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十四 巨大狗獾

    玻璃碎裂声抢在野兽攻击之前，一颗凌厉的子弹划过敌人脸颊带出血红色泽，这让野兽產生了剎那间的犹豫。

    银发青年当然没有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踩出荷米斯之翼瞬移至敌人身后，手轻触在对方背上不到一秒。

    这一秒，伊古尔与绿色魔术师產生空间移动来到窗外，蓝白拼接的天空与脚下古老城市正将两人夹在中间。

    「吼呜呜呜呜呜！」

    巨大狗獾首次尝到在高空坠落的惊吓，慌张融合恐惧让牠失控吼叫并胡乱挥舞四肢。

    从超过三十楼的高度重重摔下地面的话，不管是多么强捍的人类都会变成一滩烂泥。

    前提是人类的话。

    但伊古尔没有让敌人就这么摔下地面，他手轻碰巨大狗獾背部瞬间移动至另一栋大楼楼顶。

    双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顶楼水泥地，唯一不同的是蓝色魔术师一派轻松地站着，而黑白毛色的野兽则狼狈倒在地上。

    「呼呼……哈哈……」巨大狗獾恶狠狠地瞪着银发青年，牠锐利尖牙流淌出口水和不甚清楚的话语，「你会后悔的……后悔刚才应该……让我坠落地面！」

    「你可是兽化魔法师，」只见伊古尔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急不徐道出自己的考量，「简单来说此类型的绿色魔术师拥有坚韧毛皮加上强壮肌肉的保护，我不觉得能够这么简单摔死你。」

    「看来你……呼呼，对兽化魔法有一定的瞭解……吼呜！」

    阿索克不愧是老练的绿色魔术师，即使已经兽化了依然能保留一定程度的理智思考、对话。

    「既然如此我就不懂了……呼呼，」巨大狗獾甩甩脑袋，唾液撒落满地令人觉得恶心，「你竟然妄想……呼呼正面挑战我？挑战一头兽化怪物？」

    「娜姐曾经对我说过，」伊古尔望着敌人，但眼眸却像是穿过对方到达更遥远的彼端，「总有一天我必须面对战斗，而不是只依靠『荷米斯之翼』逃跑。」

    「可以，这很有趣！」

    巨大狗獾弹起庞大身躯，利爪没有半丁点犹豫挥向银发青年，每一根爪子都像成年人手指一样大，要是不小心被抓到肯定会骨肉分离、血流成河。

    「吼呜啊！」

    想当然尔，擅长瞬间移动的伊古尔没这么容易受到攻击，他剎那间来到敌人后方，轻松躲开野兽猛烈挥击。

    但阿索克也不是省油的灯，牠迅速转身轰出一爪，连同蓝色魔术师的残影加上空气都被撕碎开来。

    儘管伊古尔下定决心要正面战斗，不过第一次就挑战庞大的疯狂恶兽，对脆弱的银发青年而言仍然是太过艰难了。

    「吼呼呼，你还真会躲啊……」阿索克止不住的唾液溢出牙缝，每当牠开口说话就会喷出更多，「但只要不小心被我碰到一下……呼呼，你就会命丧黄泉了呼！」

    不断使用『荷米斯之翼』闪开爪击的伊古尔心里也很清楚。

    虽然依靠天赋魔法可以保持无伤的躲开攻击，不过魔力总会有耗尽的一刻，到那时候自己将暂时无法使用荷米斯之翼，也就是宣告死期来临了。

    「必须在魔力耗尽前打倒敌人。」

    说出口的话才足以说服自己。

    伊古尔提高音量再说一次。

    「我，伊古尔现在就要打倒你！」

    「有本事就来试试看啊！」每一次银发青年瞬移至身后时，阿索克都反射性地转身攻击、扑空、再转身攻击、扑空，宛如不停追逐自个儿尾巴的大猫般搞笑，「不要只会躲到我背后啊年轻人呼呼！」

