迸裂开来，顾萧双手吃劲儿，却根本扛不住这雷霆一击，整个人瞬间被这气劲压得跪了下去，将坚硬的地板砸碎，陷了进去。

    玄武压着他，挥舞起了另一只爪子，怒蛟赶紧拽着他后领退了数十步，玄武大步一跨，已经下了静湎阁的台阶，动作便停了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没了动静。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怒蛟：“你可真行…居然敢硬接这一下。”

    顾萧摸了摸自己膝盖，骨头没碎，但皮肉已经模糊，他疼得嘶了口气，额上冒汗，将云澜剑入鞘：“还以为传闻都是夸大其词……我也没想到这机关兽竟有如此威力……”顾萧不禁心中焦灼起来，这可是用来对付柳成舟的，到时候再加上唐门冠绝天下的暗器——佛怒唐莲，只怕是大罗神仙，都要被射成筛子！

    一定要想办法破坏玄武。

    顾萧刚想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膝盖刚遭受重创，顿时疼得脸上一白，整个人腿都有些打颤，怒蛟赶紧扶住他让他在台阶上坐着休息，怒蛟看他盯着玄武，以为他还不死心要去比试，便劝道：“你这伤的不是地方，今儿就别挑战玄武了。”

    顾萧本也没有要逞强，他点点头，示意怒蛟放开，看着面前巨大的机关兽道：“你是怎么坚持到一盏茶的工夫的？”

    怒蛟听他对自己的英勇身姿好奇，立刻笑逐颜开，滔滔不绝道：“说到坚持，你可是问对人了，我现在可是能扛玄武最久的人！”怒蛟眉飞色舞：“其实呢，扛也简单，首先需要像我一样在江湖上名列前茅的实力，之后嘛就是不停地对练，玄武毕竟是死器，它并不像人，很多时候反应也不够敏捷，并且出招也是有规律的。”

    “有规律？”顾萧问道：“有何规律？”

    “规律就是——”怒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可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密信告诉柳成舟，唐言非把我削八段不可。”

    “……”顾萧撑着站了起来，反正他一张嘴怎么说自己是清白的这些人都不信，既然怒蛟能发现玄武的规律，那他也可以，打好算盘，顾萧也不想久留了，怒蛟见他走路一瘸一拐又凑上来：“要不要我扶你？”

    顾萧笑了笑阴阳怪气道：“别了，一会儿唐言以为你跟我勾结呢。”

    怒蛟不以为意：“赵大庄主才是我的雇主，他让我监视你，扶你又不事关唐门机密，唐言哪插得上话。”

    “那我且问你，你可试过万紫极道剑阵？”

    怒蛟摇了摇手连忙道：“这我哪有命去试。”

    看来在怒蛟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顾萧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天不凑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唐言。

    唐言本是来修缮玄武磨损的机关，再打算今天就装上机关的，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被软禁的顾萧，他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质问怒蛟：“他怎么在这？”

    怒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赵大庄主只说了监视他，我只负责随行。”

    “我看你是被他花言巧语迷了心智，这静湎阁放着昆仑派至宝行天辑录，无论是昆仑五子的剑阵还是机关兽玄武，都是为了防止别人盗走行天辑录，你倒好，还带着叛徒来这，若是行天辑录落入魔教手里，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怒蛟虽然是拿钱办事，但他真正的主人乃是前魔教教主之子慕容柯，唐门在外的名声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第二个魔教了，他早就看不惯唐言那副别人都低人一等的嘴脸，当即冷笑了一声：“顾小兄弟在我手里过不了三十招，若都能进静湎阁，你以为你这堆破铜烂铁就能拦住柳成舟了？”

    顾萧心道你们俩吵架能不能不要带上我，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跟怒蛟过不了三十招了？顾萧正想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离开，但好死不死怒蛟立马发现了他，又道：“若唐宗主不相信，我们大可以比试一次，我若赢了，你就管好你自己如何？”

    唐言审视的目光扫了顾萧一眼，被仇人这般看着的滋味可不好受，顾萧立即忍着痛站直了身子，不服输地回视，唐言轻嗤一声：“行，我答应你，若你输了，监视的工作就由我来接手。”

    “不是吧……”顾萧无言，这莫名其妙的赌局可是关系到了他的死活，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就算能扛怒蛟三十招也只能佯装扛不了了。

