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九章 上上善道出人才

    如果说帝皇大远征时期，代表的是全盛时期的罗马，那么位于远东星域东南边陲的奥特拉玛星区，便如同罗马崩解后的延续者拜占庭帝国。

    与大多数星际战士战团只有一个母星（家园世界）不同，极限战士团（包括一大堆子团）拥有五百个世界。

    这就是奥特拉玛，帝皇星炬所能照耀到的最远位置。

    玛库拉格，是该星区的首都星，它是帝国排第三位置的重要星球，第二是火星，第一是泰拉。

    玛库拉格的特殊点之一，就是帝国唯一一个被允许统治其他行星的星球。

    除了玛库拉格直接统属的八个世界，罗伯特·基里曼将奥特拉玛星区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部分，四方由他任命的四英杰统治。

    五百世界，于庞大的人类帝国而言不算什么，但这里很繁荣，一个相对精致、各方面状况都优于帝国世界平均水平的国中国，一如古代王子的封地。

    当然，在战锤40K宇宙，哪里又能摆脱厄运呢？往往是要么烂着过、宛如灰堆里的豆腐，要么七攒八攒，被人劈头一铲当猪宰。

    奥特拉玛星区，就被慈父纳垢盯上了，瘟疫战争很出名，而在帝国，这类出名，往往意味着死了很多很多人。

    不过那是几百年后的事，现在是第41千年的140年，帝国的情况虽然很糟糕，却还远没有后来糟糕。

    凯恩这次也不是奔着奥特拉玛星区来的。

    奥特拉玛星区快跟现在的哥特星区差不多了，其内部蛮荒地带很少，基本都被勤勉的极限战士们扫荡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方面，极限战士们是诸战团中做的最好的。

    凯恩要去的地方，是奥特拉玛星区的东北面，已经出了星炬所能照耀的最远范围。

    之前说过，由于人类帝国的摇篮泰拉，位于银河系的第三悬臂上，而不是中心，因此帝皇的星炬并不能囊括整个银河系。

    那么按照人类帝国的星图显示，远东星域再东，便属于帝国的荣光基本无法照耀的真蛮荒了。

    而在这里，一个相对年轻的，名为钛族的智慧种群已然开始了崛起之旅。

    他们用了六千年左右的时间，文明就从原始部落发展为星际殖民，不过因为尚未掌握亚空间航行技术，所以殖民的脚步还相对缓慢。

    至于这个文明，一句话形容，如果人类帝国，是以银河为舞台的、黑色科幻版的十字军东征时期的欧洲，那么钛族，就是日本。

    钛族的家门世界那一套，很容易让人想到岛国家的那些著名财阀家族，三菱、三井、等等。

    而钛族推崇的上上善道，也与‘*****圈’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就连表面上共荣，暗地里玩下作手段，都颇为相似。

    比如第一个加入钛帝国的波克佟智慧种族，几代人之内，诡异的疾病就基本将他们的人口瓦解殆尽，而钛族人的体质十分可疑的恰好免疫了这种瘟疫，于是钛族人顺理成章的填补了波克佟人的家园世界，并将之渐变为日后‘伯克·安’家门世界的首都星球……

    钛族还是个军队人形机械化程度非常高的种群。高到很多对其不甚了解的帝国人，以为他们是机械生命。

    其实并不是，钛族是类人生命，但比帝国人矮小和瘦弱。他们有着全套的装甲服系列。

    从贴身装甲，到穿戴式外骨骼动力服，再到3米多高的类似钢铁侠的反浩克装甲的机甲威装，到6米左右能跟星际战士们的无畏机甲对刚的各种型号机甲，甚至还有跟巨兽单位对抗的泰坦级……

    总而言之，钛族很岛国，从《攻壳机动队》、到《苹果核战记》、再到《装甲骑兵》、《高达系列》，在钛族那里都能看到似是而非的，估计未来掌握亚空间航行，为了对抗邪神大魔之流，还会有《MUV》中的战术机和《EVA》中的决战兵器。

    钛族算是战锤40K已知种族中、最弱鸡的独立阵营了。

    而且，他们的发源地，周遭的环境也是堪称恶劣。

    有整个银河第二大的欧克兽人帝国。

    还有太空亡灵的索泰克王朝墓群区。

    以及极限战士五百世界。

    未来甚至会有纳垢的瘟疫军团、和一支泰伦虫族联合舰队先后造访……

    不过凯恩却知道，即便如此，钛族不会亡。

    不是因为他们那堪称‘绝望中唯一的（假）希望’的好名声，而是因为不错的运气（模型手办卖的好，创世神开挂）！

    至于现在嘛，如果不是画风不对，钛族内部大约正天天在放送‘今天是个好日子’这类的歌曲，因为钛族为了‘第二周天’计划发起的第二次舰队远征，虽然尚未完成，却也胜利可期，极大的开拓了疆域。

