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言情小说 - 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在线阅读 - 第406章 为数不多的母爱

第406章 为数不多的母爱

    曹御史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自然不如白芨心黑,能找借口破例点一个朱潜亮已经很难得,根本就没想过要用扣罪名的法子整治苏州知府。

    看到被一个个村民围着的王爷,他心里清楚这种方法明明是错的,可满肚子的话语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实事求是地讲,仅凭大桑村的事能扳倒一个知府吗?

    难。

    哪怕坐实知府有抢占这块地的心思,意图把村子里所有人赶出去,期间导致很多人死去,拿到官面上来说,也会被‘纵亲妄为,侵占民田’这八个字带过。

    类似的官司在京城数不胜数,不圈地的权贵压根没几个。

    多数时候老百姓忍气吞声,只能低头,偶然有报仇心切又走运的,被某个言官听到将这事捅到了皇帝耳朵里面,朝廷碍于情势不得不正式立案。wap..OrG

    而在一般情况下,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权贵会因为这个倒台?

    只要他没被皇帝厌弃,不是闹得民怨沸腾,就不会。

    推出万金油的管家顶缸,自己领一个御下不严的申斥,罚几个月的俸禄,接着闭门思过。三连处罚完毕,再摆出积极善后赔偿受害者的态度,等风头一过,权贵还是权贵。

    高位者天然带有保护罩,地位悬殊越大,这个罩子的威力越强。

    比如律法就规定,民告官严禁越级诉讼,否则不论情由,挨几十大板先。

    这个规定相当不合人情,老百姓背着县令造成的冤情不越级怎么告,指望知州牺牲自己的吏治成绩当一个青天?

    但统治者的考虑是保证地方司法体系的正常运转,合乎道理就够了,不会去管那么多。

    曹御史之所以说不出话,就是知道即便这个村子有天大的冤情,捅到了总督衙门,苏州知府也有的是办法搪塞脱罪,不会伤筋动骨。

    监察,只有监督地方、上述实情、提出建议之权,并不具备执法资格。

    如果别人不配合,相互包庇的话,都察院依然只能向皇帝举报。

    随着村民的胆怯消失,一个个的苦水像海一样倒都倒不完,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王爷把廖明德钉死的行为,曹大人反对不了。

    村里为什么有十几户是女人在当家,那是因为她们的男人死了,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只要看着这些明显比普通孩童呆板的孩子,也提不起心去反对。

    白芨注意到了曹大爷的反常,也知道对方低落的由来,却没有理会,而是让亲卫小队长出身的车夫,一笔笔将众人的委屈写下。

    “曹大人,这个案子不会依陈例的哦?”

    听到‘陈例’二字,曹御史双眼紧闭,多年来那点子身为御史为民请命的骄傲荡然无存。

    律法判决,参照相似的案件,借鉴前辈同僚的判决陈词是官场惯用的法子,遵照先例来判,怎么都是不会错的。

    因为要是推陈出新,用不同的刑罚处置结案,主审官员就得承担别人找茬的风险,容易被人找到漏洞攻击。

    假如大桑村一案,落到侵占田地一类,参照京中的案件来决断,那廖知府估计要笑死。

    因此,白芨才会把知府的行为动机钉在‘地气’之上,将案件性质由残害黎民,转变为动摇社稷根本。

    这种大锅一扣下来,总督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接不接得起,何况一个小小知府。

    察觉到众多期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曹御史觉得肩膀异常沉重。

    这些村民可能不懂王爷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王爷,谋夺贡品觊觎地气乃诛九族的大罪,此事无前例可循,自然要单独立案。”

    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曹大人全部气力,与众人的欢呼相比,他的颓丧殊为明显。

    听到那略带丧气的话,白芨觉得自己今天太过分了,不该拿人家一辈子的信仰开玩笑,有错的也不是都察院和曹大人。

    让车夫继续记录,她起身来到曹大爷身边,向对方发出散步的邀请。

    “大人,走走吧。”

    曹御史默默点头,才动了几步,便长叹一声,“王爷,下官多年来最看不得栽赃陷害、凭空嫁祸的事情发生,可今日却觉得这样做竟然不错。您说,那我之前的坚持,又算什么?”

    白芨随手捡起一根桑枝,轻轻挥舞了几次,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律法是保障大多数人权益的,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您的坚持很有必要,倘若都跟今日一样,做有罪推论,那就乱套了。”

    “曹大人,本王实话实说,我会来苏州,就没想放过苏州知府和同知等一系列官员。无论有没有大桑村的事,他们都会被本王找借口送去阎王殿。

    按照正常发展,廖明德很可能会用人顶罪逃脱制裁,所以才你才觉得本王的法子解气。但是,本王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站在普通百姓一边,下一次要是错了呢?”

    无能为力的时候多了,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质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

    原本越想越远,已经在怀疑都察院存在的必要,以及这种监察制度屁用没有的曹御史,突然挣开了一时的魔怔,眼睛变得清明不少。

    “枉下官痴长几十年岁,却不如王爷您看得通透,居然会因此等小事否定都察院,真是惭愧啊。王爷,下官识人无数,您却是独一份的。”

    面对这种恭维,白芨笑了笑,并没有往心里去,也隐去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您生于斯长于斯,对大兴的一切都带有深厚的感情,早已深入局中,怎能和不带感情的旁观者相比?

    想到这里,她轻轻摇头,如果没有几个孩子,说不定自己早就和以前一样四处去浪了。

    “曹大人,正因为像本王这样的人有很多,您和许先生那种明知不可为的坚持才显得可贵,还望日后继续保持下去。”

    为了白斯年以后不用跟他父辈那样苦逼,好不容易生出一丝母爱之心的老母亲,极力拉住了这位差点动摇信念的官员。

    这是白芨会同意跟着曹大人出来巡视地方的根本原因,不管日后三宝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收获都察院的友谊都很有必要。

    言官虽然让很多官吏讨厌,但并不妨碍大家把他们当做指路明灯,能被言官看好的皇子历来不多。

    “哈。”

    曹御史哑然失笑,王爷这话听起来老气横秋的,与年龄毫不相衬。

    可一番细想之下,游离在朝局之外的右副都御史,骤然想通了什么。

    他是常年不在京城,但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太上皇长期滞留淮宁,再比如身边的那几个孩子。

    王爷生的孩子啊,会与以往都不同吗?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