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乞丐书生

    芜芊尘道一句：“来得倒是早。”

    这个乞丐，是锦官城一名不起眼的书生，家境一般，落榜来到雾城散心，阴差阳错下与一位深闺小姐在寺庙结识，两人情投意合便私定终身。不料小姐家中父母发现此事，觉得穷书生，门不当户不对，斩断了两人的情缘，将深闺小姐关在府上不准许两人见面。

    深闺小姐也是个烈性子，趁着夜色偷摸跑出来与书生私奔。

    两人逃到一半，被那深闺小姐家里人追上了，将两人抓了回去，书生也被家奴打断腿扔到城外荒郊地，任其自生自灭。

    事情到这里本以为会画上句号。

    然而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书生重伤昏迷不醒之际，又被小姐家奴捆绑回去，昏迷之中与深闺小姐拜堂成亲。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深闺小姐已有身孕三个月。

    一切事情发生都让书生猝不及防，与心爱之人成亲本是喜事，却意外发现了真相，喜事变成了悲事。为了心爱之人，书生选择了沉默。日子一天天过去，十月临盆之际，又让书生发现了古怪之事。

    他的夫人每天夜里都会顶着孕肚梦游出去，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时辰，更为诡异的是，偌大的宅院里，竟然没有惊起任何人的注意。

    更为可怕之处。同床卧榻几月，毫不知情自己的夫人有梦游之症，自从发现这个秘密后，书生都有留心观察，更是发现他的夫人每每回来，唇边都有血块。

    心存疑惑下，白日旁敲侧击过，发现夫人并不知晓此事情，为了揭开真相，书生深夜跟随在夫人身后。

    这一跟就发现他的夫人竟然在食腐肉。更为诡异的是，一连七日都有食盒备好腐肉放在同一个位置，等待他的夫人去享用。

    书生将此事告诉了岳丈大人，没想到竟然换来一顿毒打，随后便被抛弃在府外。

    不死心的书生夜里蛰伏在夫人途径路上，想要保护，也是在那日，书生听到了诡异的笛声在一步步引导他的夫人。而书生夫人所过之处，身下流淌的皆是血水。

    他冲上去想要阻拦，却不知怎的晕了过去，待醒来他已到乱葬岗处，拖着重伤的身体返回雾城，却发现心爱之人已是天人永隔。接受不了这个噩耗，书生浑浑噩噩在大街上发疯。

    有一日他夫人的贴身丫鬟偷偷塞给了他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个埙乐器和一本乐谱，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在城门吹着哀乐，他不懂乐谱里藏着的秘密，只能日日吹奏，希望有人能懂其中之意。当然也留了后手，只吹一半。

    乞丐见到芜芊尘来了，一扫低迷情绪，快步走过来，拱手作揖。

    芜芊尘摆摆手，道：“走吧！”

    乞丐道：“多谢姑娘慷慨相助，小生不胜感激。”

    三人朝城外走去。

    一里外，半山林里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屋。

    书生有些不好意思，让两人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

    一个清秀的书生出现在两人面前。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清理一番后，露出的面容，看起来没有这么糟糕。

    书生道：“在下齐晟，有劳姑娘了。”双手呈上乐谱后，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吹奏埙。

    不是城门口听得那种哀伤乐曲，这曲调时而欢快曲调，时而沉闷曲调，时而急促，时而低缓，高高低低的音调，仿佛要将人的血脉从人体中抽离出来似的。

    一曲落下。

    书生唇角溢出了一丝嫣红，艰难吞咽，缓了半晌后，才开口道：“谱曲演奏完整，小生就会控制不出心口闷疼，喉间涌现腥甜气血。”

    芜芊尘道：“不必演奏了。”

    齐晟不解看向芜芊尘。

    芜芊尘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你承受不了这谱曲的力量。”

    齐晟蹙眉面色悲戚，有些哽咽：“夫人是不是承受不住这个力量，才会……”

    芜芊尘道：“你夫人有异于常人之处。谱曲对你夫人来说，应该不是致命伤害。”

