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今天996，明天ICU?（上榜加更）

    女子对袁初的邀请并不奇怪，她站起身来，小声说：“跟我来吧。”

    袁初就跟着女子绕到了阳台，阳台相当宽阔，从上面倚着栏杆往下望总让人感觉心里发虚，袁初离阳台边缘远了些，他可不想让自己余下几十年的宝贵生命就这么送给自由落体。

    “这儿是休息的空间，可以大声说话，也比较听得清，不打扰人。”女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带他出来的原因，随即问，“警察同志，你打算问什么？”

    “哈哈，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啊。”袁初被叫警察一时间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很快意识到她称呼的是自己，“是这样的，你认识史磊先生吗？”

    “认识，你不就是看我旁边的工位是空的才来找我的吗？”女子笑着反问，随即又有些难过，“他平时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待人友善，工作也很认真，怎么就失踪了呢？”

    袁初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班前，他还在我附近，我当天下班之后就回家了，嗯……”女子回想了一下，“不过我当天有一份文件忘带了，想回公司，发现整幢大楼都停电了，就也没回去。”

    “停电？”

    袁初记得早上蔡小姐报案的时候也透露过这个信息，心里一紧，这不就意味着没有监控？

    那么大的一幢楼，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选在有人失踪的那会儿停电？

    “嗯，整幢大楼都停电了，第二天清晨才恢复。不过还好没有人坐电梯上楼，那会儿也不是下班时间。”女子说，“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史磊他这个人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有纠纷？”袁初问。

    女子回忆了一下，回答：“没有，我们是搞代码研发的，平时不会有过多的人际交往，都是用产品实力说话，也不太存在因为什么而纠纷的事情。”

    “厉害啊，我最不会敲代码，也做不来理科的工作。”袁初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女子浅浅笑了一下，随即说：“不过……新来的部门经理，似乎和史磊有旧情。”

    “旧情？”袁初诧异了，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嗯，我说不清，但他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史磊，一直想要和史磊私下接触，但都被史磊避开了。”女子回忆道，“如果说除了普通同事之外还有谁和史磊有私下交流，应该就只有他了。”

    袁初的脑海中浮现了刚刚那个严先生的画面，一身得体的浅色西装，金丝眼镜，保养得当……

    嗯，是挺像gay没错，但就这么单纯地判定对方是gay又有点不现实，袁初决定先记下来，暂时搁置。“那你们听过史磊妻子的事情吗？”

    “听过，他们结婚快一周年了，他天天和我们说，生怕我们不知道他有个好老婆，最近他和妻子准备要个孩子，所以他天天加班，就是为了多挣点。”

    “哇，够拼啊。”袁初惊讶道，别说加班了，不给他足够时间摸鱼他都要闹的。“你们都这么拼的吗？”

    女子微笑道：“当然，多挣点钱，多存点钱，自己过得也快活点，谁不愿意呢？”

    袁初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阴郁，一开口这样的阴郁感就消散大半，加上人本身就帅，最容易吸引好感，女子忽然开了话茬：“对了，警察同志，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昨天，有同事晚上值班，恰好路过咱们办公室，发现……”女子买了个关子，看袁初愣愣地看着她，才笑着开口，“史磊的办公电脑还开着，自己在打代码呢。”

    袁初：“？”

    那么拼？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电脑了，该学会自己打代码了？

    女子：“你不害怕吗？”

    袁初：“你不害怕吗？”

    女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怕什么？”

    袁初：“也是。”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姚元元也刚好问完话朝着袁初走来，袁初微笑着对女子示意：“可以了，谢谢你。”

    “有事情随时找我，欢迎带我带薪摸鱼。”女子调侃了一声，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塞到袁初手里，“这是我的名片，欢迎随时联系。”

    袁初措手不及地被塞了一张名片，还没来得及拒绝，女子就回去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名片上写着“柯灵”二字，是刚刚和袁初交谈的女子的名字。

    灵动娟秀，这个名字很符合柯灵的姿态和性格。

    “哟，不错啊，聊了半个小时人家就把名片给你了。”姚元元回头看了一眼柯灵的背影，“袁哥，魅力不减啊。”

    袁初有些无奈地道：“我哪儿来的魅力？这玩意也没什么用吧，我还需要用它来讨谁欢心不成？”

    “方便办案啊，”姚元元理直气壮地回道，“问出什么了没？”

    “史磊，性格很好，很爱妻子，确实快结婚一周年了，没和谁有矛盾，好像和那个严先生有旧情，我记得之前严先生就说他们是老同学，失踪当晚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司，当天晚上公司整幢大楼停电，也不知道备用电源用去哪了。”袁初把刚刚的对话总结了一遍，接着补充：“但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的电脑自己开了，开始自己写代码。”

    姚元元听到前面还在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用“这你也问得出来”的眼神看了一眼袁初，然后转身去向史磊的办工桌前。

