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第一案发现场（上榜加更）

    再次强调，本文所有组织皆为虚构，与现实无关！

    一黑一白，两辆低调而沉稳的车快速地从高速公路飞驰而过。

    深夜上高速的人并不多，能这个点上高速的，车技和胆子必然有一个很厉害。关哥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和坐小车观感完全不一样。

    出事的地方是Y市市中心，也因为如此，即使最后一班地铁依旧有人坐。

    车很快驶入相应站台，早有记者在扛着长枪短炮蹲守，被警察远远挡在外面，特案组并不直接从那条人最多的路上驶过，而是绕了一条路，从人更少的地方进去。

    在绕路的过程中，袁初从车窗内往外看，那儿早已拉了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外人根本不能进入，里面停了几辆警车和消防车，这样的画面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相应的地铁站台和线路已经全线封闭，深夜自然不会运营，但第二天早高峰还是必须恢复部分主要线路。

    车辆很快驶入地铁站外沿，过第一个警戒线，关苍和姚元元先后亮出证件说明情况，随后放行。

    到了地铁口旁停车，特案组成员带上办案工具，戴上口罩，整齐划一地下场，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徐杰伟也把花花绿绿的外套一脱，墨镜一摘，看上去也是雷厉风行的年轻警官。

    袁初也拿到了一套警服，但不像普通的警服，是特案组特别设计的，黑色的修身衬衫与黑色长裤，鞋子为防水和运动特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穿上去非常轻便舒适。

    这套警服只有特案组的徽章，而没有其他标识，直接当常服穿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锁好车门，关苍开口：“走吧。袁初，相机带了吗？”

    “带了。”袁初连忙回道，拿上相机。

    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是在地铁站口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距离事情发生时间不久，这血腥味还很新鲜，但仍然浓烈，让袁初皱了皱眉。他是喜欢血的气味，但这玩意就像香水，太浓了他也受不了。

    这血腥味和马戏团成员的不一样，马戏团成员的毕竟不是真的人类。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看着大屏幕上一个个活生生的、好像真的存在于身边的人就这么生生地被不知名力量撕扯成碎片，这样的观感并不一样。

    消防车的声音和警笛声作背景，有几个人在门口抽烟，神色焦急，看上去都四五十岁模样，看到关苍带队来了，没有掐灭烟，其中一个人拿着烟走了过来：“关队长，你们看这……怎么解决？明早地铁就得运营，这市中心的……”

    “你们是不是叫人下去清理了？”关苍眼睛一眯，周身的气场骤然冷下来，“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破坏现场吗？”

    男人被关苍吓得缩了一下，挺了挺本就不高的身形，温吞地开口：“清理就清理了怎么了？你们特案组来得这么晚，过了五个小时才过来，知道特案组办事不容易，我们也承担着城市系统的压力啊，照我看这事儿，你们特案组过来给个结果，我们向上头交待一下就可以了，关哥，通融一下，合作一下，你们轻松了，我们也没那么大压力，事情可以变通嘛。”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姚元元走到袁初身边，贴在袁初耳边小声解释道：“副市长，事儿贼多。”

    “现在就让他们停下，保护现场！”关哥死死盯着副市长，狼一般的双眸危险地眯起。

    副市长反而挂上了一幅悠闲的笑脸：“关哥，你好不容易过来，我给你个面子，你也给我个面子。”

    “是吗？那如果我们特案组把这份录音资料拷贝到上头，报告了，你猜猜谁给咱们面子？咱们为人民办事，这四十四条命不是命，地铁站又有危险，谁来负责？”

    许莎温柔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副市长的视线后，她扬了扬手上的录音设备，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副市长的脸色变了变，听到“上头”，又转而看向关苍冰封一样的神色，终于认命朝着身后的消防队喊道：“停止清理！都让他们停下！”

    说完之后，副市长再转向特案组，为难道：“不好意思啊，他们上来之前你们还不能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地铁站台下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我不要进去啊——”

    没过几秒，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从站台口冲出来，满脸慌张和恐惧，后面有几个工作人员追上来，都被他奋力推开。

