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何罪之有
书迷正在阅读:大明我开局带着皇帝爷爷跑路、影视穿越大反派:开局暴捶易小川、大秦:开局签到十倍吕布战力、从太监到皇帝、明末:从浑河血战开始、潜伏从伪装者开始、三国之大贤良师、穿越之傻皇帝、数风流人物、我们的时代:至死不渝
轰鸣的炮声让雒阳城在战栗,城墙上土石纷飞,城里坍塌的房屋尘土弥漫。 一会儿炮声就会消停,每日都是如此。震响一停下来,外面推土填河的人便会稀稀拉拉地靠近。张梁不用看都知道是这个场面,因为重复的次数太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张梁听到城外的炮响一停,便忍不住抬头看天。果然,片刻后,空中便有圆滚滚如草球一般的东西飞了过来,一大片球翻滚着,毛发在空中仿佛尾翼一般。 “啪!啪!啪!” 废墟上、房顶上、大街上落满了圆球。 周围的豫军士卒个个面无血色,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梁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捂住口鼻,低头看向落在马前的一个圆球,一个人头,乱蓬蓬的头发里一对塞满了泥土石灰的死气沉沉的眼睛,脸上被摔得血肉模糊,一脸血污,嘴皮都没了,两排大黄牙露在外面,仿佛骷髅的可怕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恶臭,以及石灰的碱味。 “哇!” 不远处一个拿稻草垫着手去捡头颅的士卒,忽然呕吐了出来。 “没用的东西!”一名豫军将领大骂了一声。 不料那士卒忽然发疯似地跑掉,一面大声嚷嚷道:“有鬼!雒阳城全是死人的魂魄,咱们都要死,救命!” 有人急忙吼道:“那厮失心疯了,快抓住绑起来,免得扰乱军心!” 张梁铁青着脸,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人被吓疯,却是少见,但雒阳此时的气息确实非常不妙。 古朴的街巷建筑,靠近城墙这边废墟一样的房屋,街上一个百姓都没有,空中人头乱飞,仿佛鬼魅在晴天白日起舞似的,关键是大量人头飞进城带来的绝望情绪。 这么多豫军、荆军青壮汉子的脑袋,已不必控制谣传。眼见为实,所有人都明白,豫国和荆国令狐溢的援军全部玩完了。 望不到援军的孤城,里面的守军什么心情,所有人都了解。 张梁有点失神,回头对李德,喃喃道:“某早告诫过圣上,伪唐狼子野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应该早早联合其他国家压制,甚至灭掉。以防其再现强秦的威势。可是如今……” 李德默然,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是曾经反对豫国联合他国压制唐国的人之一。 张梁心道:“伪唐皇帝为了雒阳,能把举国精兵放在河南郡硬拼;荆国恐吓起人倒是声色俱厉,但死三万人后,是不是还能硬拼?” 失败的情绪涌上心头,张梁心里沮丧到了极点。 恍惚之中,忽然城外传来了万众齐声般的歌声,张梁侧耳一听,他听得懂关中官话。 “我大唐猛士!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仿佛一百万人在远方唱出苍凉的歌声,从天上传来,无孔不入,张梁座下的马都动了,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豫军将士仰着头,也在侧耳听着。 张梁策马冲上城墙后方的斜坡,部将急忙劝道:“一会唐军要放炮,都帅保重啊!” 张梁下马爬上城头,极目望去,只见雒阳城外,人马如海,场面极其壮观。那远处的面孔隐约都对着雒阳,仿佛在朝圣这座丢失了上百年年的古城。四句歌声,在人海里齐声高唱,反复了又反复,仿佛宏大的咒语。 “复我河山!死不休战!” 少顷,“哄!哄!”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大地一阵颤抖。远处一排巨石腾起,投石机甩动着粗壮的长杆,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怒火,将巨石抛起。 张梁被这巨大的阵仗震醒,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故事:越王勾践为复仇,三千越甲就可灭国,秦朝为灭北狄,不计代价,战火连绵不死不休百余年。 百斤的圆石从天而降, “哐!” “砰!” 城墙上砖石飞溅。 众军急忙围住张梁,大喊道:“保护都帅!” 就在这时,李德果断喊道:“把都帅恭送下城!” 这里除了张梁,官阶职位最高的就是李德了,众军听罢便拽着张梁,强行把他从城头拉了下去。 