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附骨之疽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冲突(剧情章)

第十五章 冲突(剧情章)

    夜总会门口有个男招待,笑眯眯地领邢泽进去。走廊顶灯昏暗,光线暧昧,紧闭的门扉内传来厚重的音乐声,夹杂少许的淫靡笑语。

    阮临舟发消息将他叫来这家私人会所。他不是没去过这种场合,不过档次较为低级,墙纸泛黄,陈旧的沙发上遍布烟头烫出的破洞。上流社会的人即使怀揣同样的目的前来消遣,也要包装得更加光鲜亮丽。

    自从离开那栋别墅,他们还不曾再次见过。阮临舟似乎很少想起他,以及他们之间的交易,这一次把他叫过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

    邢泽心烦意乱地走进包厢里,环顾了一圈。浓郁的香水气息扑面而来。沙发上的人们两两一对纠缠厮磨,像一群正在交尾的水蛇。

    阮临舟并不在屋里。

    邢泽忐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找了个并不起眼的拐角落座。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坐到他身边,热情地招呼女伴开酒。

    邢泽转过瓶身,对着灯看了看。那男孩儿声音清甜,说:“之前没见过你啊。你是来玩的,还是来找人的?”

    邢泽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略微躲闪,望向斜前方一座小型雕塑摆件:“有烟吗?”

    那男孩揽住邢泽的肩膀,从桌上摸了一盒香烟。他介绍说自己姓程,旁边的女伴儿甜甜地喊他“方柏”,动作轻快地把两支酒杯满上。

    邢泽闷头喝酒,不理睬他,他也不气馁,嘴里喋喋不休地说话。两个人坐在包厢的最角落,因此尽管程方柏的声音不低,也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

    酒液盛在玻璃杯里,辛辣中混着甘甜,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邢泽喝了两口,觉得有些燥热,点烟抽了起来。程方柏的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肩膀,他眉头一皱,甩开那只手:“这是什么酒?”

    程方柏说了一个英文名,腔调优雅而标准,接着又开始介绍这酒的来历。邢泽皱眉听他说了几句,思绪便飘去了别的地方,英气的脸庞隐在朦朦烟雾里。

    程方柏说得口干舌燥,盯着他的侧脸,又瞥了一眼那两条交叠搭在茶几下方的长腿。这男人一进包厢就被他看上了,本想先聊熟了再下手,没想到对方爱搭不理的样子也挺勾引人。

    他脑袋一空,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用力捏了捏邢泽的腿根,说:“喂,睡你一晚多少钱?”

    邢泽见鬼般看了他一眼,程方柏见他没有反抗,胆子愈发大起来,一手往他的裤腰里探去。他喝了不少酒,酒壮色胆,顺势把嘴唇往那肖想已久的脸畔处送了送。

    邢泽愣了两秒,突然暴起,重重甩了他一巴掌。程方柏冷不防被他打倒在地,后背撞在茶几拐角,半天没能爬起身。

    他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这一摸捅着了马蜂窝,只来得及护住脑袋。邢泽伸脚踩在他肩上,一脚把他踢开,毫不客气地警告:“滚!”

    周围一阵哗然,程方柏被几个女伴掺和着扶起来,嘴角一片淤青,看起来十分狼狈。邢泽轻蔑地把烟圈吐到他脸上,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自己在朋友面前出了大丑,硬着头皮威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打我,你今天死定了!”

    “打你?打的就是你!”邢泽冷笑一声,作势挥起拳头。程方柏吓得往后缩了缩,心想,往日别人见了他长得好看,倒贴来他都不要,今日出来找乐子,怎么却遇见个凶神恶煞的冤家?

    他心有委屈,少爷脾气开始发作,咬牙呵斥道:“谁请你来的!你才给我滚!滚出去!”

    邢泽抬腿就走。这包厢里虽然有许多人,却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程方柏大发脾气,一时竟也无人上前阻拦。

    一直等邢泽大步迈到门边,程方柏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受伤的那边脸颊,忿忿叫道:“他妈的,不对,把他抓住!别让这小子跑了!”

