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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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以来大家都在过苦日子,别说是喝酒,在野外有时候饿的不行,恨不能认识野菜,弄些来垫肚子。 晏殊点头:“既然要喝,就放开喝,去酒楼吧,老夫请客。” 啥米? 晏相公请客喝酒,众人都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 有人甚至干笑道:“晏相公,您莫不是身体不适?随行的御医就在边上,下官去请了来。” 今天的晏殊太反常了,按照他的秉性,喷口水的可能性比请喝酒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大家都听说了先前两个尉氏豪绅羞辱了晏殊,却全身而退的事儿,简直就是活久见了。 晏殊摇头,“老夫无事,你等都去吧。” 众人这才欢喜了起来,然后起身告退,大家出去的时候就遇到了风尘仆仆进来的秦为,不禁都笑了。 “平阳公可是来寻晏相的吗?” 秦为点头,然后被引了进去。 出了大门之后,有个官员一拍脑门:“某忘记带钱了。” “快去快去。” 晏殊说请客,可大家都没当回事,准备凑钱喝酒,这官员急匆匆的进去,等路过书房时,就听到了晏殊的声音。 “一个叫做梁英,一个叫做黄固,此二人务必要抓到。” “他们怎么了?” 秦为的声音听着很随意。 “骂老夫是恬不知耻的老贼。” “这是找死呢?晏相放心,某回头动手,全数拿下!” “嗯,尉氏的吏治很糟糕,老夫想着来个一锅端,所以当时就忍了,否则……” 晏殊的声音中带着煞气,大抵是恨不能剁了那两人的意思,官员听到这里,不禁打个寒颤,然后拿了钱袋出去。 “怎么才来啊!都等着你呢!” 大门外,同僚们埋怨着,官员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谁知道羞辱晏相公的那两个豪绅的名字?” “某知道,一个叫做梁英,一个叫做黄固。” 官员瞬间傻眼了。 什么心胸宽广……谁信谁倒霉。 晏殊这是要在尉氏县大开杀戒了。 “陛下接到了您的奏疏,紧急让某带着北伐军来尉氏,就是要动手,某陛见时,陛下气得……” 据说赵祯后来去按摩了,可见尉氏吏治的糟糕程度。 “相公们都很生气,已经准备好了接替的名册,就等着这边拿人。” “如此……等晚饭后动手。” “为何现在不动手?” 秦为喜欢兵贵神速,可晏殊却说道:“随行的官吏都跟着老夫吃了许久的苦头,该让他们享受一番,这样也能让那些人放松戒备。” 晏殊在尉氏,那些官吏和豪绅都变成了小绵羊,可见这位三司使的威慑力。 “再说,也能让那些人得意一番,让他们轻敌嘛。” 晏殊笑道:“老夫这个算不算是兵法?” “算!您歇着吧,某去厨房做饭。” 秦为出去问了御医晏殊的身体情况,然后叫人去城外传令,让北伐军暂时不进城,在外面寻找地方歇息。 …… 这个时节野外就是蒸笼,露营就是自找罪受,梁英自然不需要露营,他在自家的豪宅里摆下酒宴,请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来喝酒。 女妓在歌舞,舞姿动人,美酒佳肴在前,只需随手取用就是了,几个尉氏的头面人物在举杯畅饮,屋里的冰盆散发着阵阵凉意,让人舒坦之极。 “今日高朋满座,梁某何其幸也!” 梁英抚了一下自己的美髯,说道:“此次灾情严峻,我等也算是出人出力,为此做了不少事,虽不求闻达,不过……还得要散播一番才是,也好让人知道我尉氏士绅的胸怀。” 黄固坐在他的左手边,颔首道:“梁兄此言甚是。晏相亲临尉氏,可见朝中对灾情的重视,要让人知道咱们出人出力不甘人后才是。” 有人赞美道:“晏相运筹帷幄,不过数日间就让尉氏的旱情缓解,让人佩服之至。” 梁英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先前晏相随行的官吏们在城中饮酒,说是明日就回京,诸位看看,明日是不是送一送晏相?” “是该去送送。” 黄固正色道:“不过晏相这人向来廉洁,想来不会收什么礼物,这样,咱们弄一坛子好酒去送行。” “这个好,既能表达尉氏父老对晏相的感激之情,又能给晏相留下深刻的印象,明日我等都去。” “都去都去。” 众人举杯又喝了起来。 半醉之际,有人把酒杯一放,用手抹去胡须上的酒渍,低声道:“此次谋划全数落空了,某……心疼啊!” 气氛马上就低沉了下去,众人都是面色凝重,恍如死了老子娘。 黄固自嘲的嗤笑一声,说道:“某都已经准备好了钱财,就等着那些人过不去这一关来借贷,可晏殊……” “住口!” 