    “黄大师，这……”副市长看男人跑出来，上前询问，被黄大师一把拍开：

    “他奶奶的，这什么东西！太恐怖了，我看不出来，我不干了！”他看上去是被吓惨了，一把扯下道士帽就冲了出去。留下风中凌乱的特案组。

    关苍的脸是越来越黑。

    袁初也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一个重大事故，不按程序来，找了特案组根本没人接待，特案组千里迢迢深夜开车跑过来，案件解释没有一个，自己先动手清理了，清理的时候推诿扯皮，特案组不能进去，黄大师先进去了，看上去和副市长还是熟人……

    一团乱！

    “进去。”关苍下了命令。

    “是，老大！”

    特案组刷地一声站好，让跟在后面摸鱼的袁初也不自觉地挺起腰板，直到此刻，袁初非常清楚地意识到，特案组都是专业出身，和他这个不停不务正业的导演——根本不一样！

    副市长还想说什么，被关苍狠狠一瞪，再不能上前。

    袁初跟着特案组进了地铁入口，一到入口，那样的血腥味就更为浓烈，浓烈到袁初忍不住皱眉。

    黄大仙上来的时候踩了一条脚印的血，顺着这条脚印踩出的路走下去，还需要再转几个弯才看到地铁线路的标识牌。

    地铁只留了一半的灯，很是昏暗。陆陆续续有消防员从下面撤上来。关苍问住一个，和他交谈了几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只清理了外面的，里面没有动。”

    托现场惨状的福，现场还不算被破坏得太严重。

    如果一个人进这样昏暗且半密闭的空间，无疑是相当可怕的。

    但特案组一行九个人都在场，就让这个空间抹消了许多阴森感。

    袁初跟着走到站台口，列车的门开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这个空间。

    “袁初，我们先处理，你负责跟着我们拍照。”许莎开口，递给袁初一双鞋套。

    这样可以保护现场，还比较方便出去后清理。

    “谁叫你你就过去拍照就可以，你想自己拍也可以，先在门口拍一张。”许莎说，“平时我们拍照都是自己拍的，又是一群技术人员，你来了方便多了。”

    “好，谢谢许莎姐。”

    袁初对着地铁门口咔擦一张，把满是血的门口拍下。

    特案组的人陆续套上鞋套，进去了几个人，剩下的人在外面勘察。袁初先是在外面跟着拍了几张，适应了浓烈呛鼻的血腥味之后，踏上车厢。

    一进门，袁初就有些眩晕，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

    这并不是一种能够被确切形容的感觉，似乎只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本能。他本能地感觉到这里有危险，却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危险。

    车厢比较多，特案组的人分散，袁初孤零零地站在血池之中，浑身寒意。

    空旷而深邃的车厢似乎没有尽头，再往深处是无尽的黑暗。地铁的灯光很暗，有的灯上已经喷了血，地上都是血和碎肉块。血已经凝固了许多，踩上去的触感有点奇妙。

    特案组根据监控视频里的画面还原了每节车厢的死者及死者各个部分所在的位置，叫袁初跟着过去拍摄。

    肉块被切分得很均匀，能看到一堆带血的肉块上堆叠着眼球或牙齿，还有被切割开的骨骼。

    有的人就碎在门口，门口的肉块中浮着几根断裂的手指。

    衣服还是完整的，不同的衣服浸透了血，就这么包裹着已经残缺而破碎的身体。

    铁制的座椅上挂着血迹。

    这样惊人的惨状，也难怪那个道士会哭叫着跑出来。

    袁初拍摄着这些照片，用镜头忠实而冰冷地记录着这一切。这现在成了他的工作之一。

    导演有时需要用主观情感处理一些镜头，但拍摄案发现场的时候需要准确而真实。

    袁初的手有些抖，肉块、眼球和骨骼带给他的反胃感，和进入这个空间后从脊椎爬上来的寒意，让他的手有些不稳，在口罩下的脸色也免不了变得更为苍白。

    他能感觉到冷汗渗入口罩，呼吸急促。明明是夏天，这个空间却格外地冷。就像有什么东西依旧在这个空间徘徊不去，在袁初耳边低语，将什么东西渗透入人的四肢五骸。

    即使如此，袁初还是顺着拍完了现场，走到车厢的末端。

    末端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回头再看，来时的路已经成为能将人吞噬的黑暗。

    这个空间一片寂静。浓烈的血腥味弥漫，这里曾在五分钟内了结了数十条性命。

    袁初提着摄像机，抬起它，再对着走来的路拍了一张。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