    他一声令下,驱使几个狗腿子上前抓人,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陷入闹哄哄的乱境。程方柏见邢泽已被几人擒住,按在地上撕打起来,心中顿觉出了一口恶气,在沙发边缘找了位置坐下,让一个女伴用湿巾给他擦脸上的伤口。

    他正闭着双眼,享受那双纤纤柔荑的服务,女伴却突然惊呼一声,朝他的肩膀推了一把,几乎把他攘倒在沙发上。

    程方柏只觉得耳畔一阵疾风掠过,耳根一凉,伴随酒瓶碎裂的巨响溅上几滴酒液。他睁眼一看,那几个上前围殴的已被打趴在地,邢泽正弯腰拎起另一支酒瓶,见他望来,挑眉一笑,做出打高尔夫球的姿势,朝他的方向威胁似的挥了一下。

    程方柏被他这动作吓得魂飞魄散,抓来身边那女伴挡在身前,两人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

    他脾气不小,胆子却不大,邢泽吓了吓他,知道再待下去就不妙了,急忙转身往门外走去。程方柏被他吓傻了,也不派人来拿他,正是脱身的好机会。

    不料迎面走来一人,他走到门边,正和那人撞个满怀。

    阮临舟刚结束一场酒会,领口敞开,定型摩丝乱了,几缕碎发搭在额前,显出慵懒的美丽。他倚在门框上,一手把邢泽的小臂握住,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上哪去?”

    程方柏一见他,两眼放光,跟见了救星似的,高声喊道:“表哥!”

    邢泽心中一紧,便听阮临舟低低“嗯”了一声,扭着他的胳膊送进了包厢。程方柏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叫道:“表哥,你来的正好,这人打我!”

    阮临舟似笑非笑,打量几眼他的窘状,说:“他为什么打你?”

    “我摸了他一下,他就把我打成这样!”程方柏咬牙切齿,腾地站起来,冲到邢泽面前,用力朝他脸上扇了一掌,“跑呀,妈的,刚才不是挺牛逼的,现在怎么不跑了?”

    阮临舟道:“是我叫他来的。”

    程方柏脸色一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啊……?”

    邢泽被阮临舟掣在怀里,下意识挣扎起来。他没想到程方柏和阮临舟是亲戚,脸色阴沉沉地瞪向程方柏。

    程方柏避开他杀人般的目光,尴尬地笑了几声,说:“表哥,早说是你的人,我就不招惹了。他这一进来,什么也不说,我以为呢……”

    阮临舟微微地松开力道,扫过满地狼藉,低声问:“你让他摸的?”

    “没有!”邢泽矢口否认。

    “没有你就打我吗?你……又一句话不说,我以为你也乐意!”程方柏怒道。

    “谁跟你乐意?”邢泽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左手得了自由,猛然揪住程方柏的衣领,“我看你就是欠揍!”

    眼看那沾了血的拳头又要落到他脸上,程方柏眼一闭,心一横,摆出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长长的睫毛打着轻颤,倒有些我见犹怜了。

    只是他等了片刻,那预料中的疼痛却始终没有到来。程方柏睁眼一瞧,阮临舟抬手拦住了那只拳头,神色冷淡得令人心底发毛。

    他看着邢泽,冷冷地下了指令。

    “脱。”

    邢泽惊讶地看向他。

    阮临舟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听不懂话?把衣服脱干净。”

    程方柏呆了几秒,终于回味过来,不由得意一笑,看戏似的抱起了胳膊。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表哥不好惹,不过,自己身为血缘上的亲戚,到底还是比一个随时可被替换的小情人重要。其中孰轻孰重,想来阮临舟心里有数,这是要替他找回面子来了。

    邢泽一下呆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发干,手心全是冷汗。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这里脱?”

    阮临舟似乎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用只有彼此之间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你不是明码标价卖给我了?卖给谁不是卖?”

    若非邢泽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腔,感受到些微震动,那一瞬即逝的笑意就像错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声音又淬满恶毒的冷意:“怎么,当了婊子还立牌坊,难道要我伺候你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