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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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国汴梁,魏驷骐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不过刚坐上皇位不久,举止已很得当。私下里一些贵族都说,到底是皇家贵胄,确非凡人。 略显陈旧的汴梁宫城正殿,在一座山岗上俯视平原,因豫国威势席卷中原,这座山岗也有了神秘的名声。宫殿里面,隐隐约约,仿佛前代皇帝魏斯年的血腥味都还没完全褪去。这地方不知死过多少人,说不定那石头缝里全都是洗不干净的血迹。 汴梁的天气更冷,还没进入冬季,宫殿里就得生火取暖了。火光之中,豫国君臣为了豫国的前程商议了一整天。 议事罢,魏驷骐又召见张梁单独面圣。张梁圣眷极盛,经常与豫国新皇见面说话。魏驷骐但凡有事,都要先问张梁,再作决定。 张梁把一张只有一行字的纸拿出来:“燕燕在唐国皇帝的手里,他回信了。这封信可能出自唐国皇帝的亲笔。” 魏驷骐瞧了一番,先是觉得堂堂一国皇帝,王镡写的字不怎么好,但一想到那王镡是卑贱底层武夫出身,会写字就不错了。 魏驷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这王镡一句话,敌意不强,还似乎带着调侃的意味,但总觉得有某种羞辱的感觉。 张梁道:“燕燕不过一个小娘子,王镡应该不会对她怎样。” 魏驷骐沉声道:“他会把燕燕……会让燕燕……” 话还没说完,魏驷骐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病态般的红色。 张梁装作没听懂。 魏驷骐道:“朕而今已贵为大豫皇帝,却不能保住一个太子的未来媳妇,哎……” 张梁叹了一口气:“陛下对燕燕有这般心意,已是她修来的福分了。” 张梁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道:“陛下暂且不必将燕燕挂在心上,而今大豫痛失大片领土,局势仍危,陛下应以国事为重。” “都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杀我父皇母后,夺我家皇位,把大豫败得如此不堪!”魏驷骐面露恨恨之色,转头又欣慰道,“不过而今有张公与魏都帅为朕分忧,大豫定会重振旗鼓。” 张梁听罢十分受用,说道:“张氏一向对大豫忠心,贤君当政,臣定不敢懈怠。” 魏驷骐道:“那伪唐皇帝侵占我国领土,夺太子妃,总有一日,必将雪耻!” 张梁沉吟道:“臣以为不可轻举妄动,大豫暂且应稳定自身,最好等那伪唐皇帝死了再说。” 魏驷骐不满地说道:“那伪唐皇帝如此叫张公忌惮?” 张梁不置可否,豫州大片地盘刚刚被别人用武力光明正大强取豪夺了去,其他的就不需解释,愿打服输。 张梁好言劝道:“燕燕不过是张氏一女,虽非贵族,对伪唐皇帝也无关紧要。陛下若牵挂燕燕,准许臣想办法拿一些牛羊赎回来如何?” 魏驷骐皱眉道:“唐国与豫国厮杀多年,伪唐皇帝愿意和谈?” 张梁一脸自信地说道:“人只要赢了就大方,何况臣观伪唐皇帝的作为,只要给足好处,他极有可能愿意交换。不过燕燕被俘回来,恐怕无福嫁与太子了,陛下应另选一名贵族闺秀为太子妃。” 一旁的太子魏黎立刻说道:“只要她能回来,孤绝不嫌弃她,她依然是大豫的太子妃。” 张梁听罢长叹了一声。 魏驷骐一夜之间贵为大豫皇帝,魏黎成了太子,自知将来不缺美人陪伴,不过始终觉得燕燕最亲。燕燕纯净无心机的笑语至今如在耳际。 “唉。”魏驷骐一脸的伤感之情,然后对张梁说道,“不计代价把燕燕赎回来,只要她回来,朕即刻将她点为太子妃。” 张梁眼睛一亮,立刻拜道:“臣定当尽力。” 他或许已经清楚了,萧绰能得到太子的宠爱,别的任何女人不可能再得到。 张耘菽主持参军司的具体部署,武卫军各部分批东进,重新整编完成的唐军建立了翊卫军、威卫军、骁卫军和御卫军,以御卫军、武卫军、骁卫军、威卫军和翊卫军,五军成立五军都督府,撤销大都督府。 亲卫师被赐以“效节”之命,以为效节卫,兵员数目不定,暂定为两万人。原效节卫诸人,升格为效节卫将校,王栩提升为效节卫指挥使,张诙为效节卫副指挥使。 同时整编诸路唐军,雍州军主将尹鹤,统领雍州军,暂定十个师。并州军主将郎泽卿,暂定七个师。冀州军主将周熠,暂定六个师。幽州军主将蒙嵩,暂定十一个师。益州军主将苟岸厉,暂定九个师。 各州军下属各师为野战正规军,兵员从各郡军中选拔,各郡军从各县军中选拔,各县军从各县下属的各乡选拔青壮为兵。 现在的豫州境内,雍州军有六个师,并州军有四个师,冀州军全体六个师全来了。 王镡带着效节卫和五军前出陈留郡,以雍州第六师驻守雒阳,以并州第四师驻守旋门关。其余各州军各师全部随驾,围攻汴梁。 王镡带着大军抵达汴梁的时候,大唐元武二年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汴梁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汴梁城外的护城河,隐隐有封冻的迹象。 初冬的凉意,完全没有影响唐军气氛的热度。王镡的皇帝銮驾仪仗行至万胜门外的金明池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迎接的文武百官们便哗啦跪倒一大片。 