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仅供玩赏[BDSM]在线阅读 -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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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诚是利刃,从豁开的伤口里,能流淌出许多秘密。

    这样的夜里,他们应当还有许多话可说。

    阮祎却觉得冷,这个秋天真冷,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寒冬都冷。

    他知道他们还可以再谈谈,可他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了。

    “叔叔,我累了。”他愣愣地从他身上起来。

    不能预料这仓促的叫停,贺品安的手里只剩下一把空气,他握着空气,如握一把流水,握一把散沙,手指迟钝地蜷缩回去。

    “去休息吧。”

    阮祎想拉着行李箱回自己家。然而对着贺品安,他总也强硬不起来。同时他心底里也并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离开贺品安。

    无论如何,不能再跟贺品安睡在一起。

    “我今晚,睡客卧。”

    “好,随你。”

    他们都在怄气。整个房间被冻成了一块冰。

    透过这块冰,贺品安看到了自己的虚伪。可他却拉不下脸,承认这份虚伪。

    这夜,阮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他闭上眼,脑海里满都是贺品安对他说的话。贺品安是他所见过的最残忍的人。

    贺品安给他一整宿的难眠,给他将醒时的噩梦。

    他真是不争气,他恨自己不争气。贺品安坏透顶了,他竟然还对贺品安念念不忘。

    阮祎被太阳叫醒,阳光晒得他心跳加速,他熬久了,躺在床上能听见胸口“咚咚咚”的响声。昨晚不知怎么爬上的床,竟然忘了拉窗帘。

    挣扎了许久,才推开门,门外是意料之中的安静。

    不是没有想象过贺品安留下来陪他的画面。

    阮祎已经明白,在这段关系里,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擅长想象。

    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便利店的袋子里装着面包和牛奶。

    贺品安永远那么周到。他向来如此,不是吗?并不因为他面对的是阮祎。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看电视,无悲无喜地吃着早餐,不知道在等他,还是等待暮色。

    阮祎在沙发上睡着了。是阿姨过来给他盖的小毯。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阿姨招呼他,去屋里睡。他跟阿姨笑笑,说没有关系。

    暮色来了,他却还不来。

    阮祎便开始收拾行李,这事儿他做得极为细致,从未有过的细致,因而时间被拖得格外漫长。他想,最好贺品安推开门时,就看到他的举动。他愤怒,他不快,他高声与自己理论。他想要留下自己。等他想完一轮,才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想象的世界,于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嗤笑自己。

    拖着行李箱,拎着琴包,如前来见他那天一般离开。

    路过玄关,看到他的拳击手套,看到他背包上的海绵宝宝挂件。阮祎一狠心就要摘下来。那是他亲手挂上去的。然而解了一半,又忍不住扣上。

    阮祎开始讨厌自己。

    灯火辉煌,一团团,一簇簇,与他无关的绚烂。

    阮祎站在街边,打开手机,正要叫车。屏幕上跳出他的消息。

    一颗心像刚从沉睡中被唤醒时那样地跳动,阮祎听见“咚咚”、“咚咚”。

    贺品安:【八点左右从家出发,来会所接我,好吗?】

    阮祎抬眼看时间,现在不过七点出头。

    他平白去什么会所?有什么工作要去会所谈吗?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

    一辆出租车停在跟前,乘客下来,司机推起空车牌。阮祎招招手,将车拦了下来。

    车窗外的缤纷一闪而逝,阮祎感到生活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与贺品安相处久了,他险些忘记了贺品安在圈子里是一号人物。只要他情愿,总会有人走进他的房间。

    这不正是他们的相遇吗?