    哪怕不懂经济的、也能想明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消化这些新世界的资源，将为钛族从种群到个体，带来怎样的繁荣和富足。

    凯恩知道，钛族的第一、第二周天计划都是成功的，这点从一次远征、对应一次计划就能看出来。

    而这两次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拓张力度相对较小、距离问题多发星区，也还有那么点距离。

    而这背后，主要是因为钛族尚未掌握亚空间折跃技术，要等到尼卡萨尔人加入其阵营，他们才会有自己的亚空间导航员。

    而完成这一步，如果按原历史的步调，差不多还得等近千年。

    如今钛族相比于人类帝国当年的大开拓，堪称龟速拓展，却也起码占个‘稳’字，占区一域，经营一域，消化一域，步步为营。

    平心而论，相比于帝国，凯恩更欣赏钛族的种种，‘上上善道’。

    上上善道究竟是什么？

    它的对外表达是这样的：

    各基层，只有分工和组织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别。无论其个体的工作多么的卑微，都备受同胞尊重，因为每个个体都是伟大整体的一部分，都是共同利益的一个促进因素。

    是不是感觉有点熟稔？

    没错，很天朝。

    还有呢。

    比如说，相比于武力征服，钛族人更加倾向于和平的吸纳、那些与已经皈依‘上上善道’的种族、有相似品质的智慧种族。

    说白了，就是老实、听话、肯干活，那么就会获得钛族人的保护、贸易、以及技术授予。

    又比如，钛族人始终坚信，自己的行事方法，比其他种族的行事方法来的高明。

    甚至可以说，钛族人处于极端的自信中，认为统一众星，是他们的命运所在。即所谓天命。

    现在，是不是彻底有内味儿了？

    而在凯恩眼中，‘上上善道’其实是与功利主义高度接近的一元化哲学。这是里子。

    至于面子，则是无私的、理想主义的、以致力于建设泛河系智慧种群大联盟为己任的伟业缔造者。

    然而，种姓、家门（门阀）、清晰的社会等级，却暴露了其另外的一面，甚至已经到了从每个个体的名字，就能准确的知晓其大概情况的地步。

    地火水风，四个主要种姓，再加一个统治阶层的乙太。

    家门有自己独立的名字。

    社会等级则分五等。

    比如一个钛族人，全名叫Aun·辉夜·天华·El，Aun指的就是乙太，说明他是统治者，辉夜则是所隶属的家门，天华是他个人的名字，El，代表五等社会地位中的第四等，对应乙太这个种姓，称为圣者。

    那么这个人，起码也是名为辉夜的家门世界的一位长老，或者门主接班人。

    而如果将Aun换成Shas，那么这人就属于战斗类人员，其El的第四等社会地位，意味着他是名骑士，是仅次于第五等O（指挥官）的存在。

    等级如此森严且刻板，更像是日本，而不是天朝。

    至于无高低贵贱之分的那一套，凯恩觉得，听听就好……

    当然，反过来说，治国跟伟光正没有必然关系，民众也不是必须事事告之以真相就是好。

    而且钛族文明能用六千年从原始社会进入星际文明，足以证明官僚和资本的问题并不严重。

    门阀问题很严重。

    还有就是很具日本特色的下克上和独走。

    属于火种姓，名为远见，崛起于第41千年的733年的阿库纳沙战争，并在760年的达摩克里斯远征后，就拒绝了回军的上令，而是在远征夺回的大部分失地的基础上，建立了一系列要塞化行星，从此有了‘远见割据’这一连永生精魂之主（国家元首）都不愿提及的耻辱存在。

    钛族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其文明发展迅猛，这种高速发展的势头，有过热嫌疑，滋生了许多问题，为此不得不将内部矛盾向外转嫁。

    这一点也很象凯恩记忆中二战时期的日本。

    当时日本的经济能迅猛发展是以透支未来为代价的，后来穷兵黩武，也是这种发展方式的必然趋向，对清帝国、俄帝国的先后胜利（海战），让其尝到了甜头，于是就在这条路上深化下去了。

