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和你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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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吗? 吴珞想到了林骏此人。 当初她去宁兴待嫁,就听闻过林骏之名,甚至还见过一面。 那一次是林骏征伐舍古人归来,和那些得意洋洋的将领不同,林骏看着格外冷静,甚至是冷漠。 后来吴珞听闻,林骏乃是左相林雅最为看重的侄儿,比儿子都看重。 而林骏也没辜负他的希望,东征西讨,战无不胜。 这位大辽名将驻军泰州,便是和杨玄对峙之意。 不可轻敌啊! 不过,好像就没见过杨玄轻敌。这人,谨慎异常……吴珞告退。 杨玄对周宁说道:“从今日起,家中大小事你且搁下,怡娘和管大娘接手。” “好!”周宁笑道。 杨玄单手提起儿子,丢在门外,“别吵你阿娘,自己玩去!” 这便是男主人的威力,一番话就定下了产前的基调。 在家中,当妻子身心健康时,他不干涉家事。 当走出家门时,他变成了北疆之主,温和的眼神瞬息就变得冷漠。 “来人是谁?”因为距离比较近,杨玄选择了步行。 赫连燕跟在身侧,说道:“来人叫做沈长河,乃是林骏的幕僚。” “可有林骏最新的消息?”杨玄问道。 此次轮到赫连荣上前,他说道:“林骏此人用兵犀利,却冷静,最得林雅看重。此人行事低调,不喜玩乐……” 低调,冷静,目光锐利,喜欢冷漠而讥诮的揣摩着自己的对手……通过赫连荣的描述,杨玄得出了这么一个印象。 “林骏低调,许多时候是沈长河出面接人待物……” 杨玄点头,“不错。” “国公过奖了。”赫连荣笑道,然后一怔。 被夸赞后,老夫竟然如此欢喜。 杨玄到了节度使府,沈长河正在观察节度使府的建筑。 古朴,看不到一点奢华的痕迹。 往来官吏脚下匆匆,看不到半点懈怠的痕迹。 官吏们也看不到焦虑或是不耐烦的神色。 一个威严,但却不失和蔼的节度使形象油然而生。 “国公。” “见过国公。” 沈长河回身,就见杨玄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当初在内州时,他曾见过沙场上的杨玄,但那时杨玄披甲,且周围人多,故而看的不真切。 果然,很是和蔼。 杨玄对官吏们微微颔首,目视沈长河。 “沈长河,见过国公。”沈长河行礼。 杨玄看着他,“内州被围,林骏领军却在外围游弋,关键时刻想来偷袭。事败后,顺势拿下泰州。我一直想问问,他这是来增援内州,还是假道灭泰?” 内州一战,杨玄事后复盘发现了不少疑点,比如说林骏的增援,怎么看都像是把内州当做是炮灰。 等后续得知肖宏德背叛了林雅后,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弄清楚此事,对了解林骏有莫大的作用。 故而一见面,杨玄就试探了一下。 他竟然知晓,多半是诈……沈长河愕然,“国公何出此言?” 此人倒也狡猾……杨玄说道:“你若是惊愕,一笑了之,我定然觉着这个判断有误。何出此言,这便是此地无银。” 果然是锲而不舍……沈长河一笑,“国公这话却让老夫听不懂了。” 虚虚实实,有本事伱就猜。 是个称职的幕僚。 “林骏让你来作甚?”杨玄问道。 沈长河说道:“自国公执掌北疆以来,两边厮杀不休,使君此来,见到百姓流离失所,心中不忍。” 黄鼠狼为鸡流泪! “使君说,以往大辽频繁侵袭北疆,这是祸因。使君执掌泰州后,严令麾下不得挑衅……” 这是高唱和平之歌……杨玄觉得好笑,“林使君的意思,是两边此后和平共处?” “没错。”沈长河笑道:“毕竟,长安风大啊!” 长安在打压针对北疆,你还折腾个什么? “想让我调转刀口,冲着长安出手?”杨玄笑的有些轻蔑,“若你来只是为此,那么,回去告诉林骏,这等拙劣的把戏,三岁孩童都能使出来。” 