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男妈妈or老干部

    清晨，袁初在关苍的床上悠悠转醒。

    窗帘已经被拉上，少量的光从窗帘与墙面的缝隙间投下来，不刺眼，也让这个房间与阴沉绝缘。昨晚的记忆慢慢复苏。

    昨天只顾着玩关苍，不知不觉就玩到深夜，今早加上昨晚醉酒的作用，头还有点晕。

    虽然没做到最后，但关苍似乎并不抗拒。严格来说，关苍的表现确实不错。

    昨晚上卧室地上的痕迹都被关苍清理了干净，通风之后根本闻不到异味。房间内有淡淡的木制家具的香气。

    房门半掩着，袁初缓了一会才起身下床。床前早已摆放好一双棉质拖鞋，关苍的家里极其齐整而干净，装饰得像个简约版的酒店。袁初穿好拖鞋，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香味。

    早餐的香味。

    刚开始见到关苍那时候关苍炒糖色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袁初一下就觉得自己饿得厉害，但他还没有洗漱。抱着先出去的想法，袁初走到客厅。关苍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系着围裙，客厅里有蔬菜鸡蛋饼的香味。

    听到袁初的脚步声，关苍微微侧过身子，给袁初指了卫生间的方向：“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具，在洗手池右边。”

    “啊，好。”袁初懵然地走进卫生间，拿了关苍给他的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刷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是不是有点太日常了？

    关苍给他做的准备，简直像是自然而然地在给让他加入这个家，让他取代这个成熟而内敛的男人身旁本应留给其爱人的位置。

    沉默无声，体贴入微。

    意识到这点的袁初洗漱好，走出门外，烤面包夹蔬菜鸡蛋饼早已装盘摆在餐桌上，餐桌旁还有一杯常温的甜豆浆。

    一切的温度都刚刚好。

    袁初坐到已经拉好的椅子上，一边啃着早餐，一边拿眼睛瞟关苍。

    ……这是闹哪样？

    有种明明只想打炮，打完炮之后却被自己炮友悉心照顾的心虚感。

    关苍端出自己那份早餐，解下围裙放好，坐下。

    如果他坐在袁初正对面压迫感就太过强烈，所以他坐在了袁初的斜对面。

    “你之后回家吗？我送你。”关苍开口。

    袁初眨眨眼，刚想拒绝，就发现关苍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即使关苍其实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袁初身为导演，还是能看出每个人细微的神态变化——关苍在不安。只是没有太明显地表现出来而已。

    “行，你送吧。”袁初莫名地就松了口。

    关苍显然并不是在他起来之前不久醒的，应该已经醒了相当一段时间，运动过了，身上还有些微的水汽。

    袁初莫名有些感叹，昨晚上被他玩了一晚上还能起来运动，关苍的身体素质足够强悍。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关苍已经减少了今早一些运动项目。一般来说这个运动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很难改变。

    袁初注意到客厅摆放着一台收音机，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关苍没有开。

    因为他还在睡吗？

    总觉得他脑子里有关苍一边做饭一边听收音机的形象……

    关苍给鸡蛋蔬菜饼配的是甜面包，整体来说咸甜刚好，豆浆也是适当地加了糖，这一套简约，但很适合拿来做早餐开胃。

    好吃。

    袁初吃得有些飘飘然，忽然觉得现在这样好像也不错。

    “我昨天……”关苍观察着袁初的神情，试探着开口。

    “嗯？”

    袁初抬起眼来，望着关苍。

    “我昨天的表现，还可以吗……？”

    关苍一问出口，袁初才记起来，自己说过如果关苍表现不错，他就开始给关苍做康复训练。

    那当然只是随口说说的，他哪儿知道怎么做这玩意？顶多是乱玩一通。

    一时间，袁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停住，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口。

    完了，他真的很像那个渣男，玩完就跑那种……不对，他就是。

    而他现在还享受着关苍给他递的棉拖鞋，刚刚用关苍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洗漱，肚子里还有关苍做的早餐……豆浆他还没喝完……可是他好久没喝过鲜榨豆浆了……有点不舍得。袁初的余光一直朝着豆浆瞟。

    因为袁初的沉默，关苍知道了袁初的答案，微微低头：“我知道了。”

