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论迹不论心

    “下官麻温舒，见过张侍制。”

    张唐卿笑容满面，让人看着如沐春风，“麻大人客气了，是本官不请自来，打扰麻大人休沐了。”

    “不敢不敢，张侍制乃是下官请都请不来的人物，怎么能说打扰呢？”

    “呵呵，本官过来，是帮郑伯家还债的。”，张唐卿说完，示意黄寿交给麻温舒二十贯钱。

    “二十贯对本官来说，对麻大人来说，不过是一顿酒钱，无所谓，但对郑家来说，值一条人命，本官见不得人受苦受难，就代郑伯还了这二十贯，麻大人就不要为难家岳和郑伯了。”

    赤裸裸的打脸，还是当面打脸。

    麻温舒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从开始的惧怕，到羞愧，到愤怒。

    从此之后，麻家的名声要臭了，并且臭不可闻，为了二十贯钱，不惜逼迫一个残疾人，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张唐卿见麻温舒没有任何表示，笑了笑，转身就往回走。

    还没走出几步，胡同口飞奔进来一匹马，马上之人应该经过了长途跋涉，马儿到了麻温舒身旁，张唐卿只听得对方说道：“那郑伯自缢身亡。”

    麻温舒听到后，开始摇摇欲坠。

    张唐卿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结结实实。

    当党争开始波及百姓，并且以死人为代价时，意味着有些人已经疯魔了。

    刚开始，王曾不过一个不查的名声，如今，王曾在百姓的口中，却成了和麻家同流合污的刽子手。

    百姓不相信有什么青天大老爷，他们更愿意相信官官相护，他们完全忘记了，就在半天前，他们还觉得王曾偏向郑伯。

    反转，就在一瞬间。

    再加上有心人带节奏，王曾的名声要是不臭才怪了。

    作为王曾的代表，张唐卿也跟着一起遭殃。

    麻温舒被吓着了，四处向人解释说，这件事是麻家的不是，跟王相公没关系，麻家已经联系了郑家那边，表示既往不咎。

    明道元年腊月十九日，就在衙门封印的前一天，麻温舒终于扛不住压力，自请外调。

    政事堂的命令非常快，上午麻温舒上了奏本，下午就做出了安排，麻叔温出知恽州。

    麻叔温跑出去多清闲了，但张唐卿不能跑，一旦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张唐卿准备了好几年的计划就会被搁浅，吕夷简一旦当了中书门下平章事，估计张唐卿捞不着好。

    自从赵元俨开始在朝堂上发声，赵元俨儿子们的地位水涨船高，开始活跃在开封府的士子圈中。

    外地的举子们开始进京，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眉州青神程之邵又进京赶考了。.

    上一届科举，程之邵名落桂山，经过三年苦读，尤其是在《父子对韵》这部书的加成下，程之邵感觉今年中举的希望大增。

    不止是程之邵，今年松林书院有五个人进京。

    作为益都县最出名的张唐卿，自然需要给这五位师兄弟接接风，好好的办一场文会，何况还有银州府学送来了三个举子。

    腊月二十二，万花楼被张唐卿包下了。

    张唐卿到万花楼门口时，欧阳修和柳永已经到了，正在和门口的士子们聊天。

    这几年，欧阳修可没少来万花楼，以至于万花楼的李韵对欧阳修，比对曾经的老相好柳永还要热情一些。

    “景庄，这几年真修身养性了？”

    柳永的表情比较淡然，“孩子都两岁了，哪有时间到这来？你看看永叔的样子，没少给万花楼甩银子。”

    张唐卿不禁莞尔。

    “要说来玩玩不算什么，这玩意，就是个论迹不论心。”

    张唐卿的话吸引了欧阳修和柳永的主意，忙问道：“何谓论迹不论心？”

    张唐卿说道：“前几天，家岳判决郑伯一案，受到了非议，大家知道吧？”

    “对，开封府士子对王相的风评可不好，尤其是对郑伯的判决，认为王相以孝轻判郑伯，实属不妥。”

    “所以，我就写了一副对联。”

    一听有对联，万花楼门口立刻安静下来。

    “张侍制，您已经好久没有诗词流出了。”

    “今日不做诗词，只做楹联。”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柳永用纸扇拍打着手掌，赞叹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当真是一语道破了孝义的本质，家有一分力，便一分力侍奉双亲，哪怕双亲日不果腹，也是孝义无双。”

    欧阳修哈哈笑道：“我出入万花楼，非淫之事，当论迹不论心。”

    周边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侍制，你所做的这幅楹联，可是专门为王相解决最近的麻烦？”

    张唐卿回过神，笑问道：“你认为，家岳有麻烦吗？”

    “坊间传言，王相是被人算计了。”

    “你说算计，就是算计吧，不过，我认为岳父的判决没有错，郑伯乃是至孝之人，不会做出隐匿人口之事，再说了，郑伯已经用生命自证清白，那些带节奏之人，是什么心思？”

    张唐卿说完，率先走进了万花楼。

    程之邵加上松林书院的五个人，看到张唐卿进来了，纷纷站起来行礼。

    “懿叔，莫要这么客气。”

    懿叔是程之邵的字。

    “张侍制折煞学生了。”

    “明允兄一直在陕州，从中了进士后，一直没回过开封，懿叔见过他吗？”

    程之邵摇了摇头，“未曾。”

    大家纷纷开始落座，松林书院出来的几个人，纷纷做了自我介绍，希望能给张唐卿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李文进等人，也纷纷介绍了自己科举考试的心得体会。

    酒至微醺，李文进拉住张唐卿，惊喜的说道：“明峻，他们几个这一科必定会高中。”

    “这么肯定？”

    “在这种大环境下，要是他们不高中才怪了呢，尤其是程之邵，我感觉有一甲的可能性。”

    “银州那三个呢？”

    “差不多能中，你是不是把父子对韵留到银州了？”

    张唐卿点了点头，他经营银州两年多，总要给银州留下一笔财富才行。

    除了经济财富，文教财富也非常重要。骑驴的大宋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