唐军将士们纷纷跪倒在地,一个长声吆喝的唱音传进了马车:“末将等恭迎圣上!” “吾皇万寿无疆!” “稽首!” “稽首!” “再稽首!” 王镡在车驾上观之,觉得今日群臣的礼节分外虔诚。一众人以手按地,脑袋着地好一会,一连拜了三次。 不多时,又有武将大声说道:“恭贺我大唐天子!武功加于海内!威仪震慑四方!” 王镡站在安车车架上,看着一片跪倒的唐军将士们,对一旁的王栩点了点头。王栩赶紧上前道:“圣上有旨,众将士平身!入营!” 这时还有配乐,那箭楼上的大鼓,一声声颇有节奏,鼓声很宏大,王镡的皇帝仪仗顿时感觉更加威风。众将士前呼后拥,前后衣甲整齐的效节卫精骑护卫,更有御卫军的近卫步卒跟着入营,声势着实够大。 进得营门,便上了军营主道。道路两边人山人海,沿街的将士们见着皇帝仪仗,有人跪了下去,一时间将士们一片片伏倒在地,平素就算皇帝路过,将士们也是不用跪的,今日完全是例外。 王镡带兵来到了汴梁城外,唐军将士们像是拜神一样伏拜皇帝的仪仗。 “万岁!” “万岁!” 那声浪响成一片,仿佛整座汴梁城的天地都在喧嚣。 如此场面,让王镡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完全凌驾在了凡间之上。他感受得出来,此时将士们是心服口服地承认他的皇权,没有人敢质疑他神一般的地位,灭掉豫国的这场大仗,此时将进入尾声,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完全是值得的。 长长的队伍后面,还有一辆囚车,上面单独装着令狐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送到汴梁。 军营之内,当然不可能发生影视剧里向囚车内丢鸡蛋菜叶的事,一则军营内有严令,二则将士们舍不得鸡蛋,那可是稀罕物。 将士们只是议论这个囚犯,是荆国第一虎将,我大唐皇帝全歼荆军铁骑,生擒其主帅云云。 但是很快发生的一件事,会让令狐溢在汴梁迅速出名。王镡亲自带着人,将他揪到了汴梁城的万胜门外。 在距离万胜门的安全距离内,效节卫的队伍在石砲阵地停了下来。此时现场便没有刚才那么井井有条了,显得有点混乱。因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王镡会不回中军大帐,而是来到这里。 张诙马上调动人手,找来桌案、猪牛羊、香和酒果贡品。 人群中,有将士非常激动,仰着头对天空中喊道:“兄弟,哥哥们把仇人带来祭奠你了!”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王镡却没吭声。虽然唐军一战将荆军骑兵覆灭,但是荆军骑兵也不是吃素的,击杀了上万的唐军步骑,还有近万人受了轻重伤。 王镡亲自点燃了香,说道:“张副使,取令狐溢的头颅吧。咱们祭奠一番同荆军战争中阵亡的将士们的英魂!” 张诙说道:“圣上说得对,荆军杀了咱们太多人了。” 张诙马上命令几名效节卫将令狐溢拖了上来。只见他双手双脚拴着手链脚链被押了过来,张诙铁青着脸上去便一把拽住令狐溢的乱发,把他推到了祭台前的空地上。 令狐溢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此时却站着冷冷仰头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跪下!” 张诙见了令狐溢的姿态,勃然大怒地吼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在令狐溢的小腿上。 令狐溢身体一歪,咬着牙愣是没跪下去。张诙见状更是恼怒,正待要再踹,这时乌逻走了上来,“砰”地一掌拍在令狐溢的肩膀上,整整高出一个头的乌逻,硕大的手掌往下一按。 只见令狐溢的脸都白了,瞪圆了眼睛,身体就向下矮。 “啊!” 令狐溢大叫了一声,双腿跪了下去。他的眼泪都蹦了出来,大叫道:“我不服!我做了厉鬼也不放过你们!我会为枉死的三万勇士报仇!” 那喊声简直撕心裂肺,在这空旷的平原上,显得十分瘆人。 王镡冷声道:“你屠戮我大唐手无寸铁的百姓时就该想到自己有这一天,你死有余辜!” 令狐溢大骂道:“一群草民,怎能算人?!” 张耕黍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说道:“荆国朝廷还会替咱们诛灭令狐溢全家,也算是罪有应得。” “唰!” 张诙把腰间的环首刀拔了出来,一手把令狐溢的脑袋按了下去,一手握剑。令狐溢瞪圆了眼睛,此时已喊不出声来,他见明晃晃的环首刀靠近脖子,眼睛里最终露出了惧意。残忍之人,倒不一定自己不怕死。 不过令狐溢总算没讨饶,毕竟没有用。 “啊!” 令狐溢颤抖着痛叫了一声。张诙径直拿着环首刀在令狐溢活着时就开始锯,惨叫声喊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周围的将士们听到动静,都变了脸色。 张诙一脸一身都溅上了血,提着头颅放在了香案上,跪在地上作拜。王镡也向灵位鞠躬行礼。 张诙拿起一壶酒在地上浇了一圈,然后一脸是血,仰头喝了起来,再也没说话了。 祭奠了阵亡将士,王镡便离开了祭台,来到了一架石砲旁,张诙将令狐溢的脑袋放在了砲篮内,王镡亲自操作,将令狐溢的脑袋抛进了汴梁城内。木原十二钺的大雍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