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卓然和裴斐母女刚到家门口，陈经的车子也进入了院子。叁人站在门口，卓然打开客厅灯，漆黑的房间顿时灯火通明。

    陈经自然地拿起裴斐臂弯处的外套，笑道：“我还想着去接你们呢，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

    裴斐笑着摇头，问他画展的进展，近半个月没见面的隔阂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逐渐中消弭，虽不像从前那般温情，但是气氛依旧良好。

    卓然看着二人的互动，插话道：“妈妈，你不是累了吗？赶紧休息一下吧。”

    她一开口，陈经全身紧绷，他有意避开卓然的视线，附和道：“是啊，你一定很累，回房睡觉吧。”

    裴斐没推脱，点头答应了，陈经想跟上她的脚步一起回房，卓然却在身后叫住了他：“陈经叔叔。”

    裴斐和陈经一起回头，二人的眼神里都有惊讶。裴斐从来没听到过卓然主动喊陈经，陈经也没有听过。

    卓然笑着指了指客厅的盆栽，说：“这不是你订的吗？不收好吗？”

    陈经一愣，他看着今天刚到家的绿植盆栽，说：“……对，不说我都忘了，前两天我定的，想放到画室里。”

    裴斐疲惫地打了打哈欠，“那你先弄吧，我先上楼了。”虽然有很多事想和女儿谈，但她现在太累了，心想抽空一定要和卓然深入聊聊。

    李姨今天在疗养院陪护王瑛，裴斐一上楼，空旷的客厅只剩二人。陈经一时僵住，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最近有什么地方是她不满意的，自己有哪里惹到她了。

    他知道卓然不喜欢家里只有他们二人，因此裴斐出差后，自己最近都是早起晚归，尽量不在卓然眼前晃动，小心翼翼不睬她的雷区。

    不知是否陈经这幅窝囊的样子取悦到了卓然，她语气很温和，首先打开话题：“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你也察觉到了吧，你们要分手了，对吧。”

    陈经抿住唇，不知应该说点什么，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楼梯。

    “说实话，我很满意你最近的表现，”卓然看了一眼脚下的绿植，“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了。”

    陈经早就不复从前的张狂，他已经深刻意识到卓然就是个盘旋在高高树枝上的毒蛇，他忌惮喜怒无常的卓然，害怕和爱混在一起，令他说话愈发谨慎：“我明白的，裴斐最近和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很多事情也不愿意和我说了.....”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获得一点勇气，抬眸看了一眼卓然美丽的脸庞，又飞快垂眸，“我不会纠缠她的，我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不如和平分手。”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口，不纠缠裴斐，是他希望在裴斐心中还留下一个好印象，依旧是个好男人的形象，以后遇到了什么意外，他还能给自己留个人脉。

    卓然看着低着头的陈经，说：“你还是有点不甘心吧，和我母亲交往了这么久，实质性的好处寥寥无几。”

    他脸色一变，刚想反驳，卓然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说：“和我母亲建立‘真爱’，有得必有失，你能和我母亲交往这么久，你淡泊名利的人设功不可没。”

    又是卓然惯常的讥讽，陈经只敢摇头。

    “所以你才想着分手前，赶紧弄一下自己的事业吧。”卓然踢了踢盆栽，讥笑道：“可是，你这几年吃穿都用的好货，你自己能养活自己吗？嗯？就算你真当了个画家，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这戳到了陈经的痛处，卓然看到他变幻的脸色，笑了一下，突然道歉：“啊，不好意思，我可没有想落井下石的意思，我叫住你，是想和你谈一下别的事情的。”

    “我给你一套房子，还有钱，很多很多的钱，你一辈子也不用愁的钱，怎么样。”

    陈经惊讶地抬起头，不明白她的用意，问：“为什么？你想干嘛？”

    “你和我母亲是正常恋爱，所以给分手费什么的，在我母亲眼里看来，是一种侮辱。”卓然蛊惑地说道：“但是我知道，你喜欢钱，所以我满足你，既不用破坏你在我母亲心中的形象，又拿到了自己该有的，”卓然看着升起戒备的陈经，问他：“你不喜欢吗？”

    陈经自然是不相信她的好心的，他问：“条件呢？为什么要给我钱？”

    “条件？我要你尽快分手，而且，分了手，离开海城，就不要再见面了。”

    就这样？陈经心里升起不可思议之感，卓然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怎么？觉得有诈？”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你离开了我母亲，我自然就不会针对你了。”卓然的笑容加大，“你只需要表现点决绝，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拿了钱，说不定生活比现在还好呢。”

    陈经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卓然为何要这样，但这是一个诱惑，他的心颤了颤，他不是没有挽回裴斐的打算的，就算不能现在挽回，但以后未尝不能复合，但卓然正在做掐断这种可能性的打算。

    他说：“好。”他怎么可能拒绝卓然。

    卓然笑了笑，抬步走向楼梯，边走边说：“那说好了，钱的具体细节，什么时候分手了再谈吧，越早分手，得到的钱越多哦。”

    “等一下，”陈经突然喊住卓然：“但是海城.....还有画展.....我准备了很久，能不能等我开完画展我再走？”

    卓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奇怪：“看来你心里还挺喜欢画画的嘛，唔，当然可以了，你的梦想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送给陈经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