    齐晟缓了很久，摇摇晃晃撑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道：“小生想要揭开真相，为夫人找回公道，可是人轻言微什么也做不了，想着考取功名换得一席之位，而今这残破的身体难以支撑在下回到锦官城。”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齐晟脸色白了又白，身子踉跄，不得已靠着临近的树干勉强支撑身体。

    芜芊尘随手翻看手里的谱曲，并没有接齐晟的话。

    墨折离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书生，反手一个瓷瓶出现在掌心，抛给齐晟，道：“功名利禄不是可以解开公道的催化符。”

    齐晟接过瓷瓶，揭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并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倒出瓷瓶中的药丸送入口中，入喉的一瞬间，便化为清凉液体弥漫进腹中，渐渐地四肢百骸生出暖意，那种闷疼也在慢慢减缓，身体的无力疲乏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他心知肚明，这种厉害药效的滋补药丸，价格定昂贵，感激地拱手道谢。

    这会儿，芜芊尘也大致翻完谱曲，抬头道：“这谱曲，本姑娘要了，你开价。”

    齐晟摇摇头，道：“小生也不知道这谱曲的价值，只有一个未了心愿，还望姑娘能为小生的夫人寻回一个公道。”能随手抛出这么昂贵的药丸，面前的两人身份定不简单，他没有能力与岳丈大人抗衡，也只能赌一把，赌这谱曲是有价值的。

    芜芊尘道：“你这算盘拨弄得倒是响。”合上谱曲，“不过，挺有意思，本姑娘接了。”

    齐晟听了前半句话，心都跌落谷底，又被芜芊尘的后半句话高高吊起看到了希望，赶忙拱手作揖：“多谢姑娘。”

    墨折离从齐晟身上收回视线，并没有说什么。

    芜芊尘道：“你且落脚城内，会给你一个真相。”

    墨折离对着身后道：“冷一。”

    冷一从暗处走来，走到齐晟面前，示意其跟着走。

    待冷一走后。

    芜芊尘将谱曲收进空间，笑道：“走吧！本姑娘有点好奇，三番两次被抛弃的地方。”

    两人不急不缓沿着这片山林往背面山坡走去。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山林的背面。

    一片松树林入眼。

    松林独有的香气也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腐臭气味。

    芜芊尘蹙眉，疑惑道：“松林遮阴，这乱葬岗挺有意思的。”

    墨折离道：“蜀道关，十年前出现过一场漫天大火，初春季烧了三月余。直至天降大雨才熄灭，此处便是起火之地。”

    芜芊尘手中出现铁棍，拨弄脚下覆盖的松针叶，微微挑开松针叶便露出褐黄色泥土，视线巡视一圈，走到一棵松树下，铁棍抵在树干上，直径大概三十到四十厘米，是十年份左右的松树。

    “老板，这一带常常发生火灾吗？”

    墨折离略微沉思，“不曾有史册记载大面积火烧。”

    “这是意外还是人为难以言明，雾城常年雾气缭绕，若说要发生火灾应当在高温夏季。”她手里的铁棍拨弄地面：“这些松针叶覆盖很薄，十年积攒下来也不过如此，现在又是夏季，泥土表层都是湿润，可见初春季这些泥土应当更湿润才对，足以见得大火来得古怪也来得蹊跷。”

    两人聊了一会儿，缓步走进更深处松树林。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腐臭气味一直若有若无地飘着，无论两人走到哪里，这股腐臭都一直存在。

    “老板，松树林本应是松香环绕，这里腐臭却经久不散。”芜芊尘去除口罩，递给墨折离一个。

    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查看。

    不知走了多久，竟然发现一条似人为开采出来的山林小径，一头往上延伸，一头往下延伸，由此可见山下应该是有入口进来。

    她是从半山腰绕过来，所以才没有发现这条小径。

    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两人便不约而同沿着这条小径往上走。

    路上到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直至走到山顶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其貌不扬的地方。

