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关羽起归心
陈震见关羽回答得斩钉截铁，于是点点头：“既然如此，请将军速速写下回书，免得让刘使君挂念。” 关羽点头，随即便取过笔墨纸砚，在案上奋笔疾书起来：窃闻义不负心，忠不顾死。羽自幼读书，粗知礼仪，观羊角哀、左伯桃之事，未尝不三叹而流涕。前守下邳，内无积粟，外无援兵，欲即效死，奈有二嫂之重，未敢断首捐躯，致负所托，故而暂且羁身，冀图后会，直至今日，方知兄信，即当面辞曹操，奉二嫂归，羽但怀异心，神人共戮，披肝沥胆，笔楮难穷，瞻拜有期，伏帷照鉴。 信里大致的意思，是说自己自幼读书，知道忠义之士不会辜负本心，更不怕死。并以羊角哀和左伯桃的生死之交为例，表明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结义之情。 同时也解释了当初自己防守下邳时，因为没有粮草和援兵才导致战败，本来自己是想要战死的，只是还有两位嫂嫂需要照顾，所以不得不暂时投降了曹操。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兄长的音讯，自己马上就会去和曹操辞别，带着两位嫂嫂前来相会。 陈震得到回信之后便告辞离开，关羽进内院将事情告诉了两位嫂嫂，让她们抓紧时间收拾衣服细软。 接着他驱马来到丞相府，想要和曹操当面辞别。 曹操知道他的来意，当然不肯见他，甚至还在府门上悬挂了一面回避牌。 没能见到曹操的关羽只能默默返回，随后便让家里那些从下邳跟随来许都的仆役和老兵们收拾车马和衣物盘缠，准备出发。 至于曹操赏赐的许多财物，关羽则纹丝不动地全部留下。 第二天一大早，关羽再次前往丞相府请见曹操，然而到了大门前一看，那面回避牌依然高高挂着...... 一连几天，关羽每日都去求见曹操，却一次都不曾得见。 他想着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就去了张辽的府上，想要让他代自己向曹操请辞。 谁知张辽也不肯见他，只是让府中的下人回报说自己病重，不能见客。 几次三番下来，关羽也已经猜到了曹操的用意，暗自想到：“看来曹丞相是不想让吾离去，但是吾去意已决，岂可久留此地？” 于是果断回家写了一封辞别信： “羽少事皇叔，誓同生死；皇天后土，实闻斯言。 （我很早便与刘皇叔结义并跟随他，发誓同生共死，皇天后土，都听到了我的誓言。） 前者下邳失守，所请三事，已蒙恩诺。 （此前下邳城失守，我请丞相答应我的三个条件，都承蒙允诺。） 今探知故主见在袁绍军中，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 （现在得知刘皇叔在袁绍军中，想起当年结义时的盟约，怎敢违背？） 新恩虽厚，旧义难忘。 （丞相的恩情虽然厚重，但旧日的誓言更不敢忘记。） 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余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 （所以特地写信告辞，请丞相答应。有来不及报答的恩情，只能以后再报了。）” 他将信写完以后，派人送往丞相府去，又将历次得到的金银赏赐都封存在库房之中，将那枚“汉寿亭侯”的大印悬挂在大堂横梁之上。 一切就绪之后，他去后院请两位夫人上了马车，自己骑上赤兔马，手持青龙偃月刀，领着原来的一众部下，护送着马车往许都北门而去。 负责守卫北门的兵士和衙吏因为没有得到曹操手令，不肯放关羽和马车出城。 几次交涉之后，关羽发怒，将青龙偃月刀横在手中，怒喝道：“谁敢挡我出城，立斩！”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关羽阵斩袁绍两员大将颜良、文丑的事情早已传遍曹军上下，下面的士兵更是当他如战神一般，此时一见关羽发怒，哪个不怕死的敢上前阻拦？ 守门的士兵和衙吏被他一声大喝，吓得退避不迭，关羽乘机护着马车冲出了城门。 他出城之后勒住赤兔马，横刀挡在官道上，对随从说道：“汝等护送马车先行，后面若是有追兵，我自然会挡住，不要因此惊动了两位夫人。” 随从们应声拥着马车离去，关羽脸色如霜，在许都城北门之外横刀立马，而无人敢撄其锋芒...... 此时的曹操正在和众将领商议，如何才能让关羽死心塌地地留下，恰好关羽派人送来了书信，他一目数行地看完，心里又惊又急：“云长这么快就要走？” 而徐州城北门守将派来告急的快马也正好来到：“关羽已经从北城门闯了出去，随行车马数辆，从人二十余名，都向北方走了。” 这边报急的话音刚落，那边曹操安排在关羽府邸中的仆从又跑了过来报告：“关羽将赏赐得来的金银等物尽数封存，另外美女十名统统都关在内室，汉寿亭侯的大印也挂在了大堂横梁上。丞相派去服侍他的仆役一个都没带走，只带着原来的从人和随身行李，从城北门出去了。” 曹操和一众将领见关羽走得如此果断坚决，忍不住都面露愕然之色。 忽然有一员将领挺身而出道：“莫愿率三千铁骑去生擒关羽，献于丞相！”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将军蔡阳。 曹操麾下这些武将之中，张辽与关羽的交情最好，另外徐晃与关羽的交情也算不错。 其他诸人虽然与关羽谈不上太好的交情，但也大都对他敬佩有加。 唯独这位将军蔡阳，素来都对关羽有些不服，所以一听见关羽离开，就急着跳出来要带兵把他抓回来。 曹操却有些意兴阑珊：“关羽不忘故主，来去都明明白白，乃是真丈夫所为，汝等都应该以为榜样。” 他因此摇头拒绝了蔡阳带兵追赶的建议，边上的程昱有些急了：“丞相待关羽甚重，他却不辞而别，还在信中胡言乱语，冒犯丞相威严。如果任凭他离去和刘备一起归降袁绍，岂不是与虎添翼？不如派追兵前去杀之，以绝后患！” 曹操依然摇头：“我当时既然答应了他的条件，怎能随便失信？正所谓各为其主，又何必再追？”. 他又对张辽说道：“云长挂印封金，钱财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移其志，这种人我是最佩服的。估计他此时走得还不远，我干脆再送他个人情。你骑上快马先追上他让他留步，我随后赶来亲自为他送行。我再准备银两、战袍赠送给他，且当做日后的纪念罢！” 张辽领命，骑着快马出了徐州北门往关羽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曹操则带了几十骑护卫随后出发。 关羽所骑赤兔马的脚力能日行千里，可是为了护送两位嫂嫂，他也只能随着马车缓缓而行，因此走得并不快。 离徐州城不过三十里远时，车队后方突然传来大喊声：“云长且慢！” 关羽闻声回头，正是张辽拍马赶了上来。 眼前的张辽虽然只有一人一马，身上没穿甲胄，手中也没提武器，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关羽还是对从人沉声道：“汝等不要耽搁，继续赶着车仗前行！” 他自己则勒住了赤兔马，提刀站定在官道之中，对着后方的张辽大声问道：“文远此来，莫非是要追我回去？” 张辽马速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关羽面前，拱手道：“并非如此，是丞相知道兄长要远行，想要亲自赶来相送，所以叫我先追来请兄长留步，别无他意。” 关羽却有些不信，冷笑道：“丞相是要带铁骑来抓我么，大不了决一死战！” 说完后不再搭理张辽，策马往前几步，在一座石桥上立马远望。 果然前方烟尘滚滚，曹操一马当先骑在最前，背后许诸、徐晃、于禁、李典等人紧跟不舍。策冠才的秃笔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