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人不知而不愠

    陆川和崔妄零打哑谜似得谈话，双方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下面还差一些细节需要补充。

    陆川笑着问：“州牧大人，你这么着急把我叫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聊这些？”

    崔妄零立刻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陆家主有所不知啊，我们府衙的财库失窃了！三班衙役查了许久，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次就是想请陆家主想想办法，能不能挽回损失。”

    陆川忙问：“财库失窃？丢了多少钱？”

    崔妄零答：“一万八千两银子。”

    “啊——”陆川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案子也好查，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失窃的仓库？”

    崔妄零立刻站起身：“陆家主请。”

    二人来到一间闲置的仓库，陆川说：“哎呀，你这里不行啊，财库的窗户怎么能这么大呢，窗口必须小于一尺才行啊。”

    崔妄零大喊一声：“原来如此，这贼人就是从窗口把银子运出去的。”

    陆川将这个空仓库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然后说：“崔大人，这个仓库有点小，似乎放不下一万八千两银子吧？我看最多不过一万五千两银子。”

    崔妄零有些皱眉：“不对不对，就是一万八千两，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陆川眼珠一转：“你们这六十万斤棉花，也不知足不足数，算一万六千两总可以吧？”

    崔妄零说：“我们崔氏棉花田有一万五千三百余亩，中产田亩产四百斤，六十万斤只多不少。其实我们自己也查到了一些大盗的线索，至少能追回来一万七千两银子。”

    “好吧！”陆川说：“那就算一万七千两银子，足色的。”

    崔妄零问：“陆家主，这钱要多久才能追回来？”

    陆川说：“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查案，大概要一个月吧。”

    崔妄零追问：“加快些进度行不行？我可听说，跟陆家主做生意的习惯是先付全款。”

    听到这里，陆川有些尴尬，当初他急需用钱，所以卖玻璃的时候就是这么定规矩的，没想到现在反而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那就二十九天查清此案，追回钱款。”陆川说：“相信州牧大人肯定会有信誉的。”

    崔妄零笑了：“那是自然。”

    谈完了生意，哦不，谈完了案情，陆川离开了州牧府，而荥阳郑氏的人已经等在了门外。

    陆川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于是直接对来人说：“请回复郑家主，我去荥阳恐有不便，就照州牧大人的情况一般办理，你们认为可行吗？”

    来人大喜：“当然可行了，一切就听陆家主的。”

    于是，二十九天之后，陆川追回了府衙财库失窃的一万七千两银子，同时还追缴了郑氏的一万七千两坏账。

    第三十天，崔氏和郑氏的棉花在贩售到徐州的路上，被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劫走了。

    好在这伙匪徒只是劫走了全部的财物，但是并未出手伤人。

    据当事人所说，这伙匪徒有上百人，全都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个个训练有素。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所有人都举止阴柔，说话声音尖细。

    与此同时，陆川的棉布生产线突然引入了一大批棉花，开始全力运作。

    幸好此前已经更换了水力纺纱机，要不然陆川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人手。

    棉布的产量提上去以后，陆川也开始进军高端市场，纯棉布、棉布混锦缎、棉布混蚕丝之类的产品也开始面世。

    并且他还开始尝试小批量生产纯粹的锦缎、丝绸，作为试水产品投放市场。

    这不是陆川的全部目标，如果能够找到大量优质的绵羊毛，他还打算把羊毛衫也带入市场。

    “只可惜。”陆川有些遗憾：“这个时代无法生产腈纶或者氨纶，否则的话肯定能够大卖的。”

    与棉花差不多时间成熟的还有稻谷、麦子、高粱等粮食作物，陆川又一次开始收粮，填入自己的常平仓当中。

    同时将去年的存粮转卖到了徐州，徐州的彭城郡和豫州的梁都郡干旱，造成了粮食歉收。

    陆川的粮食运到那里，正好缓解了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

    而且，由于陆川的介入，两地粮商联手抬高粮价的阴谋被打碎，就连那些截留了朝廷赈灾粮的商人，也不得不按照市场价将手中的粮食放出来。

    这两个区域的幕后势力分别是将陵崔氏和代郡宇文氏，两家原本打算利用灾情赚上一笔，可是陆川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这也难不倒这样的顶级世家，赚不了钱还可以赚点别的。

    于是，他们一边向皇帝上书，深刻阐述了自己为了救灾付出的巨大代价，终于换来了民生康泰；一边又向百姓们宣传，两大世家努力筹粮，终于让百姓们不至于挨饿。

    百姓们只当两大世家都是好人，皇帝也以为崔鸣阳和宇文博文两位家主真的是一心为民。

    相比之下，陆川却根本无人提及。

    这一日，侯小白回青州府来进货，他气呼呼地对陆川说：“东家，彭城郡的那些百姓们都太愚钝了，竟然都不知道是东家把粮食运过去，才把粮食价格打下来的。”

    陆川笑了：“百姓们的眼界有限，他们听到和看到的信息都是被人为加工过的。我们的嗓门比不过将陵崔氏，所以被误解也是正常的。”

    侯小白还是气不过：“可是这明明是我们的功劳啊，百姓们居然满口都在说崔鸣阳和宇文博文的好话，这难道不可气吗？依我看，以后还是不要救他们好了。”

    陆川的笑容并没有衰减：“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柳无忧宽慰道：“好了小白，你要是为这些事情就生气的话，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你接受不了。”

    侯小白问：“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让人生气吗？”

    柳无忧说：“燕队传回来消息，崔鸣阳和宇文博文刚刚被皇帝下旨嘉奖，每家赏赐了五百亩土地，而且还是永业田。”

    “太可恨了！”李月柔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朝廷的田地就这么糟蹋给了这两家！最应该得到封地的人难道不就在这里吗？”

    陆川的回应还是笑容：“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如果是给口分田也就算了，这可是永业田啊！”李月柔怒道：“不行，我气不过，我这就给父皇写信，向他陈明此中原委，必须……”

    话没说完，李月柔就这么走了，她想说的是：必须给你一个公正的对待。

    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没脸对陆川说出这句话。

    柳无忧问陆川：“你真的不生气吗？”

    陆川反问：“那你觉得公主的信有用吗？”

    柳无忧摇头：“没用。如果她早些写信，赶在两大世家之前将信送到长安的话，也许还能起到一点微薄的作用，不过现在嘛……”

    “所以啊，”陆川说：“我生气有用吗？”九万里的开局一亩田，氪金成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