    阮祎在脑海中闪过了断的念头。在相逢的地方说再见。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工地上有个塔吊工人出了事。贺品安匆匆忙忙地赶去处理,忙完了便宿在工地旁的活动板房。

    午饭时,卢天与又来找他,说温昱手头有个项目想找他谈,不免联想起那人当时想给自己塞个奴隶的行为。

    正是他烦闷的时候,贺品安勉强答应下来,谁知那温昱还打什么鬼主意,竟约他去会所。

    午后到了会所,发现在场还有许多人,宛如一个小聚会。

    温昱正抱着新收的女奴,数落着上一个女奴的不是。贺品安知道他说的是小树,阮祎的那位女同学,不知怎么,气不打一处来,当众给了温昱好大的难堪。

    温昱带着那女奴走了。贺品安的心情才稍有畅快。他喝酒,同时跟大家说,今天的酒钱都算在他的账上。人人都在欢呼,仿佛人人都有值得庆贺的事,只有他默默地给自己灌酒。

    他喝得发晕了,才摸来手机,在微信置顶里点开了阮祎的对话框,让阮祎避开晚高峰,打车过来接他走。

    按出那行字时,总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争吵。

    等他的时候依然在喝,想到如果他来了,自己这张嘴便不能说出什么讨嫌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讨嫌。

    喝得太多了,到后来,连拿到谁的杯子都不晓得。

    旁边的小年轻战战兢兢地拽住他的胳膊,说:“六哥……您拿错了。”

    贺品安醉醺醺地看他,不知道那人什么意思。

    路上堵,一直堵,阮祎听见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心中也跟着焦躁起来。

    等了半天,前面的车也不走,贺品安的消息却来了。

    贺品安让他不要来接了。

    寒意从指间流窜到心脏。阮祎咬着内唇,手指悬在屏幕上,忍不住想要给他打一通电话。

    问问他是不是在会所里遇到了更合适的人。

    那人的伟大之处是不是恰在于永远不会爱上他。

    每个人都会说,阮祎不明白。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能明白。

    年轻是一种错误,爱也是一种错误,一切美的伶俐的都变成一种错误。

    他只是不情愿接受这套法则。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他不明白。

    他到底没有拨出电话,只是执着地前往了,用他最后的硕果仅存的勇敢。

    站在会所外面,阮祎知道倘若没人带他,他是进不去的。

    思来想去,找到了任遥。幸亏这人今天当班,听到是他找来,很快便下来见他了。

    阮祎实在是找对了人。方才任遥恰在那聚会里,就在贺品安跟前,因此知道整件事的始末。他知道贺品安分明叫了阮祎来接,紧接着喝到掺了东西的酒,又在晕乎时,让他给阮祎发消息说不要再来。

    此时阮祎站在他面前,他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回去吧,没什么事。”只好用这种说辞暗示他。

    “哥,让我进去。”

    阮祎站在台阶下,小小的身子,拖带着大大的行李,显得很脆弱。

    任遥隐约猜测到,二人的关系早已发展得很不一般。

    “这……”

    见他为难,阮祎便一转身,坐在了台阶上。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吧。”

    十月的夜风寒丝丝的,渗到皮肉里。任遥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莫名地感到哀伤。

    “外面冷,我去楼上给你找个地方休息,行吗?他喝多了,等酒醒了,我告诉他。”

    阮祎便站起身,独个儿拎着行李箱,跟他进会所。

    进了电梯,便按六楼。

    他直奔着6057去,任遥拦不住。站在门口,见他一再地拧着门把手,好像疯了一样,任遥赶忙从身后抱住他,制住他的动作,将他拖远了。

    “你听我说,现在真的不方便。”

    阮祎用胳膊肘撞了他好几下,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哇”地哭了。

    他哭起来真像个孩子。他是被抛弃的孩子,从来都是。

    任遥被吓着了,走廊里的人纷纷看过来。任遥见拽他不动,急了,只好坦白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小心碰了下料的酒。里面没别人,你让他缓缓。”

    “帮我开门,你把门打开。”

    “他吩咐了,不行。”

    “你打开。”阮祎的眼里满是血丝,他沉定地开口,有种使人心惊的魄力,“他回头要责怪,你就让他怪我。”