    芜芊尘摘下口罩，鼻尖的腐臭浓郁了不少，四下查看，并未发现任何问题，释放出去的精神力也并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这就奇怪了，明明空气里全是动物腐臭的气味，有腐臭味却看不到动物或者其他导致腐烂的源头。

    墨折离视线在脚下，看着松软的松针叶，从芜芊尘手里拿起铁棍，挑开松针叶直接插入地面。

    就这样轻松的试探，只是一寸便被东西抵住，铁棍扒开四周泥土，一根黑色的木炭显现出来。挑开黑炭，继续往地下拨弄泥土。

    芜芊尘见状，手里出现工兵铲，递给墨折离。

    墨折离拿起继续刨地面的泥土。

    不一会儿，地面就被刨出一个小坑，一件腐烂的衣服出现在泥土里。

    芜芊尘拿起另一把工兵铲随手挑了一块地面，同样刨开，同样是一件腐烂不堪的衣服，与墨折离之前刨的衣服不一样，她这个坑里的衣服还包裹着一节骨头。

    两人陆陆续续又刨开了几个坑，都是一样。

    腐烂气味就是从这些衣物上散发出来。

    芜芊尘看着整面山脉覆盖的松树林，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道：“老狐狸，这些腐烂气味，难不成全是从地里被冲刷出来，那需要多少才能形成这样？”

    墨折离递给芜芊尘一张湿纸巾，同时，擦拭自己的手，“需要翻开，才能证明。”

    芜芊尘点头。

    墨折离道：“先去一趟府衙。”

    两人从山顶上下来，直接去了雾城府衙。

    府衙书房内。

    冷一和几名影卫正有序地翻找资料。

    一旁的知府冷汗涔涔地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面前的大人。

    书房外的石桌边。

    墨折离和芜芊尘正翻看竹简。

    不过翻看了一会，芜芊尘就被奇怪的案件吸引走注意力。

    查看了一下午的竹简，并未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另一边，已有官兵在松林地毯式搜寻。

    直到繁星爬上苍穹。

    两人才踏着夜色出了府衙。m.zwWX.ORg

    雾城的夜晚，比白日更热闹，各种热气腾腾的小吃摆在街道两侧，带着食物的芳香诱惑，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行走的来往路人。

    芜芊尘道：“雾城倒是个奇特的地方。”

    墨折离应了一声。

    熙熙攘攘人群里，一抹粉色俏影格外引人注视。

    俏影转过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冲着芜芊尘挥手。

    芜芊尘摸了摸鼻尖，“走吧！”

    月兮从人群里跑出来，兴奋地递给芜芊尘一根冰糖葫芦。“姐妹，这个可好吃了，你快尝尝，我还有很多。”

    芜芊尘接过。

    月兮满眼期待看着芜芊尘，像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似的。

    月兮身后跟着一人，手里提着一捆冰糖葫芦。

    芜芊尘看了一眼化为工具人的墨景轩，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又在月兮强烈的注视下，无奈咬了一颗山楂，酸酸甜甜在口中化开，半晌后咽下，道：“很好。”

    月兮没心没肺笑道，“看吧，看吧，我就说这个很好吃的。”说着，转身走到墨景轩身边，扯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墨折离：“帅哥，你也尝尝。”

    墨折离拿起芜芊尘手里的冰糖葫芦道：“这串比较甜。”

    月兮嘴巴哦了一下，眼里全是八卦之风，然后一副我懂我懂的神色，将扯下来的那串冰糖葫芦重新插回原位。

    拽着墨景轩又蹦蹦跳跳没入人群，寻找美食的快乐。

    芜芊尘淡笑：“走吧！”相比于果脯蜜饯，毒药更能让她心花怒放。

    墨折离应声。

    两人并肩没入人海。

    冰糖葫芦一直在墨折离手中，直到回府后，才消失于掌心。

    临时落脚的院子，是墨景轩的一处宅邸。

    深夜的花园。

    墨折离和芜芊尘对着夜空繁星，惬意地品抿清茶。

    这时，花园拐角的长廊下走出一人。悠不悠的逃荒：恶毒女主带崽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