沈长河行礼,“是老夫失礼了。” 杨玄点头。“你是失礼了。” 沈长河愕然。 韩纪冷冷的道:“谁给你试探国公的勇气?林骏,还是赫连春!” 两个谋士相对一视。 “还未请教……” “韩纪!” “得罪了。”沈长河再度行礼,“使君令老夫来,是想赎回那些俘虏。” “开春了,都在修路。”杨玄丢下这句话,走进了值房。 这是什么意思? 沈长河这次是真的愕然。 等看到韩纪走上来,这才知晓,杨玄觉着他不够格和自己打交道,谋士,那便对谋士吧! 前面的试探是文人的套路,沈长河没觉得有问题,但此刻仔细一琢磨,发现自己疏忽了一点。 他面对的不是官吏,不是将领,而是近乎于一国之主的杨玄。 连林雅都没有杨玄这般潇洒……皇帝在,大长公主在,他就只能低头称臣。 而杨玄却不同,直接和长安翻脸,皇帝的使者说杀就杀。 这等人,做事直截了当,和他玩什么花活,或是玩什么套路…… 韩纪微笑道:“弄这些花活,国公高兴时,便陪你玩玩,不高兴时,哪来哪去。” 国公觉得你是个乐子,那便玩玩。 现在国公觉得你很是无趣,那么,和老夫玩吧! 没有一句恶语,但却把北疆之主的霸气渲染的酣畅淋漓。 不该套路试探……那点后悔随即消散,沈长河笑道:“使君的意思,长安压制北疆,宁兴压制泰州,两边都是同病相怜,何苦为别人做嫁衣呢?” 都是叛贼,不过,主公乃是根正苗红的大唐主人,而林骏不过是叛贼的侄儿罢了,也配和主公相提并论? 韩纪心中鄙夷,问道:“林使君可有建言?” 建言,这是把林骏当做是杨玄的下属了。 尖牙利齿……沈长河说道:“使君说了,愿意约束麾下斥候游骑。” 这是善意的一步。 “约束吗?”韩纪仔细想了想,“好说。” “那么,这便是第一步,此后使者往来频繁些,沟通两边……” 下面的话,韩纪压根就没听。 不过脑。 约束斥候和游骑,这还是花活! 沈长河说完了,韩纪颔首,“此事老夫请示国公。” 好嘛! 沈长河连见杨玄的机会都没了。 他笑了笑,“请便。” 韩纪进去,杨玄正在看文书。 文书说的是奉州铁矿的事儿,因为长安断掉了铁矿石供给,故而节度使府要求奉州铁矿扩产。 文书中,铁矿方面在叫穷,伸手要钱粮,要人手。 杨玄批注:钱粮核实,照给。人手核实,上报。 钱粮该给的得给,人手的话,刘擎说了,开春北疆各处都要用人。 “郎君。” “嗯!” 杨玄没抬头。 韩纪说道:“沈长河说愿意约束斥候和游骑,不攻打袭扰对方。” “缓兵之计,或是麻痹之意。”杨玄看着文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王氏在北疆有矿山,若是能把矿石给买下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若是开口,难免有向王氏低头之嫌。 而且,王氏若是借此谋求一些东西…… 杨玄突然笑了笑,觉着自己想多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任何人事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复杂方面去想,往人性黑暗之处去想。 家大业大,不容易啊! “那咱们这边……”韩纪说道:“虚以委蛇?还是……” 杨玄抬头,“北辽侵袭中原多年,那些年中原派出的使者少了吗?北辽可曾答应?越是祈求,他们越是猖獗。他想停就停,谁给他的脸? 没有实力的时候,你对别人的好,别人都认为是讨好! 还是用拳头来说话更有力!” “是!” 韩纪微笑。 这才是他的主公啊! 那等顾虑重重,做事儿瞻前顾后的官员将领,守户之犬罢了。 杨玄举起手,韩纪止步。 “林骏此举不在乎我说的两种可能,缓兵之计,那么,说明他在泰州立足未稳。麻痹,这便是骄敌。骄敌,不外乎便是想突袭……告诉甄斯文。” 姜鹤儿开始记录。 “盯着泰州,莫要麻痹大意。再有,斥候游骑该出就出。人,该杀,继续杀。” “是!” 韩纪问道:“如此,老夫去拒绝他。” “为何拒绝呢?” 杨玄接过姜鹤儿记录的命令,在下面签字,抬头道:“告诉他,林使君此等和平使者,我是深深敬佩的。