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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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凤瀚撑着桌沿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短时间内再度回忆往事,对他这把老骨头而言,本就是不小的冲击。 他拿过一旁的柳木拐杖,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西楼本就是建国初期建的老楼,中间虽整修翻新过,但仍然是旧把式。 几十年间人来人往,青石地砖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只在进门处,留有一道蜿蜒的裂痕。 花厅进门处本有一道不矮的门槛,越奚小时候曾在那不小心摔过一跤,于是十三岁的越司涟带着七岁的越司铮,拿着斧子、锤子等一众家伙什,拆掉了那道门槛。 青石地砖上那道蜿蜒的裂痕,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件事在红墙内传得人尽皆知,人人都说越家这个男人窝,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千金,得捧在手心里好好护着。 可如今,物是人非。 越司涟成为了肚子里装着九曲回肠十八弯的老狐狸,永远皮笑肉不笑,不肯流露半份真心;越司铮则一头扎进部队里,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曾经赤诚热烈的少年,愈发沉默寡言。 而越奚,客死异乡,灵魂不知归处。 越凤瀚撑着柳木拐杖,腰杆挺直,不肯泄半口气,他看向池焰,语气间不见半分被看破心思的尴尬:"我知道你心有疑虑,你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在池焰随着越凤瀚走出花厅后,越司铮也猛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他糊里糊涂地过了三十余年,这一次,他想看个分明。 …… 越司孟起身换了壶新茶,滚烫的沸水激发出茶叶的幽香,顺着壶口溢满花厅。他冲着池焰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怎么看?" 越司涟摘下眼镜,低头用衣袖擦拭镜片,无可无不可地说道:"勉强及格吧。" 越司孟笑着摇了摇头,帮他续上一杯新茶,打趣道:"你啊,和小铮一样别扭。" 心思缜密,总能先人一步堪破迷局;却又偏偏沉着冷静、不骄不躁;既不自恃身份,又不忍气吞声,其中的分寸拿捏得极好。 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岂止是勉强及格。 "勉强及格也好,出类拔萃也罢,总归是晏晏自己看上的人。"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还挑拨离间做什么?" "晏晏涉世不深,天真烂漫,但池焰恰恰相反,心思太重太深,身上杀孽又重,不见得适合她,我只是想帮晏晏看得清楚一点而已。" "说来说去,还是你心思最重。" 越司涟没有反驳,只将这句话当作赞赏收下,低头喝茶。 …… 另一边,池焰和越司铮跟着越老爷子穿过影壁,绕过连廊,到了荷花池畔的书房。书房内南墙下,是一整排嵌入式书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空间。 越凤瀚在书柜前的太师椅上坐下,沉声问道:"先前老二说,等你听完越奚的遭遇,就不会无动于衷了,你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池焰心思凝了凝,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你跟越奚很像吗?" 池焰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明白越凤瀚此话何意。m.zwWX.ORg 越凤瀚浑浊苍老的眼中迸出亮光,他握紧拐杖之上的虎头,胸中似是憋了一股气。 "越奚是越家不世出的天才,可以洞察天象、未卜先知,她本该拥有光辉灿烂的前程;但却被人抢夺身体,客死异乡。" "而你,池焰,同样是不世出的天才,只看你打下的基业便可见一斑;却背上了池家枉死的三十七条人命,夜夜不得安枕。" "还有晏晏的师父许见山,正一派惊才绝艳的玄学天才,天生自体修炼;却被人安上了弑师的罪名,逐出玄门。" "更别提晏晏自己,玄学天才,京城越家的外孙女,结果生母身亡、生父厌弃,亲缘断绝,流浪在外近十八年。" 越凤瀚一鼓作气说完这些,似是要把憋在胸中的那股气一抒而尽。 越司铮错愕地瞪大了眼,不知该做何反应。老爷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所暴露的信息,令他不敢置信。 这太荒谬,荒谬绝伦! 而池焰,神色不明,他紧紧掐住紫檀佛珠,脖颈处爆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是当事人,自然更加能体察越凤瀚话中的深意。 而他了解的甚至更多,他知道贺苡芙曾经抢占过越清晏的气运,知道天道对她的打压和限制。 但他仍然不敢相信这其中的逻辑。 "可能,只是巧合……" "不!"越凤瀚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他站起身,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上,"这绝不是巧合,因为你、你们,并非个例。" 在池焰和越司铮复杂的目光中,他走到了那面书柜前,转动摆放在第三个隔板之上的青釉美人瓠,有机械承轴转动的嗡嗡声,隐隐传来。 书柜以中轴线为对称轴,分成四部分,靠近中间的两部分柜体向前平稳滑动,然后分别移向两侧,暴露出中间一个两米见方的隐藏档案柜。 柜子中放满了棕黄色的档案盒。 每个档案盒的脊背上,都以数字标记了编号,从上至下,从左至右,共计一百一十三份。 越凤瀚没有说话,没有解释。 但房间内的其余两个人都清楚,在这些狭窄密闭的档案盒内封存着的,必然是其余一百一十三个,天才陨落的悲剧。 "老大这些年,借着巡检组的名义,几乎走遍了全国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翻遍了各地的县志和地方志,最终带回了这一百一十三份时间跨度四百余年的档案。" "我们不能判断这只是一部分,还是全部,但这个数量足以证实我们的猜测。" 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的天才,无论时间远近,都会在某一个节点遭遇各种各样的不幸,然后命运的轨迹被生生弯折。 坚韧如池焰者,向死而生,在废墟之上建造城邦。 但更多的人,早已成为黄泉枯骨,徘徊九泉之下,不得往生。 人人皆言,京城池家三爷,面若佛子,修罗手段,人人敬之仰之、畏之慎之,但他们不知道池焰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 他本可以在池家这富贵乡中做他的锦绣膏粱子弟。 他有祖辈积累的荣光,有骄矜自傲的底气,他本拥有无尽的选择,而不是只能这一条窄窄的独木桥上,冒着随时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艰难跋涉。 桥下有狰狞嘶吼的恶鬼,目露凶光,垂涎欲滴,只待他跌落崖底,将他分食殆尽。 若真有那一日,便是池家覆灭、大厦倾颓。 所以他不能躲、不能退,甚至不能流露一丝一毫畏缩惧难的情绪。池老爷子可以感怀亲人、以泪掩面,但池焰不能。他只能套上冷硬的盔甲,做他冷心冷肺的罗刹佛爷。 池焰并非怨天尤人之辈,更非信命之徒,幸或不幸,他全盘接受。 只是这不幸若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那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