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 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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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巴拉恨恨退走,紧绷的空气终于得以缓和。 谢玄英看了程丹若一会儿,却没有与她交谈,返身回了得胜堡。 程丹若走到门口,想替他处理一下伤口,却被守卫的蒙古兵拦了下来。他们收到的命令很简单,汉人不许进也不许出,尤其是她。 这一点,程丹若也知道。 布日固德的人头是这么好拿的吗?必然要付出代价。 好在田北没走,策马过来,不高不低地说:“夫人放心,我等一行三十人,无一死亡。公子亦无恙。” 程丹若点点头,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不信。 田北只好道:“堡内有大夫,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和下头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她应了声,假装自己信了。 接下来,又是忙碌。 有病人出现抽筋的症状,不得不加用回阳汤,这方子需要党参,但梅韵来报,说党参都用完了。 程丹若无可奈何,尝试用针灸。 可她的针灸本事没锻炼过,着实一般,下了几针都不见好。 她尽量沉住气,然而,午饭没吃,又累一天,眼前时不时就有黑晕,实在有点坚持不住,偏生又不能表现出来,生怕激化医患矛盾。 牵扯两个国的医患矛盾,一不留心是要打仗的。 程丹若有点犹豫,要不要给自己来两针,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说:“让老夫试试。” 她扭头,见到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子,顿时唬了一跳:“谁放你进来的?我不是说了,朝廷旨意下达前,都不必过来吗?” 医治异族过于敏感,她不想让别的大夫冒险,她有谢玄英兜底求情,其他人被当典型处置怎么办? 遂命令范参将,不许其他大夫入内。 然而,这老头倔得狠:“就你这针灸本事,别来丢人现眼了。” 顿了一顿,又道,“我压根没传你爹。” 程丹若怔住,旋即仔细打量对方,许久,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脑海。 “李大人?!” 这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似乎就是当年教她父亲的李御医。 他竟然还活着。 李御医手拈白须,叹口气:“当不起淑人的‘大人’,让开吧,老夫今年七十了,不怕死。” 程丹若抿抿唇,侧身走到旁边。 李御医颤巍巍蹲下,手指往对方的手腕一搭,片刻后,取针刺入穴道。 病人慢慢平静,不抽筋了。 “留针一刻。”他吩咐随侍的药童。 药童应了一声,守在旁边等待。 李御医艰难地起身,程丹若馋了他一把,扶他到外面,病房的空气对老人家还是十分危险。 “你叫——”李御医没拒绝她,皱着白眉苦思冥想,“叫什么来着?我只记得你爹叫程天护。” “丹若。”她回答,“我叫程丹若。” “噢,是了,丹娘。”李御医缓缓点头,“我记得,你总是被你爹骂。” 程丹若:“嗯。” 刚穿越过来,还有点穿越女的傲气,学不乖,她爹说了不对的医学知识,她就忍不住纠正。然而,父亲并没有大惊失色,将她视为天才,疼如珠宝,反而火冒三丈,连骂带打。 “一个小丫头,让你学医就已经是网开一面,偏偏学不乖,忤逆尊长。”李御医五味陈杂,“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是你在这里救人呢。” 她笑笑,不接话。 李御医道:“早知道有这天,我就该多教你爹一些的,不,我该亲自教你的。” 程丹若还是不接话,压根没当真。 她 记得很清楚,李御医对她父亲也多有保留,想把绝学传给自己儿子,她爹没少抱怨,又怎么会把技艺传给和他无亲无故的自己呢。 是她今天站到了这里,才能换得这句肯定,可早已没有意义了。 “我小时候不懂事。”她和和气气地说,“我爹骂我也是应该的,您没计较我给您添过的麻烦就好。” 又转移话题,“您怎么会来这里?” 李御医道:“谢知府四处找大夫,我听说了,就过来看看。” 风沙大,他呛了口沙子,忽而撕心裂肺咳起来。 程丹若连忙拍背,给他顺气,又递上帕子。 李御医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老了,真的老了。” “您回去吧。”程丹若劝道,“时疫凶险,您年纪大,被过病气该怎么是好?” “到我这年纪,早就不在乎了。”李御医复杂道,“十几年前,我没了儿子,三年前,孙子也没了,留我一个糟老头,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看向她,口气坚决:“就让我为家乡父老尽最后一份力吧。” 程丹若哑然。 李御医道:“这大头瘟我见过一次,只是和今日不同,更似丹毒,这病你说是老鼠过的?这又是什么道理?” 程丹若尽量简洁地说了一下鼠疫的特征,至于病因,无法解释病菌,只能参考清末中医对鼠疫的猜测,说是天地之间的浊气,因浊气沉,故先寄生于地下活动的鼠类。 