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无端欠下的人情

    胡县令总算一解心中的好奇，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黑牌包厢，地方大不说，里面各种器物无比精致，甚至屏风后面还摆了一张略显女气的床。

    他不算一个小气的人，开业的时候知道此地的存在，却没有仗着父母官的身份非要去见识见识，现在看到包间里面的摆设，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觉察到身侧的目光，一脸平静的白芨放下手中的茶碗，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有什么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贾成冷汗直流，冒死抬头看了一眼胡县令，然后迅速趴伏在了地上。

    “哦，王爷您且坐着，下官先去把牌子办了。”

    “是本王失礼。”

    “不敢。”

    等识相的县令大人离开，白芨脸色一沉，冷笑出声，“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小姐容禀，小人是贾氏大房次孙，也是吴中县天香斋的管事，贾氏一门决心追随王爷，家中长辈早已动身去宝地求见，只是……”

    贾成的话让白芨稍感意外，一个家族投诚，还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江淮北边又怎么了？

    贾家的根基在蕲（qí）城府，上次在小船上被救下的那批人就属于那里。

    “你们为什么要全族投效于我？”

    “大小姐，贾氏只想求个活路，并无别的心思，实在是没法子了。”

    说罢，被死亡凝视的男子不敢再有隐瞒，一股脑把全部事情说了出来。

    在近期的乱象之下，地处三省交界位置、交通便利的蕲城府，成为案件频发的重灾区，知府由于掳人事件，被盛怒的太上皇痛斥。

    江淮总督衙门拿出了相应的举措，还从淮宁大营调了一队人马过去协助，想一举肃清当地的纷乱，力度很大。

    可任谁都没想到，由于迟迟找不到元凶，这最后的锅竟然落到了蕲城本地几大家族头上。

    士族没事，承担起一切的是那些商户，因为有人看到他们给拐子团伙卖了东西，还提供了向导。

    短短两天时间，府城的大牢已经住满，贾家就在其中。

    且不谈蕲城知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贾家当家人灵光一闪，搬出了白芨的关系，只怕要跟其他几家一样，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既然你家中出了这等大事，为何你安然在此，还开起了分店？”

    “大小姐，吴中这个店是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的，而家里的事发生得太快了，有人上午被抓，下午就开始抄家，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小人得知消息，父亲他们已经没事了。”

    “蕲城知府只是抄了他们的家？”

    “不，不是，看到那些人家倒了，也有人借机喊冤，把许多阴私罪孽抖了出来，约摸十几个人被定了斩刑。”

    “那，除了贾氏之外，还有没有家族全身而退？”

    说起这个，并没有亲身经历的贾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木讷地摇着头。

    正因为只有他们一家幸免，才更让人觉得害怕，商户家族如同无根之萍，没有强硬的靠山关系，被风一吹就散了。

    万幸是贾家祖宗保佑，让后辈与大小姐搭上了关系，不然……也幸得自家只在银钱上犯了事，没有牵扯到人命。

    “起来吧。”了解完前因后果，白芨轻轻叹了口气，“去准备一桌酒席给胡大人赔罪，这事等本王回去再说。”

    “是，小人这就去。”

    虽然大小姐没有答复，可贾成那颗悬着的心却彻底放了下来，仿佛有了依靠。

    看到对方轻快了几分的脚步，白芨偏头问向一侧的杨氏：“杨婶，你真觉得我是个好人？”

    “大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这还要问吗，您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wap..OrG

    和上回不一样，这一次杨氏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说完还重新给大小姐倒了杯茶。

    “哦。”

    白芨接过茶杯，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面无表情地往嘴边送。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皇权冷酷，宋大爷够狠。

    商户向来都是历朝历代的打击对象，也是各位官员乃至皇室的钱袋子，地位和猪圈里的生猪无异。

    掳人案件只是引子，想必是上一回抄家抄出了心得，宋大爷在利用最后一点时间胡来一把，多抠点银子。

    但凡做生意的大家族，碰到上面有心想查你，最后法理上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很少有冤枉的，光商税都能锤死一大片。

    在多数帝王心中，只有那些老实种地、安心为朝廷安稳做贡献的农户才是真正的子民，商人是乱国之本。

    往残忍了说，要是贾家也糟了难，白芨心里可能更好过一些。

    单单与自己有关系的商户幸免于难，你让外人怎么看？

    这不摆明了女王和太上皇是一伙的，此次意在增加某人的威势和影响力？

    “玛德。”

    白芨第一次当着有人的场合吐了句国粹，心里有无数羊驼蹿动，不知道该找谁发火。

    因为同一件事，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会得出全然不同的结果。

    宋大爷有错吗？

    白芨要是这么想，人家立刻就能把卷宗往她面前一拍，然后用律法来讲道理，还可以站在正义的一方。

    事实上，只抄家不杀人的做法，身为太上皇，他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心软，没有了以往的气魄。

    贾家肯定也没错，面对危机为求自保，当然是病急乱投医，只不过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而已。

    既然包间里的摆设一个月前已经弄好了，表明贾家早有打算找自己做靠山，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有定下的事却成为了救命稻草。

    白芨心里怄得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人家愿意给你面子，放过了和你交好的家族，不管你心里怎么看，在别人眼里都是面子和人情。

    顺带的，以后在江淮各商户心中，宁水县的白王爷估计有很高的地位。

    不知不觉欠下了对方人情，感觉相当不爽。

    除此之外，这件事也让她心里产生了警觉，以后的打探消息的人手不能只在淮宁境内，至少要覆盖整个江淮。

    “杨婶，去把楼下的林队长叫上来。”

    “是，大小姐。”

    杨氏脚程不慢，一会的功夫就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而房间里也多了一个身着铠甲的亲卫。

    “参见王爷。”

    “林队长，着令暗部，加紧训练和接收新人，从明日开始，逐步扩大探查范围，江淮所有的府城、州城，必须要有人在。第二，不论本王身处何地，至多七日汇报一次消息。就这些，去吧。”

    “末将领命。”

    解决了正事，白芨暂时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抛在一边，打算先好好吃上一顿饭，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胡大人，今日本王做东。”

    “如此，下官就不献丑了，一切听王爷吩咐。”

    自打知道这各包间是给谁留着的，胡县令佩服得五体投地，等出去一趟再回来之后，眼神更是不对劲，直到把人给看火了。

    “有话就说。”

    “咳，王爷，您的事下官本不应该操心，可您知道自己的黑牌里有多少银子吗？”

    “多少？”

    胡县令发现王爷面不改色，钦佩之余自己不禁咽了咽口水，接着小声说道：“十万两。”

    对于牌子和包间，白芨之前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这个数字却让她眉头狠狠一皱。

    十万两啊，一个家族几代人的心血，最终变成了保命的投名状。

    权势，还真特爹的是个好东西。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