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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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王镡的行在就设在了第十军幕府。 今日事一出,所有的效节卫都是刀出鞘,弓上弦,整个幕府戒备森严。稒阳伯蒙溯和沙丘伯蒙屹,干脆直接披甲守在王镡寝室之外。 “不用这么紧绷着!”王镡坐在床上泡脚,说话带着几分酒气,“歹人只敢暗中作恶,哪里敢明着来!” 沃野侯王栩和临河侯欧阳询站在门外,说道:“圣上,再谨慎也不为过!” 说着,欧阳询道:“国朝立国两年,中原诸国的刺客,用此手法的从未听说过。若不让臣守着圣上,臣心中也是实在不放心!” 王镗皱眉道:“你们跟门神似的,朕怎么睡?” 欧阳询一脸严肃,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事太过蹊跷,而且歹人算计极深。臣怕,这次不成,歹人下次谋划,更加难防!贼在暗,圣上在明……” “都下去吧,王栩留下!”王镡忽然开口。 随后,寝室之中,只有他们二人。 王镡从水盆中抬脚,王栩赶紧上前,要帮他擦拭。 “你坐那,朕自己来!”王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拿着毛巾擦起来,头都不抬地说道,“你说,会是谁呢?” 王栩脸上露出几分狠色,开口道:“谁得利,就是谁?圣上遇害,谁好处最大,就是谁?” 说着,王栩牙齿咬得吱嘎吱嘎作响,说道:“敌人还真是歹毒,用慢性药,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就算是事后察觉出来,也已经栽赃到代王身上。圣上万一有个好歹,代王再获罪,哼哼!到底谁得利,呼之欲出!幸得皇天庇佑,不然……臣想都不敢想!” “现在一切,也都是死无对证!哼!”王镡冷笑一下,扔了手里的毛巾,直挺挺躺在床上,说道,“有些事,不用证据!” 说到此处,王镡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复杂。历史书,都是冰冷的文字。那些文字之后的刀光剑影,若不是亲临其中,又怎能窥探一二。刚才王栩说蹊跷,历朝历代,蹊跷的事还少吗? “朕乏了,下去吧!”王镡翻个身,“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轻举妄动,好好守着。” “臣……遵旨!”王栩默默行礼,缓缓退下。 他退下之后,王镡却毫无睡意,又坐了起来。右手在左手掌心,不住地划着智安临死时的涂鸦。 到底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事一出。王镡心中一直刻意压抑的,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昏招呀!昏招!” “就那么急不可耐了?” “既然豫皇这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想着想着,王镡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轻声呼唤:“圣上!” 是王栩的声音,王镡撩开帷幔,问道:“什么事?” “圣上,是臣!”外边,传来何莒的声音,“找到了!” “嗯!”王镡一个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哪?带朕去!” 随后,房门打开,几名效节卫进来,帮着王镡开始穿鞋系扣子。 “怎么找到的?”王镡大笑道。 “臣用了猎犬,狗子闻着那人的味道,在城里找到!”何莒的脸色有些阴沉,“缉事司的狗,都是万中挑一的良犬。嗅着味道,十里地之内都能找着!” “好!”王镡站起身,“带朕去!” “不可!”王栩忽然挡在王镡面前,说道,“圣上,您千万不能去呀!您是万金之躯……” “你躲开!”王镡拉扯他。 “臣,不躲!”王栩沉声道,“何莒,我就不该帮你禀报,你个没脑子的玩意。圣上出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何莒顿时语塞,他光顾着报喜了,没想到这些。现在听王栩这么说,心中也忐忑起来。 “无妨,那么多护军,朕还能伤着!”王镡推开王栩,依旧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朕穿上软甲还不成吗?” 说着,王镡走到门外,吩咐道:“去,给朕准备软甲!” “你这厮,你是不是把脑子落娘胎里了!”寝室中,王栩看着门外的王镡正在穿甲,小声对何莒骂道,“你平日的机灵劲儿呢!你把人拿住就好了,为何还要圣上去看!你唯恐事不大呀,出点事,你可是凌迟的罪过!” 何莒黑着脸,“老王,莫骂了,再骂,我恼了!” “呸!”王栩直接一口唾沫,“我日你大爷!” “我大爷死了!”何莒被骂出了火,回道,“再说,你那玩意好使吗?” 