    魔术师与魔术师之间的战斗，胜负关键除了天赋魔法的强大与否外，还存在着两个致命差异点。

    那就是『战斗经验』和『强大意志力』。

    战斗经验意谓着谁能最快掌握住节奏与找出对手脆弱一环，加以进攻来获得胜利。

    以阿索克对上伊古尔相比，战斗经验更是天差地远。

    累积将近二十年的杀戮生活，今年三十岁的阿索克是个不折不扣地战斗好手，变成巨大狗獾虐杀的人类少说也超过五十人以上。

    其中不乏有厉害的魔术师惨死在牠尖牙利爪下。

    双方高下立判的战斗经验差距，很快就让阿索克掌握住了对战节奏，牠让自己像隻大猫一样搞笑旋转不是没有原因……

    只为了让目标习惯瞬移至背后这件事而已。

    人一旦习惯，就很难马上改正。

    这次转身挥出的爪击阿索克只是做做样子，果不其然银发青年依旧使用『荷米斯之翼』躲开误以为会来的攻击。

    但阿索克远比之前更快地转过身挥出凌厉一爪！

    「唰！」

    怎……怎么回事？

    遭到强烈衝击的伊古尔被迫弹飞起来，他仰望天空无力地任由身体浮起，大量鲜红血液喷出覆盖视野。

    难道我……我被敌人攻击命中了吗？

    短暂耳鸣过后是胸口带来的剧烈疼痛，他摔落水泥表面滚了数圈后勉强坐起身子，轻抚胸前的手掌满是鲜血，胸口衣物残破不堪，光是被利爪划开的伤痕就有大大三条。

    伤口流出热腾腾的血液染红一地。

    「我……我失误了，」伊古尔从来没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他有点不知所措，但内心深处的自己明白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唯有冷静可以帮他度过难关，「我太过大意反而被诱导进了敌人设下的陷阱。」

    「呼呼呼……没错，蓝色魔术师你死定了，」巨大狗獾顶着一身黑白皮毛缓缓走来，彷彿在打量接下来要吞下口的猎物状况，「这一爪虽没让你当场毙命不过也差不了多远，你大量失血的情况似乎有点失控啊呼呼！」

    可恶，这失血速度的确非常不妙啊。

    不过我还能使用天赋魔法，魔力还有剩，要马上离开这里前往医院绝对没有问题。

    伊古尔眼看着敌人一步步接近，内心也不断极限思考着各种情境与可能性。

    那蜜雅呢？

    开枪者就是boss派来的增援我很清楚，不知道她被带到安全地带安置了没有……

    如果放着敌人不管的话，牠会不会追上增援并且抓走蜜雅？

    敌人可是兽化魔法高手，依靠嗅觉或其他方法来追踪目标并非难事。

    「不确定性太多了，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必须让这变身傢伙远离这里……」

    伊古尔浑身是血、虚弱地站起身来，他的体力跟随鲜血流逝，只要有人轻轻一推，银发青年肯定重重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得离这里愈远愈好……」

