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离】
《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曾有关于应龙的记载：【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像他这样的神兽，平时都是隐在深山老林，要么就游离于三界之间，但鲜少插手一些鸡毛蒜皮的杂事。 可这只应龙，如果鹿悠没记错的话，在当初她还在王母娘娘身边受宠的时候曾见过它一面，它在王母娘娘面前宣誓要孝忠天庭，维护天庭的法律法规。 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觉得他有些熟悉。 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鹿悠的心彻底沉了。 “嗯，这个小仙长的倒是蛮对我胃口，说不定等我一会儿干掉了你，在把她送去天庭之前还能好好玩几次。” 枫染城那青绿色的龙眸看向鹿悠，滴溜溜的转了转，笑嘻嘻的说道。 “滚——！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寻言被彻底激怒了，黑色的鳞片蔓延到了他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狰狞，他嘶吼出声，及其迅猛的再度扑了上去。 鹿悠早在枫染城亮出了自己的原身之后就整个人都慌了，她一边边的捶打着结界的内壁，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但她的声音就是无法穿透到外面，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度撕打起来。 应龙初是水虺。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她不知道这些年寻言把自己强化到了哪一步，但就是她，仙术鼎盛时期都很难与之抗衡，更何况是连凡体都还没彻底脱离的他！ 但即使是枫染城拿出了原身，可两个人之间也还是势均力敌，强大的力量四处乱涌，波及到的方圆五里一片废墟狼藉，鹿悠因身在结界里才得以安然无恙。 府邸被损坏，她感受到体内原先一直被压抑住的仙力正在慢慢恢复。 寻言的速度很灵敏，枫染城几个来回就防守不当，右半边的身躯被刺出了半尺深的爪痕，右翼的肌肉处几乎全裂，好在他恢复能力也很惊人，几次吐息间，裂开的肌肉就长合了。 念在寻言现在还是半个凡人，枫染城并没有使出全身的实力去痛下杀手，双翼用力一挥，扰乱了寻言的视线，然后左爪擒住了他，借助自身的重力把他从半空中狠狠打压进地面！ 枫染城想就此击弄碎他体内那颗半成型的妖怪内丹，来解除他现在的妖化状态。 鹿悠看到这一幕，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虽然浑身的仙力并没有恢复多少，但她还是使出仅有的全部能耐想要挣脱开这个结界：“……！” 鹿悠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枫染城的注意，它双翼一挥朝鹿悠飞来，还没等它靠近，寻言从它身后弹起，直直的冲向他，速度快到它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呲一声，那利爪刺穿了他的龙鳞，刺进了它的体内…… 这一爪几乎劈到了它的心脏！ 不敢再怠慢，枫染城一个甩身甩掉了他，拿出了全部的精力拼向了寻言，但仅仅只是几回合后，枫染城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的力量是真的强！强到超乎了他的想象！ 它看着寻言狰狞的猩红双眼，一击一击的使它被打压的根本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力，一个失神间，它的右翼被连骨削落，巨大的身躯从空中重重的撞进地面，青绿色的眸子映出寻言从空中俯冲而下的身影。 他要捏碎它的心脏，他要它死！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甘心，枫染城还是动了动利牙咬破了舌头底下一直藏着的一颗药丸。 铮——！ 寻言的利爪没有如愿刺进它的体内，而是打在了它外面的鳞片上，发出了沉重悠长的金属撞击音，人也被弹到了一边。 它的全身开始咯咯作响，那颗药丸让它全身的力量都瞬间暴增了几百倍，鳞片变成了坚硬无比的银白色，那断掉的右翼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骨架，骨架上钻出来了肌肉一点点填满，很快，肌肉全部填充好了骨架，还覆盖好了锋利的羽毛。 寻言被弹到了它的一边，发现它身边的压迫感突然增加了不少，还没等他惊讶完，枫染城腾空而起，直直冲向寻言！ 寻言被它周身散发的压迫感给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硬抗过这一击。 不要！ 不要啊啊啊——！ 