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女尊首辅养成记(科举)在线阅读 - 第 59 章 (修改)第五十九章

第 59 章 (修改)第五十九章

    穿过几重仪门,杨思焕来到账房。进门便看到一个身着墨绿公服的人站在书案边,杨思焕认得,这就是大理寺左寺丞刘知庸。

    中央檀木椅上歪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看到杨思焕进来,她就慢悠悠地站起来,背手晃到杨思焕身边,将她略略打量一通。

    “你就是那个一路靠脸混过来的探花?”女子恹恹的说。

    杨思焕回望那人,对方穿了一身湖色常服,腰间配了金丝荷叶边香囊,扯着嘴角说出这话,一副慵懒倦怠的样子。

    杨思焕来时只知道刘大人在,却没听说有旁人。

    眼前这人,她不认得。如今她是正四品要员,朝中敢说这话的,自然不是一般人。之前上朝并没有见过这人,说明她不是京官。

    杨思焕想了想,垂首躬身:“郕王殿下这样说,微臣只当您在夸我了。”

    那人闻言扫了她一眼,转身坐到一旁的东坡椅上,托腮凝眸盯着杨思焕。

    “你见过本王?”

    杨思焕摇头不语,她也只是猜测。传闻永宣帝唯一胞妹先郕王战死疆场,只留下一个独女承袭王位,小郕王俊美无双,可惜儿时贪玩摔断了一条腿。先郕王忌辰在即,小郕王得命从柳州赶回京城祭奠。

    方才看这人拖着一条腿,慢悠悠晃过来,言辞又是如此犀利,杨思焕就猜她是郕王。看样子,倒没猜错。

    杨思焕垂眸,郕王朱萧看着她一笑:“本王前日才刚到京城,没几个人认得,你倒会猜。”说着就摆摆手:“刚到京城,本想好好逛逛,皇上却命本王监管此事,我是不想掺合的。”至此一顿,打着折扇扇了两下,攥拳支着脑袋,歪坐在椅子上,打了哈欠:“你们查,本王睡会儿。”

    刘知庸板板正正地拱手:“大人...”

    杨思焕颔首:“账本都在这里,请自便,本官避嫌就不插手,有问题随时提,礼部尽量配合。”

    刘知庸应了是,就招呼了三四个人进屋,开始忙活起来。一时间算盘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到了中午吃饭时,郕王就走了,一整个下午不见人影。

    杨思焕抱着本书坐在一边看,不知不觉已到了申正时刻,她合起书来,踱到刘知庸身边。

    “刘大人办事利索,看样子不出五日就能结束了。”杨思焕淡淡道。

    刘知庸头也不抬地伸了两根手指:“给下官两日便好。”

    杨思焕轻轻吐了口气,刘知庸是举人出身,居然能混到大理寺寺丞之位,果然不是没来由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实在难如登天。

    不过,再难也得做...

    她突然想起早上郕王说得话,那话虽不好听,却也是不完全没道理——自会试起,她就受太女照拂,一路走来都少不了太女提携,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如今太女叫她办事,一方面是想保住自己的心腹,另一方面,大概是在试探她。

    有人要折太女的翼,事情到了杨思焕这里,她就只能挺身而出,这个时候左右摇摆是没好处的。想到这里,她有些迷茫,再把书摊在眼前,心思却飞远了。

    她忍不住想,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当官的?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

    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给家人撑腰,为了光宗耀祖......至少是要堂堂正正,而今却要包庇贪官,她回过神来,身上的官服红得刺眼。

    两日之后,大理寺那边就收工了,末了什么话也没说,杨思焕也没问。

    次日一早,礼部尚书陶镇东就将杨思焕叫到跟前侧面打听,从她嘴里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几日之后,膳部郎中锒铛入狱,被一同抓走的,还有礼部左侍郎孙协。

    大理寺的人直奔主题,来去匆匆。

    孙协因贪污被抓,杨思焕的脊梁骨就发凉,礼部上上下下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不过,次日下午孙协就又被放了出来。

    只有杨思焕自己知道,那些日子她是怎么将一笔笔烂账填回去的—-账面不动,却将银子悄悄填回去,分两不差,滴水不漏。

    大理寺查只能查出账面不对,自然知道有人暗中捣鬼,但银子确实实实在在回来了,一两不多,一两不少,最后只能以账目出错来结案。

    而膳部那边确确实实是有问题,于是这场风风火火的“例行核查”就以膳部主事及郎中斩监候为结。

    尚书对此结果还算满意,杨思焕也没遗人话柄,可谓皆大欢喜。

    至此,杨思焕终于松了口气,方才缓了心思去忙别的事——孩子都满地爬了,是时候该给自己、给周世景一个交代了。

    这日,她早早放衙去接了周世景和女儿一道回了家。

    “咚咚咚...”