梁英一脸正色的喝住了他,然后对女妓们摆摆手,“够了,你等去歇息吧。” 女妓们也不愿意知道这等事,就福身告退,等她们都出去后,梁英才皱眉道:“谨慎些,等晏殊走了再肆无忌惮也不迟。” 黄固感激的道:“多谢梁兄提醒。只是某却是深恨晏殊,此次若非是他,某定然要到手千亩以上的好地,可惜了呀!” “你才千亩而已。” 梁英的眼中多了怒色,“某此次准备把那几次村子的地都弄下来,为此和县里的几个官吏都说好了……可惜啊!” 众人一阵唏嘘,黄固冷笑着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此事算咱们倒霉……等下次机会吧。” 众人举杯畅饮,这时外面有人冲了进来。 “郎君,急事!” 来人是梁家的管家,梁英见他面带急色,就起身道:“诸位慢用,某去去就来。” 众人起身恭送。 梁英和管事去了书房,皱眉道:“淡定,某教过你们多少次了,再大的事某也能扛住,这天,塌不下来,慌什么?” 管家喘息了一下:“郎君,先前有人来说,您今日在外面呵斥了晏相公……” “嗯?” 半醉的梁英皱眉道:“某今日去请见晏殊,并未找到人,哪里来的呵斥他?这是有人在造谣,是谁说的?” 管家面色惶急的道:“郎君,是杨福……他当时在邻村,过来禀告时听到他们说了……那些村民已经把您的名字告诉了晏殊,晏殊当时说做事更重要,个人荣辱算不了什么……” 他停了一瞬,目露恐怖之色,“可是郎君,晏殊的气量可是有名的小啊!他怎会这般心胸宽广?” 杨福是尉氏官员,和梁英交好,把今日的事儿瞬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道,梁英想起了那个水井边的老汉…… 是了! 当时某叫他老贼,还骂他恬不知耻,那个老汉看着很普通,不对……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冷冰冰的。 “他说从北边来……汴梁不就是在北边吗?” 梁英只觉得浑身冰冷,说道:“赶紧备马,准备些钱财,某马上进京躲着。” 这就要跑路了? 管家心中悲凉:“郎君,要跑也是往南边跑啊,进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快去!” 梁英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耳光,痛苦的道:“某的嘴……某恨不能把自己的嘴给用针线给缝住。” 稍后他带着一个大包袱悄然往后门去了。 打开后门,他牵着马出去,回身对管家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在家中看着,稍后那些人问,你就说某身体不适,去外面寻郎中看病,让他们在家里待着。” “郎君……” 管家心中惶急的道:“那您还是去南方吧!” 梁英摇头:“你不懂,大家都以为某会去南方,某却去了京城,谁能想到?” “郎君英明!” 梁英笑了笑,然后悄然出去。 他顺着墙边往前走,低声冷笑道:“某当然要去南方,可哪能告诉你……这便叫做虚虚实实,看谁能抓到某。” “我……”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坏了梁英,他缓缓回身,然后猛地一拳打去。 “谁?” 身后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轻松抓住了梁英的拳头,含笑道:“某秦为,你可是梁英?” “秦为……” 英身体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嚎哭道:“某的嘴贱,某的嘴贱……” “这是知错了?” 秦为负手而立,前方出现了谢挺和牛莽。 “是,某知错了,某恨不能打烂自己的嘴……” 梁英一边说一边偷窥秦为。 “这是何苦呢?” 秦为悲天悯人的神态让梁英心中大喜,就说道:“某愿意戴罪立功……他们都在某家中喝酒。” 他不认为秦为从京城赶来尉氏只是为了收拾自己,而且他辱骂晏殊发生在今天,秦为不可能那么快赶过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晏殊准备在尉氏大开杀戒,紧急向京城求援,于是京城派出了秦为来尉氏拿人。 拿什么人? 肯定是想趁火打劫的那一批人。 “好啊!” 秦为很欣慰的拍拍他的脸,“某还以为要多跑几趟,你倒是乖巧,好。” 他往前走去,梁英心中欢喜,说道:“某愿意带路。” 秦为对走过来的牛莽说道:“打烂他的嘴。”史小刀的大宋好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