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堂：血稀于水
呃—— 这里，是哪里啊？ 后脑好疼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似乎失去意识好久，睁开眼时，我对墻壁的封闭小窗微弱的光线感到刺眼。可是那就是仅有的光线，四周昏暗，只能看见一些大型物品的轮廓。 这里墻壁，那道门……这里是学校后山放废弃物品的厂库！之前去后山时就有发现，不过因为没有人出入所以没什么在意。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动动手脚，后知后觉知道我被人绑在椅子上。 冷静，童雅溪，不能乱了阵脚。我最后的记忆是……凌晨一行人从我家离开当天晚上，被窝里干鬱闷的我接到柚子的电话。他说双方愿意后天进行审议会调查这件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很兴奋，所以第二天早上，我打算离开家，我穿校服背挎包准备出门。 然后呢？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这个……废弃厂库？ 咔！ 庞大而沉重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纤细但高挑的女性挺直腰板，背对着夕阳朝我走来。她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洒落在我身上，仿佛是在告诉我她目前的地位。 当我适应了刺眼的光，女性的轮廓、表情、发型、服饰等等，每一个都让我熟悉，同时非常厌恶。只不过不管我现在是焦虑，是忿怒，它们都被惊吓震慑得服服帖帖。 那女人，她看到了我的反应露出满意的邪笑。门被她吃力关上，空间再一次昏暗，直到她摁下开关。厂库瞬间被掛在天花板的小灯泡与天窗的光线照亮，我勉强看得见周围的东西。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轻蔑的俯视着惊悚的我，露出了邪恶的斜笑。顿了顿，我边缓解情绪边平缓的和她对谈。 “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不就是想让你被退学唄！” 被退学？为什……她不想我出席审议会！“我不记得我违反了约定。” “当然有啊，我的小女儿。”她弯曲膝盖俯身，对着我露出她阴险的假笑。“你被发现性别咯。” 约定。 那份让我进入池遥男子高中上课的约定。 如果签署者被退学抑或是发现性别，约定立即失效。拟约者可以无条件主宰签署者的高中生涯，甚至社会生活。这就是约定的内容。 “语塞了。童雅溪啊童雅溪，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和我签下约定。瞧瞧，这不是坑了自己吗？”说完，她发出刺耳的高分贝笑声。 心，揪了一下。倔强的气势倏地软下，我垂下头，感觉到眼眶有泪水在转悠。 “你这算绑架，被发现就得接受法律制裁。”音调非常平淡，却换来更强烈的笑声。 “你敢说吗！只要过了审议会，我立刻把你转到靖迎高校，有校长撑腰，谁都不会相信一个问题少女的口述。死了反抗这条心吧小孩子！乖乖待在这里，保证你出得去。” 独裁的气势，嚣张跋扈的态度，右腿已经神经反射踢她的下体。她跌坐在地，两手按着伤处，接着用忿怒的视线看着同样被挑起怒火的我。 “少自以为是了！你只不过是怀胎十月把我生出来的容器！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没有爱过爸爸；你只爱钱，面子，权利、地位！爸爸死了，你直到现在都没带我见过爸爸的坟墓！老实说，除了每次转学时候你出现过，我们见面的时间都不到五分鐘。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支配我的人生？你这个无情冷血的女人！” 啪！ 炽热的巴掌狠狠打到我的脸上。响亮的声音，滚烫的脸颊，热泪霎时间流下。失去爸爸后，我累积好多年的委屈，加上身处在这种家庭，一切情绪都因为那一巴掌全部崩堤。 “叛逆的屁孩，别妄想有饭吃！嘁，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把你弄死。”门重重关上，空间繚绕着哽咽声，来自于定格的少女。 夕阳那道和煦的光渐渐褪去。厂库的小窗映照着外面的黑暗与寂静。蝉鸣陪伴灯泡，灯光陪着寂静，寂静陪着我，就如从前一般。也好，寧静让我的情绪逐渐平稳，思绪也恢復清晰。 明天就是审议会。凌晨为了我拼命在外面寻找证据，我……我得赶紧出去。 按照摩擦程度和厚度，她用麻绳把我绑起来。所以只要找到尖锐物割破就可以了。环视四周，东北方架子第二层摆了很多化学仪器。烧杯、锥形瓶、平底烧瓶等等，都是玻璃製作。 很好，想办法把它弄下来就可以割破麻绳。将自己的重心往右边倾，身体随椅子猛跌在地上。翻滚的方式最适合，我再使劲撑起椅子，又摔下去。反反復復，距离架子也不远了。 抬脚就能碰到一点的距离，在这个时候竟是如此艰难。翻滚到另一侧，我尝试用移动的方式让物品下坠，却只能推到底层的物品。 底层放了很多箱子，回到仪器所在的那侧，我看见其中一个箱子贴了“园艺用具”标籤，时间是去年七月。看来这个厂库连校工都很少进来进行回收。 不过剪刀什么的还是有的吧。让自己靠在架子上，我处于斜面的姿态在箱子上侧。手能勉强碰到箱子最上层的用具。我动动手指，触摸用具的轮廓。 一定要是尖锐物品！ 这东西摸起来很像钳子，说不定是园艺剪。把工具抓起来，试试看吧。把工具拉开，其中一端插入麻绳缝隙然后使劲剪！ 成功一点点，是因为生锈了吗？ 再来一次！ 嗤！嗤！嗤！ 原本寧静的厂库，如今多了沉闷的剪刀声。 一股解束感忽然袭来，努力超久的我感觉到绳子的异样。双手往外拉，居然松了！ 太好了！不过生了锈居然也可以剪开。加上手的帮忙，我迅速从危险的园艺工具上方离开。剪开脚上的麻绳，手腕的红色痕跡在昏暗的白光下仍然可见。 现在找找能够逃脱的办法。大门被封锁，那么唯一可以出去的办法是那道小窗。小窗没有围栏，纯粹以玻璃製作。利用手上的园艺剪可以把它击碎，但是怎么爬上去？ 找找看有没有完好无损的梯子。经过翻找，确实有这么一个比较稳固的梯子，只不过有些阶层坏了。放在小窗前，不够高！ 可恶！得想办法从小窗出去，又或者……让别人进来。对了，明天就是审议会，学校一定有人。我转身看向那一排排架子。总有一个办法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不过，时间也不多了，老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检查，所以必须快点。 快点找到能吸引注意的办法！ 翻找工具，看看一些废弃化学试液，最后得出两个结论：製作黑火药或者引发短路。只有引发很多很多黑烟才能吸引注意。出去的办法……如果爬到最高而且还完好的阶层，使劲一跳应该能碰到窗框。 大略推测摔下去的高度，应该只有一楼半，不会有很严重的伤势。如果幸运，我还能赶上审议会。 循着记忆，我不停尝试自製黑火药。幸亏这里放了很多园艺用具，硝酸钾以及硫成分都能找到。至于碳，反正就是找到了，以前究竟要这东西干什么？烧烤吗？ 製作完毕，我把放进之前找到的试管，插上碎布条，自製黑火药完成。 不得不说这个厂库还真是应有尽有，无形之中，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显得有价值。 我找到一个很相似的麻绳拉回那把木椅子坐下，有模有样把麻绳缠在四肢，黑火药藏在两手之间。睡不着，所以我一直看着小窗的顏色变化。由黑转紫，渐渐的，早晨第一道曙光斜射进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