王栩气得跳脚:“你……” 外边,王镡已经不耐烦道:“何莒,麻利地带朕去!” 何莒马上跟上,王栩错愕片刻,手按刀柄,嗖嗖跟上。 “圣上,让臣挡在您身前!” 汪汪汪,漆黑的夜里,狗叫声一片,非常的刺耳。 数十条龇牙凶猛的细狗,在缉事司探子的手里挣扎着,冲着黑暗中一处院落咆哮。 周围灯火通明,仿若白昼一般。 可是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尽管把小院包围起来,却没人冲进去。 走到此处的王镡,也黑着脸,神色格外难堪。 这处小院,就挨着第十军幕府,一墙之隔。乃是第十军中,代王府出身的营将的住处。严格说来,这处小院,还是第十军幕府分隔出来的。 王镗也被惊动了,看着眼前的院落,眼神复杂。 汪汪,狗子围着小院,不停地大叫。 “冲进去,抓活的!”王镡一声令下,缉事司探子们放开手中的细狗。 嗖嗖几下,数条猛犬从窗子中飞进去。紧接着缉事司探子们撞开大门,端着臂张弩冲入。 但是,一切马上又归于平静。 何莒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禀报道:“圣上,死了!” “朕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王镡笑了笑,推开王栩,带人上前。 说是营将的住所,其实比富贵人家还要富丽几分。 王镡迈步而入,只见正堂之中,一个身上满是血的中年人,已经毫无生机。绝不是自杀而死,而是被人从后面连捅了数刀。而且,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他是臣代王府护卫营将!”王镗也跟了进来,冷声道,“是太上皇从长安派来的!” 汪汪汪,几条狗围着死人,不住地叫着嗅着。 “这里有字!”一个翻动尸体的锦衣卫喊道。 王镡快步上前,只见那死人的身下石板上,用鲜血写着一个歪斜的字。 木! 而这木字旁边,竟然也有一横! 顿时,王镗脸色大变,几乎摔倒。 “左边一个木,右边再一横……”王镡笑着,拿过一把刀,顺着死人书写的痕迹,写着念道,“一横,这是要写什么字呢?” 说到此处,王镡手中的刀却不停,一气呵成,说道:“最有可能,就是杨字喽?” 王镗艰难地说道:“圣上,臣……” “别慌!”王镡打断王镗,笑着用脚把地上的自己碾散,再冷笑道,“真是拙劣!” “画蛇添足!” “掩耳盗铃!” 说完,王镡用手帕擦擦手,说道:“这等栽赃嫁祸,当朕是傻子?还是办事人,穷途末路之下,忙中出错?” 地上那具尸体,死之前,歪斜的在石板上,写下了半个杨字。 一个木,一横! 王镗盯着被王镡碾得不成形的文字,双眼充血。 “谁?”他少见的面露凶狠,咬牙道,“到底是谁?” 天下间若说哪个姓杨的和圣上有嫌隙,那定然是杨家,他的妻族。可他的妻族,同样是王镡和王镗的母族,只因为一个代王妃病死,就能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而现在,就在今天,这个已经被遗忘的嫌隙,却突然被挑明了。偏偏,还是关系到圣上的惊天大案中。 还是,被一个死人,一个被从背后杀死的死人身下,翻出来! 案情越发的扑朔不说,也越发的诡异。 并且,好大一盆脏水,在无声之间直接泼在了王镗的头上。 杨! 光凭这个字,就是一种罪! 忽然,王镗只觉得手脚发麻,脑中天旋地转,再也站立不稳。 “王爷!” 缉事司探子的惊呼声中,王镗狼狈地跌坐在一张椅子上,随后脸色煞白地看着王镡,“圣上,臣……” “朕不是都说了吗?这么拙劣的栽赃嫁祸,转移视线,你看不出来?”王镡脸色也有几分慎重,开口道,“你当朕会信这些,杨氏一族可也是朕的母族,虽然太后不待见他们,可也犯不上冒着诛族的风险来害朕,更关键的是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人杀了,刻意留下这么个字来搅乱咱们的心神!” 说到此处,王镡眼神凌厉,冷声道:“不过,这背后之人,知道的倒是多。若是不知道些内情,也不会留这么个字挑拨你我!” “臣,心中已是慌了。”王镗颤声道,“臣的王府护卫营将死于非命,臣真是不敢再想了!” 杨字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死的人是他代王府的人! 第十军幕府周围历来是戒备森严,第十军士卒日夜巡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里面的人无论是出还是入,都要经过有严格的盘查。 可现在,一个牵扯进此案的营将莫名其妙地死了,且无声无息。 到底是那背后之人,随意杀人的障眼法? 还是死的这人,是因为知道什么,被人杀人灭口? 谁都说不准! 不过,从死者的表情和死因看来,应该是后者。 “第十军幕府里不干净!”王镡忽然贴着王镗的耳朵轻语,“怕是,你府里有内应。这营将住的小院,紧挨着幕府。若是没有内应,谁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出来。” 说着,王镡再次冷笑道“说不定,杀人者此刻,就在你的府中?” “怎么会这样?”