    袁初心虚地把豆浆一口干完。

    “对了。”关苍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你还想……拍电影吗？”

    袁初抬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关苍沉默了一下。之前他开车带袁初回来的时候，袁初在车上念，带着醉意笑着和他说了很多关于电影的话，也不管关苍到底听不听。

    袁初是真的很喜欢电影。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袁初就已经和关苍说了。

    有一件真正喜欢做的事，是很难得的事情。

    但袁初的电影不能过审，永远也不能。

    “我联系了人，如果你想拍电影，我让他联系你。”关苍说。

    这是他第一次去找人说情，在此之前，关苍这种人不可能去找谁办事。

    袁初愣住了。

    找人？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以关苍办事情的靠谱程度，他下意识觉得真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听关苍的话，似乎关苍其实已经将事情准备好了，如果他不想做，关苍还得跟着处理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在他感觉中有点太为难关苍了，让白子悠来办，白子悠或许会办得更为自然。

    “你……”袁初欲言又止。

    “如果你不想，就算了。没事的。”关苍开口，他不会给袁初什么压力，“你的电影很好，如果你想拍，我也会力所能及提供支持，这些都可以。”

    听着关苍的言语，袁初的鼻子忽然有些酸。昨晚上只是他发的酒疯，关苍却默默地记下来去做了。

    他笑了笑，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之后再说吧，先吃早餐。真的挺好吃的。”

    “好。”

    两个人都吃好之后，关苍收拾餐具，再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却再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他不会选择让袁初感觉到困扰。

    但他会选择在吃完早餐之后直接清洗餐具，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袁初能留得久一点儿。

    关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袁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套房是当时单位分配的，关苍其实收拾之后有些地方都没怎么用过，但还是打扫得很干净，比如沙发。

    袁初就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刷到了草台戏班子的视频。

    草台戏班子的踪迹遍布大江南北，有一段视频是这样的，沿着一条长长的河，河面上有花灯，有穿着红色斗篷的人在花灯上排着队缓慢地行走而过，沿着河形成一条长而壮丽的风景线，神秘而古朴。行走着的队伍简直就像是踏着火焰上的空气在走。

    河道旁边的群众在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这段视频显然也是被围观游客拍下来传到网上的。

    但这个队伍与游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有人似乎想向下跳，但是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了，再怎么跳也跳不下去，也碰不到河面上行走的队伍。

    最近，草台戏班子简直就像个表演团一样，在国内社交软件上火了。

    如果不是因为足迹遍布各地，而且袁初是实打实地经历过被草台戏班子救了两次，袁初还真的觉得这只是个本土魔术团一样的存在。

    说是被草台戏班子救了两次也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他被那个少年救过。

    就算两次那个少年都戴着厚厚的青铜面具，袁初仍然能认出那是同一个人。而且对方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小女孩娃娃，袁初总觉得，这是他在村庄里见到的那个被淹死后顺着喝水飘下来的小女孩，他的妹妹。

    或许得到那个少年母亲和妹妹的好感，才是对方愿意两次救下他的原因。

    关于草台戏班子的资料虽然很多，草台戏班子这个存在却似乎仍然像个迷。袁初决定有时间找柯灵问问看。

    正刷着手机，袁初的余光看到了从厨房里出来的关苍。

    他想等着看关苍的动作，就继续玩手机。关苍默默地走到旁边，开始……看报纸？

    报纸？！

    还真是个老干部啊？

    袁初有些汗颜，借着玩手机悄悄观察了一会，但据他所知，这张报纸是没有娱乐版面的，关苍却看得极其认真，腰板挺直，安静地坐在角落，双手平举，看一会翻一面。

    只要袁初不出声，关苍就一直看报纸。

    “关苍……”

    袁初一出声，关苍立刻把报纸放下来，几乎要站起来了：“要回去了吗？”

    “回去吧。”袁初站起身来，收好手机：“你开摩托车送我。”

    “拍电影的事情还需要考虑考虑，毕竟拍一部电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恢复训练这件事……”

    袁初故意买了个关子，就发现关苍显而易见地变得紧张了，一声不吭地等着袁初说下去。

    其实袁初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关苍其实都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他不打算继续辜负关苍的心意了，诚实来说，他确实也想试试。

    “可以继续，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