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历史小说 - 囊中物在线阅读 - 第143章、何必咄咄逼人

第143章、何必咄咄逼人

    “什么?”谢锦宴一震,又惊又怒。

    此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他后宅女子内斗,纵然俞青芜受伤,却也只是他太子府家事,说得难听些,只要他处置得当,关起门来,他母后也不好多管。

    如今怎么连父皇都惊动了?

    “殿下,陛下的口谕,您可都听明白了?”

    恍惚间,余七严肃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锦宴蓦然回过神,缓然从地上站起来,待目光与余七触碰时,他猛然明白了过来。

    面色骤冷,他迈步朝外走去。

    余七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眼,也挪步跟上。

    两个人一路走到外头的亭子里,谢锦宴方才停下步伐,冷眼看向余七,带着些许愤怒质问,“余内侍,是不是你?”

    “殿下在说什么?奴不明白。”

    余七莫名反问了一句,依旧端得是那副严肃恭敬姿态,一双眸子目不斜视,不怒不喜,看不出半点情绪。

    谢锦宴见他装聋作哑,更是窝火了,眼看四下无人,索性直接发作,怒声道,“孤是问,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了?”

    他眼睛里显而易见的怒气,似要杀人一般。

    若是寻常内侍看了去,必然要心生畏惧。zWWx.org

    可余七却像是根本瞧不见,仍旧神情淡淡,恭敬道,“殿下说笑了,奴不过一介阉人,哪有本事向陛下进言些什么?”

    “你……”谢锦宴气结。

    他面色发青,阴沉沉盯着余七,严重怒气愈发翻涌。

    好一会儿,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冷哼道,“余内侍是否有这个本事,自己心知肚明。”

    闻言,余七没答话。

    只似笑非笑瞧着他,良久,才意味深长道,“便是奴真能谗言些什么,那也是因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已对高氏起了杀心。”

    “殿下与其在此责怪奴,倒不如去陛下亦或是皇后娘娘跟前辩论一二,兴许,他们二位一时心软,且还能念及旧时恩惠饶过那高氏一命。”

    他唇畔噙笑,面色温润,眼神却好似那地狱幽灵,极是嘲弄的望着谢锦宴。

    未等谢锦宴说话,又淡笑了声,好心提醒道,“不过,高氏所犯乃是重罪,便是打死也算轻了,殿下若是为她求情,弄不好要惹怒了陛下,这储君之位都得拱手送人了去,皇后娘娘如今虽已有些年纪了,可再想生一个小皇子,倒也不无可能,再不济,从那些个低位妃嫔手中过继一个听话些的,也总要好过殿下这般处处与自己亲娘对着干的反骨要强。”

    “你……”谢锦宴再次气结。

    余七平日里话极少,可一旦开口,却总能气死人。

    但偏偏他说的话还句句在理,是了,他母后一直就容不下阿月,偏他时时维护,虽说是亲母子,可在这件事上,母后的确很可能为了掩盖那些不堪的往事借机要了阿月的命,与自己决裂后,另立他人。

    到底是他算漏了,算了许多,终没有算到阿芜会将自己伤得那样严重,也没有算到余七会来这么一招。

    母后本就一直想要除掉阿月,先前总归多少顾及些母子情,如今既是可以借着他人之手来逼死阿月,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余七愿做这个刽子手,母后便更乐意了。

    如今父皇口谕下来,只怕想要将阿月送走着实是有些困难。

    谢锦宴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大舅子虽不大会造成外戚专权的可能性,但却也并非逆来顺受的。

    如今他这般,怕是想要置阿月于死地,好为他的妹妹出口恶气,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怕阿月卷土重来,故而想要彻底替他的妹妹铲除了这个敌手。

    谢锦宴头疼极了,他咬牙看着余七片刻,索性直接质问他,“余内侍,你就一定要阿月死?”

    余七见他如此直白,也不再拐弯抹角,只冷笑了声,一字一句,“奴不会让任何人伤及奴的妹妹。”

    “可……可阿芜并无生命危险。”谢锦宴原想说出真相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只顿了顿,解释道,“原也是阿芜故意招惹了阿月,才得已惹出这档子事来,孤如今不过是想送阿月离开,余内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那该死的毒妇害他的妹妹流-产不说,还险些连命都折损进去,如今这太子却反过来道他妹妹的不是。

    一时之间,余七胸中怒气更加翻涌,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蓦的抬起头,厉声反驳谢锦宴,“太子殿下!您可真够偏心的!你莫要以为奴不清楚那高氏的品行。”

    “据奴所知,奴的妹妹先前可被她害过无数次,怎的?先前也是奴的妹妹招惹她不成?”

    “您莫要以为奴看不出您那点儿心思,您无非就是想着,假意送高氏离开,待风头过去了,又将她接回来!您是储君,妻妾成群奴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若是谁敢伤害阿芜,便是太子殿下你,奴也能要了性命!”

    余七一双瑞凤眼不知何时变得猩红,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似乎要扑上去将谢锦宴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他的声音又平和下来,面无表情道,“总之,奴不会让青芜受半点委屈……”

    冷硬的一句话,包含着多年的隐忍和亲情。

    谢锦宴负手站在亭子里,容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憋了许久,才无奈的蹦出几个字来,“余内侍,孤不会让阿芜受委屈。”

    “是,阿芜是你的妹妹,可她也是孤的妻子,更是孤的师姐,孤与她的情意并不比你少。”

    妻子?

    哪个妻子会让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寡妇踩在头上?

    这话,也就他那傻妹妹才会信。

    余七怒瞪了谢锦宴一眼,当下就反驳,“这些鬼话诓诓我那傻妹妹还行,怎的?殿下是觉得奴也很好骗?”

    傻妹妹?一个能反杀两个大汉,还让对方尸骨无存的女子,她傻?

    谢锦宴有些无语……

    “余内侍,孤觉得你大概对师姐有些误会……”

    “太子殿下,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谢锦宴皱着眉头,正欲解释,远处冯渊忽然走了过来。

    看了看谢锦宴,又看向余七,神色有些怪异道,“那个,荀嬷嬷来传话,说是……请余内侍一并过去。”沉砚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