    如果贺品安不能来爱他,就来恨他吧。

    进门之前,想过千百种情形,等见到他时,就什么都忘了。

    熟悉的布局,阮祎将行李箱整齐地靠墙放着,放在客厅。房间里一盏灯也没开,他于是摸黑走进卧室。

    借着月光,看到贺品安闭着眼躺在床上。他的衬衫解了好几粒扣,露出结实的胸膛,下身赤裸着,腿间是勃起的性器。那身子热腾腾地,散发着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

    阮祎看到他在自渎。

    他仍然爱他,因而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好看。

    这一幕,使他凄然地笑了。他笑时,只想着:贺品安,你这么怕我吗?你真可笑。当然了,你没有我可笑。

    他冷静地去冲澡,清理身体。他拉好了卧室的窗帘,这帘子遮光真好。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种彻底的黑暗,他无端地联想到,世界混沌未开。

    他摸索着爬上了贺品安的床,正如那晚一样,他爬到了男人的身上,听到心脏打鼓般地跳,他终究还是害怕。他用脱下的上衣蒙住了贺品安的眼睛。

    阮祎摸到了贺品安的下巴,摸到下巴上的胡茬。从摸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开始想要流泪。

    他预想到了会很痛,于是想要先为自己讨来一点甜头。

    他俯身吻了下去,唇瓣碰着唇瓣时,贺品安做出了推拒的动作,他却分毫不让地扶住了贺品安的肩,执意地吻向深处。在唇舌交缠时被咬了,咬出了血,他吃痛地叫出声,“呜呜”地低哼着。贺品安似有所察,浑身僵了一下。阮祎被咬疼了,支在他身上缓劲儿,只感觉贺品安在不断喘气,喘急了,口鼻呼出的都是灼人的热气。他大着胆子,手指从贺品安的下巴摸到脖颈,真烫,皮肉下的血管仿佛也勃勃地跳着。

    忽然,贺品安搂住了他,他们继续着刚才的吻,热烈如鲜火。阮祎感觉到贺品安吮走了他舌尖上的血,那一下又疼又酥,后脑一阵阵地发着麻。

    贺品安成为他滑稽的领路人。贺品安让他知道,人在哽咽时接吻,如窒息般痛苦。

    熟练地爬到床尾,为他口交。那硬撅撅的棒子在他嘴里横冲直撞,他知道贺品安的欲望几乎被催逼到了顶峰。贺品安的理智绝无可能在此时奏效了。

    顺着茎身不断地吮吻下去,掌心殷勤地抚慰他,将阴囊含到湿软的口腔里。

    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手,贺品安用力地抓着他,抓得他很痛。

    给他口交时,阮祎感到既满足又凄怆,每一次吞吐都是一次晃动,晃出他廉价的眼泪。

    他为贺品安流过好多眼泪,足够在他孤独的童话里,汇成一条奔流不息的小河。

    他一面吃着男人的阴茎,一面用手指为自己扩张。

    两根手指,三根手指。他心知远远不够。尽管害怕,还是颤抖着塞进了第四根,强硬地又拓开了一些,他梗着脖子,头脑一片空白。

    他疼得泄了气,干脆停了下来。支起上身,用小臂抹掉了眼泪和鼻涕。

    分开腿跪着,将屁股悬在靠近男人腰际的位置。

    穴口微微地张着,用手扶住了那根阴茎,他心慌意乱地,原以为自己要对不准,谁知一次便找对了地方。

    肉头楔进后穴时,一切都有了实感。

    他坐下去,那一刻,身体像被劈开了。他的心变成一个使人不敢探看的深渊,阮祎忽而明白,这就是他的陷落之处。

    这深渊是他自己劈开的,而贺品安就是那把坚不可摧的斧。

    好疼啊,他最怕疼,可是好疼啊。

    他在痛叫前,用手堵住了嘴。他用力地咬住了左手的大鱼际。

    血,满手都是血。他疼得一声也叫不出了。

    他不愿让贺品安听见他的求饶,也不屑让他再听到。

    他终于不忍再唾弃自己。他只是感到悲哀。

    贺品安,怎么会这样呢?

    我总是以为,我对你的爱,是很甘甜的。

    可是这爱,为什么会让我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