鹿悠看着暴化后的枫染城化成一道银色的巨大影子，带着恐怖的力量冲向寻言，眼泪瞬间从眼眶中决堤了，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长空，她身边的结界粉碎消失了。 这意味着结界的施法者奄奄一息或者已经生命消逝了。 她面前掀起了巨大的风尘，呛得她睁不开眼。 尘土渐渐散去，鹿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半米深的巨坑，枫染城恢复了人身，抱着胳膊俯看着趴在他脚前、浑身血肉模糊的寻言。 “呼，好险啊，幸亏身上有带着这颗药丸，不然今天就被你给干掉了……咳！”枫染城捂住嘴，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口腥血，他缓了会儿，然后抬脚踢了踢寻言的肩膀，心有余悸：“虽然我赢的不太光彩吧，但不得不说，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啧啧，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居然还没死掉，但反正你体内那快成型了的内丹被我给碾碎了，再加上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算好了你这辈子也算是得落下残疾，我就不取你的贱命了。” “混蛋——！” 就在他话音刚落，鹿悠就闪冲到他的背后，枫染城现在的暴化状态还没褪去，对四周的一切敏感的很，头也没回就凌厉的一拳招呼了过去，鹿悠躲避不急，小腹被狠狠地捶了一拳，一下子被撞飞到了十米远的一处石堆上，喷出了一大口血。 “唉唉看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你……我这个今天最大的收获。” 枫染城笑了笑，抬脚就想慢悠悠的往鹿悠那边走，却被一只血肉模糊的狰狞大手给抓住了腿。 “我说了你不许碰她……你听不懂是吗？！”寻言的声音喑哑，他的半边脸已经模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因为他的内脏损坏严重，所以每一次呼吸间就从喉咙里喷出点点血沫。 砰！ “呃啊——！” 枫染城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见他左手指尖微动，随后就听到一声闷响，那只抓住他的手，瞬间就连带着整个胳膊都炸裂成了一摊肉沫。 “一切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动他干什么——！”鹿悠竭力嘶喊出声，挣扎着站起来再度聚气冲向枫染城，却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枫染城笑吟吟瞬间闪到她面前，抬手摸上了她光滑的小脸，然后手指慢慢下移，猛地擒住了她的脖颈，把她给掐着悬吊了起来。 “嗯？你现在居然这么弱啊，为了你的这个老相好，心甘情愿的待在这个府邸里被削弱力量，也真是让人感动。”枫染城赞叹道，有些愉悦的看着鹿悠在他手里无力挣扎，突然发力把她狠狠地甩向了一边，同时速度飞快的移动身子，冲到她身边，在她即将落地时给了重重的一击！ 白色的雾气炸开，带着一股幽香，一只七色的灵鹿倒在他的脚边。 “啧啧，原来是只七色鹿啊。真可惜，要是我发现的再晚一点，你们说不定现在就能如愿的长相厮守了呢。”枫染城不屑的看了鹿悠一眼，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另一边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寻言，却突然一惊。 他趴在地上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脸色惨白，身上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一颗颗圆润的血珠迅速升到空中，越聚越多，很快摆出了一抹身影。 那抹身影赤红，似凤，似凰，在空中舒展着它的羽翼，发出了一声啸亮的长鸣。 枫染城快速闪身到寻言身边，双脚发力腾到半空中，然后再度重击在寻言的后背！ “噗——！” 寻言咳出了一口鲜血，彻底昏死了过去。 那原本聚集在空中马上就要成型了的血珠四下炸开，带着惊人的热量…… 以血为形，他居然在用自己的命召朱雀！ 连这等禁术都知道、都能使用的来，这个凡人这几年来到底瞒了他多少？ 枫染城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个昏死过去的人，额头渗出了丝丝冷汗，这要是再过几年，他还不知道他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可是，管他呢？反正他现在就算能活下来，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就这么想着，枫染城最后踢了他几脚，转身来到了鹿悠身边，轻易的把她扛上了肩头，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