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我裂开来（上榜加更）

    就在袁初看完这个视频的第一时间，他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响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显得分外刺耳，袁初下意识地看去，看到是特案组打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多月特案组只是偶尔给他打慰问电话，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情况，也没有强制要求他回去工作。但这个电话铃一响起，袁初就有种自己即将加班的感觉。

    他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关苍的声音：

    “袁初，你有时间吗，来警局开个会。”

    果不其然。

    “有，我现在过去。”袁初连忙说道，就听电话那头的关苍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我在你家门口。”

    “啊。……啊？”

    袁初愣了一下，就听到了客厅传来的敲门声。

    “谁呀？”洛文成离门比较近，擦了擦手，看了一眼猫眼：“袁初，好像是你的上司。”

    袁初：“对，我来……”

    他话还没说完，洛文成就先开了门。

    关苍就这么站在门口，关苍的身形相当有压迫感，健壮肩胸和瘦削的腰肢的对比更添了这个人的凌厉和凶狠，乍一出现在门前还真有点吓人。

    他看到开门的是洛文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再看向袁初：“事情比较急，我接你去。”

    同时，关苍的视线瞥到了开放式厨房里站着的白子悠，蹙了蹙眉。

    白子悠依旧在背对着客厅炒菜，似乎没怎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没有回头。

    袁初没想那么多，也没注意到关苍对白子悠的视线，套了个凉鞋就准备和关苍往外走。

    洛文成连忙问：“今晚你在家吃饭吗？子悠也做了菜的……”

    “回来吃，给我留份，开会可能会晚些。”袁初回头给了洛文成一个安抚的微笑，再转头看向关苍：“队长，走吧。”

    关苍的视线再落在白子悠身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嗯。”

    关苍的交通工具是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军用摩托，通体漆黑的车型，视觉上流畅而沉，却给人以一种开起来只快不慢的高级机械感。

    关苍先坐上去，稳好摩托，再给袁初递了头盔：“坐上来。”

    袁初接过头盔戴上，踏着一边跨上摩托车座。因为有关苍稳着，他踏上去的时候摩托车根本没晃动过一下。

    两人就这么在摩托上沉默地僵持了五秒。

    “……抱紧我。”关苍看袁初安安稳稳地坐在后面，出口提醒。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手臂从后往前抱紧。

    那双手臂很有力度，但对于特种兵的训练强度来说还是太小儿科了，甚至算得上羽毛般轻盈。

    关苍还是不太放心，但还是脚踩油门，只是开出去的时候尽量把速度放稳。

    袁初抱着关苍的腰，这又和洛文成、白子悠的腰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关苍的腰非常有力，甚至感觉下一刻爆发力就会满溢出来。

    关苍将摩托车开得极稳，稳到袁初甚至有种自己在坐凳子的错觉。

    深黑的摩托车以快而稳的速度驶过大街，驶向警局的方向。萨朗波大厦的建筑物从这儿就已经可以看到，高耸入云地作为这座城市标志性的建筑物而存在。

    袁初歪头看着萨朗波大厦的方向，夜晚的风拂过，即使是夏夜仍会带来些寒意。

    他不禁回忆起曾经姚元元带着他去萨朗波大厦时，那个四日连燃的幻象。

    庞大而近在咫尺的星球，就这么浮在高耸入云的大厦之后。似乎要将一切席卷而吞噬，无人可躲，无处可躲。

    现在想来，那么多的灵异事件已经成真，四日连燃真的是幻象吗？

    还是这丝毫不存在真实感的人生，本就虚幻得如同一场难以违抗的幻觉？

    一眨眼，两人就到了警局门口。走进特案组专门会议室的大门，关苍再把门关上。关上门之后，特案组的空间就是完全封闭的状态。

    “都来齐了。”关苍环视了一圈，点点头，走到大屏幕前按开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地铁站口的画面，赫然是袁初刚刚打开的视频。

    “Y市出现了一件灵异事件，非常紧急，初步估计死亡人数达四十四人，属于重大恐怖事件。地铁口处监控被盗用，溯源工作已经开始，需要查清楚是谁开始传播的这一段恐怖视频，到底有何用意。”

    “这段视频在网上传播已经造成群众恐慌，说什么都有。”组员接话道，“预计一天后恐慌会辐射性传播，一个月内死者家属会发现这次事件导致亲人死亡。”