    她打开电脑，坐到史磊的工位上，熟练地点开袁初并不熟悉的软件，然后开始手敲代码。

    袁初站在一旁，看傻了。

    他的老同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

    在姚元元快速地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后，她按了一下回车，屏幕上开始弹出大片大片的代码，她看着，神情逐渐严肃。

    她熟练地登上公司内部网站，查询了调度室的位置，再拷贝了一份电脑上的文件，站起身。

    “昨天晚上，这电脑确实被动过……但缺失了一些数据，我看不出这些代码的意思，代码本身环环相扣，没有这个数据跑不动，”最终，她下了这么个结论，“走，去看监控。”

    两人走到电梯前，进了电梯，按楼层键，却没有反应。

    这个电梯需要员工卡才能开。

    袁初和姚元元再走出来，姚元元说：“走，施展你魅力的时候到了，去借个员工卡。”

    袁初：“哎……”

    他早上还怀疑自己不行，结果现在看来，没他好像还真的有点儿不行……忽然感觉找到了一点自己的存在价值。

    他又走回柯灵所在的工位，柯灵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

    “那个……请问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员工卡？”

    柯灵爽快地递给袁初一张卡，上面印着柯灵的大头照，妆容精致，笑容得体。

    “谢谢啊，我很快就还。”袁初再三承诺，柯灵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没穿警服？”

    “刚就任的，还没给我准备好，我算半个编外人员。”袁初回复之后，拿着员工卡走向电梯，刷卡后电梯终于得以移动。

    姚元元按照记忆，熟练地找到了调度室。袁初看着姚元元在他前面走着，还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姚元元只比他矮小半个头，身材比例极好，穿上警服飒爽又漂亮，因为是短发，修长纤细的脖颈就这么露出来，走起路来身板挺直，特别有气质。

    调度室的门开着，却没有人。姚元元直接走进去，开始操作电脑，先调回前天晚上的监控，史磊确实停留在办公室很晚，同事们九点半已经开始下班了，他还是停留到十一点，随即停电，监控中断。

    “还有谁在？”袁初看了看，办公室在停电前基本已经没人，只有史磊还在办公室里忙活。“除了他好像没有人了。”

    “你看这里。”姚元元放大画面，在停电的前一秒，远处的玻璃后走过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切换了视角，却发现下一个监控处的画面已经停电了，无法显示。

    “还有一个人在这里？”袁初有些惊讶，“会是谁？”

    姚元元切回办公室的监控，再放大，是一个浅色的身影，看轮廓，像是一个男人。

    “……严经理？”袁初皱着眉思索道，“很像他。”

    身为导演，他对图片有着比一般人更为敏锐的感知。“他当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家的？”

    “嗯……先留存证据吧。”

    姚元元截了图，拷贝视频，再调回昨晚上的监控。

    视频画面里，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一片静默，因为是在夜间拍摄，显得尤为昏暗。姚元元开了快进，从晚上九点开始放起，感叹了一声：“这群人工作真拼，那么晚了都没有下班。”

    袁初点点头，想起史磊这个人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家庭这么拼的，觉得也好理解。

    只是说到底赚钱还得是为了生活，袁初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那么拼命，他本身就散漫惯了。

    九点还有大半的人留在岗位上，到了十点半人才只剩下几个，十一点熄灯。有人的时候姚元元也没有跳着看，都是快进播放，袁初就跟着姚元元盯着显示屏，没有人去碰史磊的办公位。

    十一点半之后，史磊工位上的电脑闪烁了几下，但因为电脑恰好背对着监控器，看不到屏幕上是什么。

    “真的动了……”袁初提问：“是不是设定好的程序？”

    姚元元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记录不会作假，昨晚上十一点半后真的有编辑记录，不会是之前动的，而且没有远程操控记录……这个案子就需要特案组负责，我们来对了。”

    电脑桌前，空无一人。

    短暂的蓝屏开机后，电脑投下的光变为白色，又细微地变化了几个颜色，随即变暗，姚元元说：“有谁打开了代码软件……”

    编代码的软件不会是白花花一片，应该是从桌面切到了软件，屏幕投射的颜色才会变暗。

    “不会是史磊自己吧？”袁初忽然感觉特别离谱。

    “……也并不是不可能。”更离谱的是，姚元元开口保留了这个可能性。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奉马哲毛选，你不要搞我。”袁初吐槽道。

    “你就问问自己拍出来的两部电影，你信不信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不信，但我确实信奉马哲毛选。”

    两个人一边说着冷笑话，一边继续盯着显示屏上的画面。这个办公室确实空无一人，只有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光在时而闪烁。一切都在静谧中悄悄发生。

    姚元元将播放的速度调慢，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袁初忽然皱了皱眉，说道。

    “什么脚步声？”姚元元仔细地听了一阵后也发现了。“……好像有。”

    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正在接近这间调度室，愈发清晰。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