    钛族其实也经历了类似的窘迫，将第一个投靠的智慧种族波克佟人以基因病毒灭杀的近乎绝种，从某种角度讲也是无奈之举。

    当时他们需要波克佟人所居住的世界，来奶自己一口。

    当然，这种做法很混账，理由再好听也洗不白。

    但必须说，这是站在公允的角度去评判。

    若站在钛族的角度，却没什么大问题。死异族人，总比死自族人更合适。

    而且，一旦爆发内战，会带来诸多问题。

    比如说种族内部的情感裂痕。双手一旦染上太多同族的鲜血，就很难再回到过去的那种和睦关系了。

    再比如对由‘上上善道’的理念说构筑的运转体系的伤害。

    从某种程度讲，治国最怕的其实是人亡政息。各念各的经，哪怕出发点是好的，对整体而言，也会形成极大的浪费，各个方面的浪费，包括一些无形的、精神上的财富。

    钛族六千年从野地里乱跑的蓝猴子蜕变为冲出母星上了天，很大程度上讲，就是政体没有大的破坏、更别说推倒重建什么的。

    万古一系，不断改进，而从民众的角度，则是成为一种理所当然。于是整各种群文明形成了一种发展惯性。

    这样的文明，最忌的就是被矬了锐气，很可能一次猛烈的打击，就会一蹶不振。

    所以钛族的领导层一直在努力的避免这种问题出现。

    波克佟人的处理方式，背后就是内部危机处理而做出的选择。

    谁还不懂得‘千金市骨’的道理？

    可当事没办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那么只能牺牲异族。

    这就是最不坏的选择了。

    万幸还有的选。

    不像凯恩故乡的那些国度，像坑外星人都不具备技术，只能是在母星上通过内耗来解决以人口过剩、资源匮乏为主的一系列矛盾。

    瞎子都能看出来，越是这么隔些年就来一轮内耗，跨入星际殖民时代的机会越是渺茫。

    毕竟母星的很多资源是不可再生的，或者再生的过程过于漫长，都是以百万年为单位。

    那么，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一轮轮的内部消耗战争中，投入到跳出重力井项目中的，自然就会减少。

    偏偏这个项目，又是属于那种特别烧钱，利在后世，但短时间很难见成效，且极度吃科技力的那种。

    钛族就是举整个种族之力，在马上就要把自己玩崩盘之前，终于掌握了起码的星际航行技术，核聚变 等离子推进引擎，虽然简陋，却也能蹒跚的开启了星际之旅。

    所以说，钛族是幸运的，关键时刻有的选，且成功通过坑淳朴的波克佟人奶了自己一口，缓过了这口气。

    以后就基本没再发生过、类似波克佟人基因病毒事件的伤人品事件了，至少没再规模这么大，且吃相难看。

    于是凯恩忍不住想起当年在故乡时听到的那个说法：每个发家的一代，屁股下都或多或少坐着些屎……

    再想想他自己，当年做轮回者时，未尝没有因占别人便宜、或杀人得宝而沾沾自喜过，土著世界的人就不是人么？其他轮回者就不是人吗？

    有人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凯恩觉得这就是给自己找借口。什么是大事？举着利国利民就是大事？就算真是，你怎么知道不会好心办坏事？世间有多少恶行是善良的目的而犯下的？

    只能说，只要做事，就必然有重重碍难，必然会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乃至性命。

    两者很多时候是能换算的，连普通人都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听起来很夸张，可细一品，或许就因为失了这份财路，老母的透析费付不起了，女儿的白血病没办法持续治疗了，这就是要命……

    所以这个世界，往往是几人笑，就有更多人哭。

    正因为明白这些，凯恩觉得钛族还可以。

    相较而言，起码对自己还行。这可比那些个‘宁与友邦，不给家奴’，又或让自家民众勒紧裤腰带、或冒大风险在热点事件一线献爱心，用来做人情、结交些狗肉朋友程度的国家势力强不少呢。