    “但在三天内，这段恐怖视频一定会先在网络上爆炸性传开，现在已经开始有谣言以社群形式传播了。”姚元元在电脑上敲打，飞快地回道。

    “家属需要第一时间通知到位，但怎么通知，是个问题。”关苍开口。

    “那简单，这不是Y市的事吗？让他们通知就可以了，我们只是负责过去调查。”徐杰伟接话，“还负责给他们写通告不成？”

    “可现在Y市的态度是瞒报，如果不是上面直接指派我们特案组过去调查，他们打算瞒到信息已经开始造成恐慌的时候。”另一个组员接话。

    “处理案件还要对付当地官员？别吧，这种事情最麻烦了，我真的不想做第二次。”徐杰伟哀嚎，“我们又不是没给Y市那群大哥处理过烂摊子，事我们干锅我们背，和我们市的上头比感觉真的完全不一样。”

    “徐杰伟。”关苍开口，只是喊了一个名字，徐杰伟就乖乖端正了身子：“知道知道，一切以人民群众利益为先嘛，家属肯定得安抚的，我们干就我们干。袁初，你怎么想？”

    “啊？”

    袁初进来之后屁股都没坐稳，就被特案组这一连串的头脑风暴砸得眼花缭乱：“什么怎么想？怎么安抚家属吗？”

    “对，没错。”徐杰伟饶有兴致地开口：“如果这份通知让你来写，你会怎么写？”

    因为徐杰伟的话，整个特案组的人都看了过来。

    袁初张张嘴，还是开口：“说明事实，不能有误，一定诚恳。”

    “怎么说？”关苍问。

    袁初解释道：“如果我是家属，得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一定会非常悲痛，会抓着人给个解释，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需要先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他们的家属可能失踪了，但具体的还在调查……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这毕竟是灵异事件，一般人能接受还是很困难……死亡，呃，失踪人员的身份能确定吗？”

    “能。”关苍点点头，开口，打开了下一个视频，再关切地看向袁初：“你能接受比较血腥的画面吗？”

    “我拍恐怖电影的，能吧。”袁初开口。

    新的视频画面就是地铁内部，每列车厢都坐了几个人，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在玩手机，时间显示深夜，和那段地铁站台的时间差不多一致，只不过稍早些。

    关苍按下播放键，画面开始运动。

    这看上去只是一幅极其平常的晚班下班众生相，无数个相似到相同的夜晚中重复的内容。

    谁也不知道死亡即将到来。

    就连敲着代码的姚元元和其他特案组技术人员都停下来，怀着一丝沉重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视频中有人动了，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嘴巴越张越大。

    一切都开始失控。

    他的嘴部合不上，开始从脸部撕裂开来，露出血淋淋的肉和森森的白牙。他对面玩手机的人听到响动，不经意地抬眼，然后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他的脸也很快地跟着被撕裂开。

    关苍切换了播放设置，几节车厢的内容都呈现在大屏幕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同车厢中的人从不同的部位裂开，血液喷溅，有人白色的衬衫里先是喷射出大量的血，然后自上而下断成两截，有人的腿从下半身脱落，流下两片血淋淋的瀑布，不出十秒，同一辆列车中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失控还在发生。

    有幸没有被断头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捂住自己脱落的手臂站起来奔跑，血从断肢处喷涌而出。

    这个空间中恐怖未曾停止，在她跑动的时候，她的身体也被某种根本不知名的力量像撕裂纸张一样被撕成碎块，不止她一人，列车中的所有人都开始通体碎裂，又一个完整的人被切割，切割，切割，血喷溅而出，大量染红了透明的玻璃车窗，有人尖叫着推门，却碎裂在门前，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被沉默地切割成碎片。

    这是某种神秘的、毫无规则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正常在悄然异变，死亡肆无忌惮地降临。

    触目惊心。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漫长的视频其实只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只剩地上一滩滩碎裂的肉块骨片，和晃动的血水脑浆。

    多么鲜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成了温热的肉块。

    袁初捂住自己的嘴，有点反胃。

    “这……”特案组也有人久久没有晃过神来，“这该……怎么和他们的亲人解释？”

    “要不要解释成地铁发生故障？”

    “瞎扯淡，地铁怎么可能发生故障死这么多人？这么解释以后他们要不要坐地铁了？”

    “但解释为灵异事件也只会引起恐慌吧？哪有这么大的灵异事件的？”

    “一个小时内回家里收拾一下，带上行李，特案组全员出动，警局集合，去Y市。”

    关苍开口，面容严肃。

    四十四人死亡，无人生还，国内发生的最集中、规模最大、伤亡人数最多、性质最恶劣的灵异恐怖事件。

    此事必须重视，必须解决。

    “Yes，　sir！”

    特案组的回答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