王镗六神无主,呆滞木讷,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牵扯到我?” 说着,王镗忽然咬牙低吼道:“我只想做个富贵闲人,招谁惹谁,为什么要害我!” 说到此处,他又惊恐地瞪大眼睛,“我府中不干净,怎么办?难道,要把他们……” “你下得了狠心?”王镡微叹一声,“朕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一座幕府有上千人,怎么查? 最简单的办法,反正人人都有嫌疑,还不如直接换一批…… 王镡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他不似雍明帝,当年后宫巫蛊一案,光是宫女几乎就杀了近千人! 可是,不查又绝对不行! “圣上,臣真的没主意了!”王镗长叹,一脸颓然,事情不知怎么就突然牵扯到他身上了,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之间,已是心力交瘁。 “哈!”王镡突然一笑,然后啪啪地拍起了巴掌。 “好!” “妙!” “高,真高!” 屋内的缉事司探子们不敢抬头,依旧在默默地翻找。何莒、王栩、王镗则是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王镡笑了半晌,眼泪几乎都出来了,说道:“方才朕还说人家是画蛇添足,还说人家蠢,现在看来朕才是蠢! 他这栽赃嫁祸或许做得有些过火,但这招祸水东引却是炉火纯青! 你们想想,种种线索都表明,第十军幕府里不干净,要么是有幕后人的内应,要么杀人凶手就藏在幕府中! 若当真如此,咱们必然大费周折。到时候,他这个幕后人,谁还顾得上?谁还有精力去查?去找? 一旦查起来,咱们顾头朕不着腚,那真正的幕后人,不就可以金蝉脱壳了吗?” 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思量起来。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缉事司是因为寺庙中的线索,找到了第十军幕府的小院,发现了营将被杀。 因为营将的死,又联想到第十军幕府中不干净。那么接下来,所有的注意力就应该是第十军幕府。 第十军幕府足有上千人,排查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那么简单。 再者,幕府重地,谁敢留下这么一个隐患?哪怕血流成河,也要水落石出! “那……幕府中就先不查了?”王镗问道。 “要查!”王镡说道,“不过,不好查!” 不好查,是因为他不想多杀人。 这时,何莒上前,小声说道:“圣上,臣倒是有个办法!” “说,无妨!”王镡也没打算避讳王镗。 “抓起来,都杀了!”何莒脸色狰狞。 “啊!”王镗一声惊呼,“不可,幕府中,无辜者何其多也!” “不是真杀,而是告诉他们,缉事司要把他们都杀了!”何莒冷冷一笑,面色阴沉。 似乎,王镡有些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传消息出去要杀他们。然后,看他们这些人中……” “所谓做贼心虚!”何莒继续说道,“臣想,先把幕府中的所有人都圈禁起来,把他们分成几堆。然后放出风,说不问青红皂白一股脑都杀了。人人都怕死,看守他们时,臣略微做些手脚……” “你也知道人人都怕死,万一有清白的,被吓得逃跑怎么办?”王镗急问道。 何莒冷笑道:“清白的心里没鬼,就不会先跑!” 的确,清白的人会有侥幸心理,总是会觉得自己是清白的,无愧于心自然不用怕。再说,他们都是军中将校、士卒,一直接受的培养就是听从命令,他们知道要想跑出幕府是不可能的。 但,真正的鬼却不同。 “就依你的计策!”王镡开口道,“做得漂亮些!” 说着,王镡转身出去,说道:“朕困了,要睡觉。没有大事,不要叫醒我!” “臣等遵旨!”众人俯身送行。 王栩手按刀柄,跟在王镡身侧。 行至寝室的时候,王栩随口笑道:“圣上,那歹人在地上写的什么字?代王殿下吓成那样?” 王镡迈步进寝室,朝卧房走去,笑道:“你不认得?” 王栩憨憨地说道:“全须全尾的末将都不认几个,何况是残缺的,圣上脚下慢点,有门槛!” “那是个杨字!”王镡笑着坐下,动手解着扣子笑道,“就是杨氏那个杨字!背后之人呀,这是栽赃嫁祸……” 说着,王镡却发现王栩站在那,不知想什么,愣愣出神。 王镡不悦道:“你想什么呢?过来给朕铺床!” “圣上!末将说句不好听的话!”王栩凑近些,低声道,“这等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写杨管什么用?若是末将,真想嫁祸,直接写代王的名字不就得了!” “呵呵,你不懂!” 王镡一笑,直接躺在床上。可一下秒,马上陷入沉思。 王栩一边放下帷幔,一边还在嘟囔,“何莒那厮也不靠谱,若第十军幕府真有歹人的内应,哪个歹人会找微末小官掺和这种事?找个当大官的,有权的不行吗!”木原十二钺的大雍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