张梁下了城墙,渐渐清醒了不少,心里忽然明白一个道理:“这仗没法打了!唐军要拼命,再打下去就是找死啊。” 就在这时,炮声轰鸣中,一骑飞奔而来,是个没戴帽子豫军斥候。他奔到张梁面前,从马上跳下来,弯腰缩着脖子走到马前,双手捧起一张纸条:“旋门关那么便传递的消息,都帅请过目。” 张梁拿起来一看,看到上面写着命令,他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身在汴梁的豫国皇帝的命令,要河南郡守福单独防守雒阳城到入冬。 张梁把纸条猛地捏成一团,使劲握在手心里,策马就走。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或许汴梁城的人忘记了,伪唐皇帝王镡还有一个外号,叫王破虏,现在他几十万人围攻孤城,灭掉令狐溢后,唐军士气雄壮如此光景,还要守几个月?! 如果张梁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武将们绝对会大骂汴梁的人脑子有问题。 实际上,张梁知道身在汴梁的皇帝和豫国贵族们的脑子都没问题。他甚至一下子就确认,就算自己真能守城到入冬,仍旧不会有援兵,到时候会有别的借口。 他回到河南郡守府,豫军的一些将帅便跟进来了。张梁在堂上走来走去,没敢急着告诉他们,他所得到的消息。 炮声轰鸣中,张梁处于一种烦躁不安、静不下心的状态,偏偏自己又太清醒。他不敢往下深想,心思稍微想长远,后果就太可怕了。 以张梁对豫国朝堂的了解,他敢断定,豫国肯定没法在此时,再在雒阳和唐国分个胜负了,雒阳肯定守不住。 那雒阳数万豫国贵族及其家具们的人,怎么办? 豫国经此大劫,又会发生什么? 他张梁回去,会是怎样的遭遇。张梁认为汴梁会把丢弃雒阳的罪责,全数推卸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做替罪羊。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理所当然的办法。 雒阳乃豫国膏腴之地,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张梁觉得自己这个河南郡守、侍卫亲军司都帅恐怕也担不起。 众人都看着他,张梁无言以对,这种天翻地覆般的严重后果,他也没办法。 “你们都散了吧,各自督促自己的部下,严密守备。”张梁压住内心的震荡,对在场的人说道,他忍不住又提醒道:“李德,叫你的人盯住东门,私自跑出去也是送死,还会害了所有人。” 李德鞠躬行礼道:“末将明白。” 张梁在河南郡守福坐立不安地耗到黄昏,外面的炮声终于消停下来。 雒阳城的情形,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最不能释怀的人,还是它现在的主人,张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张梁一脸失落,独自望着雕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喃喃地吟诵出了一句诗。 清风灌进来,把桌案上的书籍卷宗翻得哗哗直响,今夜说不出的凄清,如同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国家、家室、个人,一种种情怀涌上心头。 想当年,豫国先祖只是晋国西南端一个大夫。祖先几经开拓,曾经有让天下战栗的强盛魏国。也曾经历过秦朝数百年的沉沦,在秦朝末年历尽艰辛,才有今日庞大的疆域和强盛的国势。张梁一去推论雒阳之战后的严重后果,就忍不住地痛心。 还有他一生的抱负和个人前途,如今更是坠落到了谷底。 张梁是不可能投降的,张氏自魏国时就是仅次于皇族的贵胄大族,他作为如今张氏最显赫的人,丢不起那脸。 他想到了死,以死谢罪。 但是,老子何罪之有!所有的罪不过是被人强加,替人背了祸而已,何况这祸他就算死也背不下来。 张梁沉下心,将此事瞧得明白:“根源在于豫国多年的权力内斗,一直没理清,怪不得某一个人;近期最大的罪,却是汴梁的当权者,在国家大略上缺少长远的眼光,一错再错。” 张梁踱步到窗前,翘首望着窗外,目光仿佛穿过了雒阳城,投向更远的地方。 他是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的,豫国这么多年的式微,局面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责任只有一个人能全部扛下来:“豫国皇帝,他必须是昏君、暴君、遗臭万年的罪人,正因为魏斯年当政,豫国才会走入如此这般境地。雒阳失陷,已经到了大豫举国忍耐的极点。”木原十二钺的大雍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