    “来了。”

    杨思焕抱着孩子,唤了声:“文叔,我爹呢?”不等回话,就朝里屋去了。

    周世景站在原地,文叔也是。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良久之后,文叔轻声问道:“你答应她了?”

    周世景漠然回:“这样您可满意?”说罢拂袖进了屋子。

    刘氏原本就喜欢孩子,自打知道安安是自己亲孙子后,越看越欢喜。他刚在给安安穿衣服,杨思焕就抱着天佑过来了。

    “爹,您孙女回来了。”

    周世景进门时祖孙三代欢聚一堂。杨思焕过去牵起周世景的手:“爹,您看,这是谁?”

    周世景曲膝跪在地上:“世景不孝。”

    刘氏嘴唇嗫嚅,半天说不出话,眼泪就滚了下来,连忙过去双手将周世景扶起,反反复复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思焕望了眼刘氏,又偷偷看了眼周世景,才小心翼翼说:“爹,我想和世景成亲,不用大操大办,有您见证就好。”

    刘氏一直等着这句话,当即喜极而泣,一手拉起周世景,一手拉着杨思焕,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好,好...我都看好了,十月初十,就等着你说这句话。”

    ***

    十月初十夜,月明星稀,送走宾客之后,杨思焕满面春风地往院子里走。

    “儿啊,你等等。”刘氏叫住她,“把这个戴上。”说着,就递过来一条大红的绸子。

    本朝有习俗,成亲前夜新人不得相见,因此杨思焕昨夜就住在客栈,一夜没回来。今日白天又是拜堂又是各种仪式,周世景全程都戴着面具,只露了双眼睛给她看。现在刘氏又叫她用红绸子蒙眼睛。

    杨思焕攥着红绸子,笑了:“爹,哪有那么多规矩?我们两个都有孩子了,算了吧。”

    刘氏却坚决不同意,“一定要戴的,你戴了,世景才好摘面具,白天他敬你,到了晚上,就该你迁就他了。世景没娘家,往后你可不许负他,否则我宁可不认你这个女儿。”

    原来是这个意思,夫妻双方就要相互尊重、相互包容体谅,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杨思焕笑笑,就顺手把绸带系到眼睛上。“爹,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

    “诶,去吧,记得,天不亮就不能摘。”

    周世景端坐在床上,望着摇曳的红烛出了神。

    这也许就是命吧,他想,折腾了一圈,还是回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呢?

    他忘不了当年的事,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不愿跨足京城——他是罪臣之子。当初以为离开她,就能给她一个安宁的生活,却不曾想她比自己更会折腾。

    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好不坏,没日没夜的忙碌了几年,写的东西都替人做了嫁衣,自己的名字都没法署上。

    他深当年的事是注定好了的,要说错,太多人有错,但那些人也不过是棋子罢了,再者说,她们也没落什么好下场。

    世胤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斯人已逝,他只想身边人都能好好的。至于平反的事,他何尝不想?可他有自己的想法...但现在有人要拿杨思焕做棋,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她穿着大红的公服,慢慢摸索着过来,碰倒了椅子,发出一声脆响。

    他回过神来摘下面具,望着她,“我在这里。你可以松开绸子,我不介意。”

    杨思焕摇摇头,微微一笑:“不行,她们说,我今夜要迁就你。”

    周世景苦笑,为什么总是这样固执呢?固执得叫他心疼,看着她继续往前走,又一只椅子倒下,险些跌倒。

    “当心。”周世景抓住她,往她手中塞了杯酒,二人喝过合欢酒,双双坐到床边。m.

    “爹说你今天一天不能吃东西,这怎么行。”杨思焕皱眉,就怀里摸出一块喜饼,“你快吃。”

    蒙着眼睛,她不知道周世景在哪里,就等着他来接。

    突然想起他有洁癖,忙解释:“不脏的,是我掰的,一整个塞不下,所以......”

    杨思焕身子一僵,手中的喜饼滚落在地,全身骤然一紧,一缕羞红爬上脸颊,呼吸越来越沉。

    他轻轻翘开她的唇,双手撑在身侧。

    “等一下...”杨思焕低下头。“你...你为什么突然同意嫁给我?”问完之后,她的头压得更低了些,突然没了底气。“算了...”

    看着她晕红的脸,周世景低语:“小傻子。”低伏了身子亲吻她,闭上眼睛,倾身压下去.......史官提笔的女尊首辅养成记(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