    怒蛟也不再废话，拔出了匕首，唐言还嫌不够地拱火：“他不过是跟在赵长黎身边的一条狗，若是连三十招都接不住，你还有何脸面嘶！！！”

    唐言疾退三步，勉强躲过了突然飞过来的暗器，怒蛟毫无歉意地摊了摊手：“对不住啊唐宗主，手滑了。”

    “你——！”唐言气得发抖，但又对怒蛟颇为忌惮，他咬牙拂袖退远了些：“你俩磨磨蹭蹭，是不敢比了吗？”

    顾萧本就是无妄之灾，对唐言，不要脸或许还能更胜一筹，他便按兵不动，怒蛟看着顾萧笑了两声：“你可别手下留情，让他小看了你，开始吧。”

    顾萧本就伤在了膝盖，活动有些不便，此时拔剑的动作也比平日里慢了不少，他本想着糊弄过去，过个二十来招，再佯装不济输掉，也算是有个交代，就在他分心的这一刻，怒蛟已经欺身上来，匕首闪着寒光，快若闪电贴着顾萧的鼻梁飞了过去，顾萧心头大震，没想到怒蛟居然被激得跟他动真格的了！他也不敢再马虎，当即举剑隔挡，但他没想到怒蛟这一下，竟是比玄武双爪的攻击威力还要大些，他整个人一个趔趄，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了云澜剑的剑尖借助怒蛟下压的力道稳住了身形，但受伤的膝盖却不堪负荷传来咔咔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咬紧牙，云澜剑已经被压成了一弯弓，剑刃深深割进了虎口，再多一寸怕是要伤及经脉，顾萧满头大汗，面若白纸，却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前几次怒蛟都留有余地，这人的功力却是比他高了许多，他怕是连十招都撑不过，就在顾萧想要认输的时候，怒蛟却忽然撤了力道，斜斜一刺，奔向他肋下三寸，顾萧狼狈地猱身一翻险险避过，寒光却已扑至他下盘，怒蛟的攻势延绵不绝，几次都刺向他命脉上，饶是他想演戏，也没有余力再演下去，反而被逼得使出了全力，云澜剑发出嗡鸣，莹白剑身不住震颤，握剑的主人气喘如牛，汗如雨下，顾萧咬着牙，这才不过十多招，每每他要扛不住了，怒蛟又会撤了攻势，如耍猴一般，一直消耗着他的精力，但他技不如人，无法突破困局，如今心头便更是焦灼，出手也失了顾忌。

    他原以为他与怒蛟，虽然不是一路人，但这么些天朝夕相处下来，也至少不是敌人，更何况怒蛟还给了他一个承诺，却不想，唐言三言两语一挑衅，这人竟下起狠手来，他闭上眼，将所有内力都灌注于剑身，剑锋如电，几乎以看不见的速度刺向怒蛟左肩，怒蛟往左一踏，匕首切进剑光，两相摩擦，散出星点火花，云澜剑本是软剑，全靠剑气支撑，顾萧眼神一凛，收回了内力，抓着剑柄一抖，软剑便几乎弯成了一条蛇一般缠上怒蛟的手臂，怒蛟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后退数步抽出数枚飞刃，脱手而出，飞向顾萧，顾萧横剑一扫，气劲直接将飞刃扫落，怒蛟却已近在咫尺，飞扑而上，匕首的寒光映进顾萧的瞳孔里，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后退，膝上却一疼，半跪了下去，匕首已经压在了他颈间，怒蛟淡淡道：“你输了。”

    唐言啐了口唾沫，骂道：“真是没用，连条野狗都制不住。”

    顾萧捏紧了拳头，怒蛟收了匕首，将他拉了起来，见他浑身紧绷，揶揄到：“怎么了顾少侠，输给我很不开心？”

    顾萧没答话，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在这江湖有了一席之地，但残忍的现实总是告诉他，他仍旧籍籍无名，而他与柳成舟之间，还隔了一道天堑。

    怒蛟见他一声不吭地往回走，赶紧追上去，“顾少侠！别走这么快！你才伤了膝盖，须得好生注意才是。”

    顾萧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那边怒蛟还喋喋不休：“此等小事不必介怀，你亦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已参悟问心剑意，实乃百年难遇的奇才……顾少侠！等等我，哎！等等我啊！”

    比起凌霄九剑，顾萧显然更擅长逸尘青云，他忍着膝上剧痛，萍踪掠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