    不过帝国对钛族不是很友善。异种、异端都去死，可不是说说而已。

    帝国刚见到钛君的时候，钛君还不能上天（第35千年，机械神教的一艘考察船发现了他们的母星）。

    然后帝国遭遇大规模亚空间风暴……

    N年后（超过5000年），帝国和处于‘第二周天扩张’末期的钛帝国开始发横摩擦。

    在这段岁月里，帝国腐朽的一面被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m.zwWX.ORg

    可以说，排除几次很不帝国的失败（人数劣势）和政治失败（有一些帝国世界投靠钛君）外，帝国军方最大的特点，就是蒙头瞎打，不忍卒读那种。

    结果也自然不言而喻。

    帝国终于认真一点了。

    帝国防卫军集中了一波兵力，准备一波推的时候，绿皮兽人和泰伦虫子分别来了。

    这是发生在第41千年897-903年之间的系列战事。

    兽人无需多言，种蘑菇般种出来的无性别以战为生的超活力乐天种族。

    虫子是一支一支的，类似于行军蚁，规模大到一定规模就会分流出以新虫后为首的一支，而这次帝国遭遇的是利维坦虫群。

    面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二话没有，就是战个痛快、砸个爽快的兽人，以及数量多到超乎大部分人想象力、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的泰伦虫族，在一系列因缘际会的作用下，帝国舰队意外的充当了钛帝国的盟友。

    而在41千年的999年，以星际战士团为代表的一波帝国反击波，攻击了钛帝国外围的一个殖民地群，钛族人被逐出了该地区的诸多世界。

    但其他战线却收获不错。

    比如著名的木古拉斯湾攻势，钛军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战场，不少于12种先进武器的原型被成功运用于战场上，钛帝国的上上善道相对于人类帝国的腐朽制度的优越性，也又一次被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人类的无敌舰队全面败亡……

    一进入第42千年，全银河系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阿巴顿的第十三次黑色远征了，卡迪亚要塞星、卡迪安之门被攻陷，巨大亚空间天堑将帝国切列成两半等等，这时人类帝国已然顾不上钛族了……

    所以说钛族运气还行，包括此时不周山号遭遇的这艘钛族人星舰。

    如果说帝国的舰船大体都是手枪造型，那么钛族人的星舰则基本都是海鱼造型，其中最常见的、是海鳐、蝠鲼之流，眼前就是艘海鳐造型。

    凯恩估计，对方是为第二次周天计划的后期开发项目收集情报、结果迷航的探索舰。

    除了迷航，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释对方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从星区位置上看，这里对目前的钛族人而言，着实有些远了。

    真相跟凯恩猜测的也差不多。他唯一没猜中的，就是这并非是一次迷航，而是放逐。

    钛族的‘上上善道’的另一面，是礼教杀人。

    不管是的确触犯了禁忌，还是被人借故坑害，总之，一旦成为一场尔虞我诈争斗的失败者，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有可能是放逐。

    当然，必须名望、地位等综合值达到某个程度之上，才有这样的待遇。套用日本模板，怎么也得是武士阶层，才有放逐一说。

    放逐从某种程度讲，也算是圈内默认的一种为失败者保有最后一点体面的处理方式。

    若不选，以‘上上善道’的玩法（刺杀时有发生，但明面上基本不会判死刑），就会社会性死亡。

    而这，对大多数非屁民的钛族人而言，比单纯的死还难以忍受。

    钛族人的价值观，就包括了‘活着时被人羡慕，死后被人怀念’。

    庸俗，但也诚实。

    美阳就是追名逐利的失败者。

    她是一名乙太，天生的领导者，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这方面的。对她而言，生存困扰从来都不是衣食住行，而是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家主，带领家族走向辉煌，建立万事不灭功业，比如说以一个世界为根本的家门。

    虽然二次开拓远征的顺利，为钛族众多家族更进一步、建立家门世界带来了众多的机会，但在竞争过程中，失败者的数量仍旧远超成功者。

    美阳就是在这种赌家产的大争中落败的，她的最后体面，就是整个家族的资产，仅剩这一艘改装的探索舰，以及忠心的从属和不可能被胜利者接纳的家族成员（一般是直系，为防止其或有心人借其影响力搞事，也会被放逐）。

    而对外的名义，则是又一个大觉悟者诞生，大日家族，举族之力，打造一次探索远行，为钛族更光辉的未来，向着未知挺进……

    如果这种类似旅行者2号般一去永不回头的放逐，也有所谓的苦中作乐，那么，随着不断传回探索信息，不时接收到钛族世界回馈的扬名新闻，应该能算一条。

    美阳和她的大日号，算是运道不错的，历经十几年，仍旧不时会传回价值不低的情报，这让很多普通的钛族人，都记住了她和她的家族。

    然而，运道再好，也有用光的时候，美阳觉得，这次的坎儿，她和大日号怕是过不去了。

    对方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星舰，舰体多弧线线条，体态优美，火力也很强大，而在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隐身技术和航速方面，这种星舰全都碾压大日号。

    打、打不过；逃，逃不掉；藏，藏不起，似乎只余败亡。无境界的无限之至尊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