这说法勉强得到了李御医的认可:“也有几分道理。” 再说解毒活血汤,这是名方,对症又合药理,李御医挑不出毛病,却道:“开方该因人而异,该清火却只用竹叶石膏,未免死板。” 程丹若道:“实在没有法子分开熬药,只能如此。” 李御医眺望这一间间的棚屋病房,片刻后,无奈地承认现实:“也罢,你主张完备,老夫也听你便是。” 医者仁心,老人家这把年纪,直言无儿无女,不怕死,程丹若也不多客气。 直接恳求道,“鼠疫发作急,须及时抢救,扎针放血,可否委托给您?” 李御医当仁不让:“有何不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一二。” -- 李御医的加入,无疑大大缓解了程丹若的压力。 老人家见多识广,用药精准,虽然医学理论不够先进,胜在经验丰富,尤其是面对突发抽搐、昏迷、谵妄病人,几针下去就见效。 于是,程丹若终于能在第三天的夜里,好好坐下吃口饭,歇歇脚。 地方有限,她、梅韵、柏木、程必赢和四个蒙古侍女,都不分尊卑,挤在一个大棚子里歇息。 李御医年纪大了,程丹若让出自己的交椅,由学徒服侍着吃面条,是的,这地方连桌子也没有,得手端着碗。 梅韵心有不忍:“让人送个条案过来。” “梅姑娘不必如此。”学徒忙说,“我练手劲呢,这样扎针才稳。” 梅韵定睛一看,果然,学徒的手稳稳当当,汤碗一动不动,半点不颤。 “针灸,练的就是眼和手。”李御医吃光面条,慢条斯理地说,“你认穴不是很准。” 程丹若道:“是,我以前只扎过自己。” “多练练。”李御医说。 她点头:“好。” 两人均累极,不再多说,各自进食。 程丹若吃的是炒饭,加有胡椒粉,尝过就知道是家里厨娘的手艺。 谢玄英肯定把她也捎上了。 唉,也不知道他的伤得重不重,蒙古的兵器不干净,万一感染可就麻烦了。 她越想越担心,干脆搁碗,找出行囊笔和裁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wap..OrG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 好的纸张,借着烛光写注意事项。 伤口必须清理干净,不能留有脏污。 伤口太深或者太长,需要缝合,但缝合有讲究,千万不要让别人随意尝试,可以先敷药看看。 纱布必须是滚水中煮过的。 如果有发烧感染的症状,必须马上通知她,她会赶回来处理。 林林总总写了不少,总觉得还有疏漏。 但程丹若怕拖得太久,反而延误,依旧封口,派柏木送到门口。她不能进出,信笺却是无妨,毕竟每天要送药材名单出去,以便补充。 “现在就去。”她吩咐。 柏木笑了:“是,小人这就去,保管爷半个时辰后就能收到。” 程丹若潦草点头,再端起碗,饭都冷了。 -- 同一时间,得胜堡的院子,李必生正替谢玄英包扎伤口。 他的右肩和左腿都被划了道口子,肩膀的轻些,毕竟鱼鳞叶齐腰甲不止好看,防护能力也很强。但腿上只有两幅战裙,以织锦和皮毛织成,且须骑马,无法随意挪腾,硬是挨了一下。 锦缎和皮毛都被彻底划开,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不过,发现大腿受伤后,谢玄英第一时间用帕子系住了腿,流血不多,此时敷上止血药,虽疼痛难忍,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大人处置及时,幸好幸好,不过补血汤依旧要喝。”李必生嘱咐。 谢玄英点点头,面色略有些苍白:“内子擅外伤,曾同我说过如何处理。” 李必生恭维:“程夫人医术高明,在下望尘莫及。” 谢玄英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李必生没瞅见,赶紧开方子,吩咐小厮如何煎服,又告罪:“草民还得去三圣庙一趟,如有不妥,烦请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李大夫仁心仁术,不必如此。”谢玄英道,“松木,送大夫出去。” 松木弯腰:“是,李大夫这边请。” 李必生行礼告退。 他前脚走,田北后脚就进来,呈上信笺:“夫人送过来的。” 方才还因为失血,难免有些疲惫的谢玄英立即睁眼,伸手夺过信封。 拆开一看,登时好气又好笑。 全是如何处理伤口,别的一句也无。 但……他拿起榻边的册子,翻到其中一页。这是昔年去山东时,她塞给他的,里头详细阐述了该如何处理伤口。 若伤在手臂、大腿等血流充沛处,要及时止血,在离身体近的地方,拿系带勒一圈,过段时间放一下。 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周围也要拿湿润的纱布擦拭干净。还有,伤口太深要缝合,却必须是肉合肉,皮连皮,不能乱来。 不独这册子,她写《驱病经》时,也仔细为他解说过个中缘由。 明明不止说过一遍,偏还要再写一次。 他还没老,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玄英想着,心底却泛出绵绵不绝的喜意。 处境艰难,丹娘绝对不会空费笔墨,写一些无济于事的空话和牵挂。她只会写最要紧的、最迫切的、最有用的。 但,她却忘了,这些他早就知道。 又或者,知道他听过,却还要再说一遍,唯恐他忘了,耽误了伤情。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令他忘却疼痛。青青绿萝裙的我妻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