内州的斥候游骑自然会以礼相待。” “是!” 杨玄继续说道:“告诉甄斯文,继续,杀!” “是!” 这是压根没当回事。 韩纪出去,“国公说了,林使君此等和平使者,乃是他所敬佩的,恨不能把酒言欢。此后,北疆斥候游骑自当以礼相待。” 沈长河笑道:“如此就好了。” 这等约定自然不可能行于文字,也就是口头契约。 沈长河被带着去驿馆落脚,住下后,随从检查了一番,“没人。” 沈长河坐下,舒坦的伸开双腿。 随从说道:“此次杨玄能答应此事,也算是收获。” 沈长河摇头,“杨玄此人行事狠辣,口头答应并不可靠。” “那……” 沈长河捶捶大腿,“使君想让老夫看看杨玄此人如何,看看桃县如何。” “数年前大军征伐北疆,老夫跟着来过,那时候北疆与内州之间一片荒芜,野草长的比人还高。可此刻那一片荒野却成了良田。说实话,中原人种地的本事,果然是天下第一。”随从有些唏嘘。 “这也是诸国忌惮中原人的地方。”沈长河说道:“只要给了他们机会,回过头他们就能快速强大。陈国如此,大唐也是如此。” “沈先生是想说杨玄?”随从问答。 沈长河点头,“杨玄原先不过是县令,执掌的乃是流放之地,罪恶之城。挡住了马贼之后,太平就发展起来了。” “那时候皇帝乃是潭州刺史!” “你以为皇帝就不后悔?”沈长河轻蔑的道:“彼时若是皇帝能出手,小小太平县,翻手可灭。可他却养寇自重,如今可好,当初的县令成了大辽劲敌。” “今日见到杨玄,老夫觉着此人威仪不凡,且自信满满。”随从想了想,“看着,像是枭雄,可却没有枭雄的那股子狠厉。” “他的诗才绝世,但凡诗才绝世的,不说温文尔雅,可也不会面色凶狠。”沈长河莞尔,“宁兴那边派来了鹰卫,几番挑唆,引得不满使君的那些人跳了出来。使君需要时日来处置这些人,故而,让咱们来桃县。” “缓兵之计。” “还有,骄敌!” 沈长河觉得能达成口头协议是一件大好事儿,于是剩下的几日都在桃县县城中转悠。 锦衣卫的人不断跟着,没发现什么猫腻。 “就是转悠,偶尔买些东西,和百姓交谈也多是问些赋税之类的话。” 赫连燕说道。 “这等试探随意派几个密谍就行了,无需管。” 这几日招募勇士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杨玄每日都要去看看,这不,刚换了衣裳,准备出发。 “跟着我去看看。” “是。” 赫连燕跟着他,出了节度使府后,见外面热闹,就问姜鹤儿,“鹤儿没想着去逛逛?” 姜鹤儿摇头,“这几日好些事。” 杨玄随口道:“可要给你弄个帮手?” “不要!”姜鹤儿下意识的道。 城外此刻围了不少人,正在进行招募勇士的遴选。 “跑!” 数十人绕着场地开始跑。 杨玄的到来让众人不禁欢呼。 捷隆来了。 “郎君,甄斯文接令了,说,必不让国公失望!” 杨玄点头,“我期待着!” 第二日,沈长河来辞行。 “过个年,要和平啊!”他诚恳的道。 杨玄点头,“告诉林使君,我在桃县准备了美酒,就等他来品尝。” “一定一定!” 沈长河告退。 出去后,随从说道:“此后咱们的斥候游骑就不能肆意而为了?” “熬过使君镇压那群蠢货之后,再让北疆知晓,何为血腥!” 沈长河微笑着,温文尔雅。 “杨玄此人太倨傲,中原历来喜欢自行束缚,何其愚蠢!” …… 内州。 两百泰州斥候缓缓而行。 春天到了,偶尔能看到些绿色,令人心旷神怡。 “小心戒备!” 斥候中的老卒说道:“此等地形容易伏击。” “上面说了,最近无需担忧内州斥候。” “为何?” “哪怕是口头答应,为了杨狗的面子,甄斯文也不敢出手攻击咱们。” 侧面的小山包上,一骑缓缓而上。 甄斯文指着那些斥候说道:“看看,毫无戒备,可见是有恃无恐。” 随即,将领上来,“毕竟国公答应过,使君,咱们出手是不是……” 甄斯文举起手。 乌压压数百骑涌上了山包。 人人都穿着马贼的甲衣。 斥候一惊,“敌袭!” 甄斯文挥手,“国公都说了要打北辽,林骏说和平就和平?和你麻痹!” (本章完)迪巴拉爵士的长安之上(讨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