    伊古尔咬紧牙关，视线也开始晃动不已，他知道自己得赶紧行动，在体力完全耗尽前。

    「将死之人还站起来做什么呢？」

    阿索克取消天赋魔法变回人形，因为变身为野兽体型过于庞大早就将衣服撑破，所以站在银发青年眼前的敌人是一丝不掛的赤裸光头男子。

    蓄有山羊鬍的脸上已经没有墨镜遮住双眼，佈满恶意的双瞳正打算以自豪的肌力来捏碎目标骨头。

    一如往常。

    这是他对于无力反抗的猎物给予的虐待行为。

    也会带给自己某种程度的快感。

    「你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吧？年轻人。」

    光头阿索克一身健美的肌肉遍佈，他十分满意天天重训的结果，这让他从头到脚都充满力量。

    使用兽化魔法时虽然有强大副作用，那就是会带去泰半的人性理智，依照每位绿色魔术师的自制能力而有所不同。

    不过使用兽化魔法也有额外的好处，意即遗留在人类肉体身上的野兽之力。

    这点在魔法学院阿克夏里仍被视为有争议的一点，正反双方也在研究辩论中，不过确实有少数的绿色魔术师在使用兽化魔法后得到了些许力量残留。

    残留的量与时间长短不一，似乎也跟兽性啃食掉人性一样，依据使用者的身体状况而有所不同。

    如今，阿索克就是个幸运者。

    每当他使用兽化魔法后，野兽超越常理的力量就会残留在他体内一段时间。

    比不上他变身成巨大狗獾时那般狂野暴力，但也足够让人形的他空手撕开一般人类手脚了。

    这也是便利商店里残杀景象的真正原因。

    「现在我全身充满了力量啊啊啊啊啊！」阿索克仰天长啸，光是这声咆啸就快将银发青年给震倒在地，「哈哈！捏碎你的每一根骨头肯定很有趣，年轻人的哀嚎声应该不会让我觉得无聊吧？」

    十根手指宛如准备享用大餐的毒蛇，不断扭动、张开和握拳。

    「我不会死在这里，我还得把白镜救出来……」

    银发青年犹如风中残烛，但眼眸里燃烧的光芒却异常强大。

    「荷米斯之翼之……」伊古尔左手贴住胸前伤势，右手紧紧握拳整个人微微蹲下摆出田径选手起跑前的姿态，「天翔乱舞脚！」

    「哈，就算喊出超中二的名词也无法避免你将死的命运。」

    「咻！」

    就在阿索克取笑完对手剎那，伊古尔已经消失在眼前。

    「咦？」

    然后球鞋鞋底遮住视线，速度之快连想要交叉挡在脸上的肌肉双臂都来不及，鞋印已经印在绿色魔术师脸上！

    「还在垂死挣扎的小虫！」

    脸上吃了一脚的阿索克并没有倒下，甚至连让绿色魔术师后退一步的威力都没有，但下一秒阿索克感到的异状是脚底的踏实感不见了。

    「我怎么……」

    讶异的句子还来不及吐出，右脸又被突然出现的一脚给踹歪。

    「他马的混蛋东西！」

    伸出手想要抓住银发青年的腿，却只捕抓到强风吹拂的蓝天白云。

    左脸又吃一脚！

    抓空！

    后脑补上一踢！

    紧接着阿索克又瞬移到更遥远的地方，已经距离方才战斗的顶楼数公里远。

    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被当成球踢，在半空中上下颠倒的阿索克索性两手护头、整个人缩在一块儿，他很清楚每被银发青年踢一脚就被瞬移一大段距离。

    没有计算总共被银发青年踢了几脚，但周遭的温度、气息和刚才完全不同，直到海浪声传进耳里阿索克才惊觉来到何处。

    「混蛋潘朵拉的臭小偷！」九头蛇的绿色魔术师扯开喉咙破口大骂：「你以为我不会游泳吗？我告诉你，我会找到你把你五马分尸！包括你们潘朵拉的人质、还有那个鍊金术製造出来的破烂货色！」

    附带瞬间移动的连续踢击告一段落，绿色魔术师开始被地心引力重重往下拉扯。

    掉落。

    「你会不会游泳不重要，」脸色苍白的伊古尔出现在坠落的阿索克眼前约莫五公尺左右，只不过阿索克仍然是头下脚上的颠倒姿态，「重要的是你能游多久。」

    「哼，有趣，很有趣！」

    裸体的阿索克为了不让高空撞击水面的破坏力砸死自己，他开始运转魔力使用天赋魔法。

    「记住我的话，我死都会找到你的呼呼……吼啊啊啊啊！」

    肌肉涨大、黑白毛发从皮肤每一吋喷发，巨大狗獾立刻取代光头男子人类外型，一边张牙舞爪的怒吼、一边坠入水蓝之中。

    一望无际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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