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越后静谧

    政虎深知长尾俊景就是想孤注一掷的突围出去，三条城虽说有信浓川作为天然的护城河，但终究还是平城，四面八方全是平原，连座丘陵都没有。

    故而政虎派遣自己的舅舅长尾景信率古志长尾家主力前去阻挡长尾俊景向东突围，其余三面皆严防死守，不让长尾俊景麾下一兵一卒逃出三条城。

    这时候，长尾俊景已经无路可退了，再战败的话就要与黑田秀忠等人作伴了。他在得知政虎在三条城东面已经布下阵势严阵以待后，并没有选择退缩继续坚守三条城，而是决定拼死一搏。

    上杉军刚刚将列阵完毕还没多久，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长尾俊景便带头朝着上杉军发起了孤注一掷的突击。长尾俊景拔出太刀，亲自斩杀十八个穿戴着腹卷、胴丸的古志长尾家足轻，三条长尾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在长尾俊景、长尾长景、户屋因幡守等一门众、家臣的殊死作战后，这些亡命之徒的杀伤力可怕得惊人，作为上杉军先阵的长尾景信在长尾俊景的猛烈攻势下最终崩溃，长尾俊景趁势杀向了位于上杉军次阵的琵琶岛众。

    布阵于琵琶岛众后方的政虎听到前方喊杀声震天，便意识到战局不利，立即命后阵的本庄实乃率枥尾众突袭三条长尾军侧翼。

    长尾俊景完全没有料到上杉军会在此时突袭自己的侧翼，三条长尾军在仓促之间被上杉军两面夹击后完全溃败，长尾俊景无法继续有效的指挥。长尾俊景为此感到愤怒不已，直接单枪匹马的冲向了八条景定旗印的所在地，途中夺取了一杆长枪，接连刺死多名八条家足轻。

    作为八条家旗本众的宇佐美定胜急中生智，令家臣塚田加右卫门立即扔掉背后的竹雀纹旗指物伪装成三条长尾军的败军紧随长尾俊景身后。

    而长尾俊景并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手持长枪的武士追随，一心想着讨取上杉军次阵大将八条景定，这样上杉军就会被迫撤兵，自己也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然而长尾俊景一人一骑突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其身旁的马廻众也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先阵的长尾景信在收拢败军后卷土重来，再次加入了混战之中。长尾长景、户屋因幡守等人寡不敌众，先后被本庄实乃、长尾景信所讨取。

    而塚田加右卫门在趁着长尾俊景分心之时，趁机用长枪刺中长尾俊景的腋下无甲之处，将其挑落马下，随即抽出胁差将其首级割下，并且朝着还在负隅顽抗的三条长尾军吼道：“三条中务少辅俊景已被八条家塚田加右卫门讨取了！”

    随着长尾俊景被上杉军讨取后，三条长尾军的士气直接跌落谷底，并且在长尾景信、本庄实乃、八条景定等人的夹攻下全面溃散，三条城也在随后被上杉军一鼓作气攻落。

    景定也在随后发出感叹“人在绝境中还真能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他根本没有想到长尾俊景在绝境之中竟然会一举击溃战力不俗的古志长尾军，若非政虎急令本庄实乃率枥尾众奇袭长尾俊景所部的侧翼，就连自己麾下的琵琶岛众也差点被击溃。

    第二天，坚守在加茂要害城的早部甚甫守和羽生田城的黑岛兵卫便向主动开城向上杉军投降，却被心怀怨恨的长尾藤景得知后直接率军突袭两地，将早部甚甫守和黑岛兵卫二人诛杀，并且对加茂要害城和羽生田城屠城泄愤。

    至此，时间长达两个多月的黑田秀忠·长尾俊景之乱就此被平定，越后总算恢复了平静。

    五月二十五日，在政虎协助蒲原郡郡司山吉行盛将黑泷城、新山城（三岛郡，原金津祐高领有）、三条城等叛军原先割据的城池中府库进行清点，并且将其中的大部分金银、战马、粮草等运至春日山城。而后，此次讨伐长尾俊景的上杉军诸将便各自返回了居城。

    景定一返回琵琶岛城后便是跑去梳洗一番，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放下戒备，生怕敌军突然袭击八条军。就在景定还在木盆里泡澡的时候，五味高重就来到浴室门外。

    “主公，先前追随黑田常陆介的丸山左近于城外求见。”五味高重也是个急性子，不顾景定还没舒舒服服洗完澡就跑来打搅。

    “丸山左近？此人不是在袖山一战向定实公投降了吗？怎么突然造访琵琶岛城？”景定有些疑惑。

    “丸山左近并未出仕府中御馆，甚至没有出仕春日山城。”五味高重将实情说出。

    “该不会是浪人吧？！丸田伊豆守、丸田右京助、长尾加贺守等降将皆是经此一役后得到宽大处理，本领安堵，按理说丸山左近主动投降我军不会受到太多刁难才是。”景定完全不清楚丸山左近求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来。

    “确实是浪人，其一族自从犬伏城被府中长尾家夺取后就在越后、奥信浓一带四处流浪，最近才被黑田常陆介招募。”五味高重接着说道。

    “罢了，先看看他有何事。与三兵卫来帮我擦干。”景定听完后就没心思继续泡着了，毕竟放任大量浪人在上越一带徘徊流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遵命。”五味高重立即拉开浴室的门，从篮子里随意拿起一块干毛巾帮景定擦干身上的水。

    等到景定穿好紫地织锦直垂，戴好折乌帽子后便在琵琶岛城的诘席（殿席）正式召见丸山左近。毕竟丸山一族是守护家的谱代家臣，其上一任家督丸山入道信澄甚至为上杉房能殉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像接见普通武士、国人领主那样在大广间里接见。

    “丸山左近，不知找本家有何要事？”景定正襟危坐，看着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的丸山左近问道。

    “在下想出仕八条家！”丸山左近直接开门见山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哦？想出仕本家？不知丸山左近为何要出仕本家？难道再次出仕守护家不好吗？况且丸山家本就是守护家的谱代家臣，而八条家出仕守护家的时间并不长，八条家原先还是出仕京公方，因故才下向越后领有白川庄。”景定上来就是灵魂三问。

    “八条家虽然连战连胜，但是领内青壮并不多。长期征战在外，必然会耽误农事，而丸山一族尚有三百余人，青壮五十余人，在下想请八条中务大辅殿收留丸山一族，给予我等一片土地生存。”丸山左近倒是说出了八条家的真实情况。

    “丸山左近倒是对本家的情况了解不少啊，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理由拒绝你。你的族人可以在在刈羽郡的白川庄和鹈川庄安置，不过丸山一族的武士暂时没有知行地和宛行地。只能暂时先为藏米取（没有知行地领取大米为俸禄的武士或者幕臣），而后在战事中立下战功后才能获取知行地。”景定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毕竟不能上来就授予没有为八条家立下功劳的丸山左近领地，不然景定将难以安抚在战事中立下功劳的家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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