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都市小说 - 驭宦在线阅读 - 驭宦 第51节

驭宦 第51节

    她?加紧步子?。

    “喵——喵——”

    隐约传来的两声细微猫叫,让雾玥一下就想到了当初那只白猫,难道?还活着?

    她?循声转过头,彻底黑暗前的天空阴沉沉,压抑低迷,视线也变得不?甚清晰。

    定睛才?看到草丛里?似乎有一个白色身影,鼓动了两下后?就跳到了别处,兴许真是那只猫。

    雾玥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看。

    雾玥追着绕过角楼处的假山,是一片小湖,那白猫就趴在湖边,她?眼睛亮起,果真是那只狮子?猫。

    不?等上前,视线先一步触及到蹲在白猫身侧的谢鹜行,侧容半隐在暮色里?,深邃的眼眸没有光亮的点缀,显得尤其浓黑,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脚边的白猫。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鹜行,雾玥不?免有些发愣。

    谢鹜行似有所觉得朝她?看来,唇畔薄薄含笑,“公?主。”

    雾玥看看他揉抚着的白猫,轻轻咬唇,“你怎么在这里?。”

    还有这白猫,怎么好像与谢鹜行尤为熟稔,乖乖呆在他脚边让他这样摸。

    “上次这白猫跑掉之后?,奴才?知道?公?主不?放心,就特意出来寻它,没想真找到了,因?为怕让人发现,就一直偷偷养着。”谢鹜行目线轻抬,凝着雾玥。

    “公?主不?过来看看它么?”清浅的声音莫测难辨。

    不?知是不?是天越来越黑的缘故,雾玥莫名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在往身上爬。

    让她?下意识想往谢鹜行那里?靠,于是迈出脚步。

    谢鹜行沉黑如旋的眸紧紧盯着她?的步子?,每靠近一步,他都感到呼吸在不?可遏制的发抖,他就像一只饿到极点,盯着猎物,随时准备要扑过去的兽,浮在眼底的笑意诡异兴奋。

    然而?小公?主却忽然停住,那些刺激着他神经的激荡霎时间?消弭,取而?代之的是迭起的焦躁,叫嚣着席卷而?来,为什?么不?过来了,为什?么不?要他。

    “算了,我拿来给?公?主看。”谢鹜行托起白猫在手臂上,站起身朝着雾玥走去。

    “我才?不?要看。”雾玥微鼓着雪腮把头转到一边,眼睛则悄悄看着他手里?的白猫,想了想说,“你既然养了它,就好好保护它,别又说话不?算话。”

    雾玥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谢鹜行清醒过来,沉暗微涣的漆眸内也划进清明,獠牙,利爪,以及所有的歹念都在顷刻间?,以狼狈的姿态收回躯体。

    雾玥见他不?作声,继续装得冷冷淡淡地转头离开?,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过去摸摸那只白猫。

    那不?就中了他的计了。

    谢鹜行看着雾玥走远的方向,脸色阴沉的厉害,趴在他臂上的白猫似乎觉察到危险,一下跳开?,消失在草丛间?。

    他方才?想干什?么,从聚贤楼出来,他仿佛就被心底那头丑陋阴鄙的怪物所掌控。理智,顾及被抛到一边,直白的渴欲驱使?他的行动。

    他引诱着小公?主过来,又是想干什?么,只要她?继续靠近,再靠近一点,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衔入口中。

    谢鹜行重重阖眸,紧握的双拳上青筋迸起。

    你真的是该死。

    第036章

    苍觉山峰峦陡峭, 烟岚云岫,远远望去似是一座连接仙境的琼台。

    山腰处的草庐外,一队官兵日夜轮班把守着, 清早天刚破晓,草庐的门被打开, 里头?走出来的老者道骨仙风,正是玄清子。

    他看了眼外面的官兵, 自?顾摇摇头?, 带着道童往后山去。

    山中雾气重?, 走一步要十分留心。

    “师父,前面是不?是有人。”小道童疑惑道。

    玄清子抬头?, 云雾弥漫中慢慢显出一个轮廓, 青衫清简,薄雾氤氲在他周身,出尘清远的浑然与这山野成一体。

    来人走进?, 似乎是对在山中遇到两人颇为惊喜, 拱手作揖, “老先生, 小兄弟。”

    清润的声音温文有礼,出挑的容貌好似极受老天爷偏爱, 眉眼间蕴藉风逸,让人不?自?觉地就对他放下戒备。

    行?过礼,谢鹜行?抬眸望向?玄清子,“敢问老先生,这条可是上山的路?”

    “路是没错。”玄清子见他一身打扮似儒俊书生, 人边也没半个仆从,独自?来这苍觉山上, 不?免诧异。

    “只是你这后生孤身一人,来苍觉山做什么?”

    “说来惭愧。”谢鹜行?局促笑笑,拍去衣袍上勾来的草叶,解释道:“晚辈一心问道,奈何灵窍不?开,听闻着苍觉山乃仙气聚集的福祉宝地,故而才来此,想寻得一二分造化。”

    “那感?情巧。”小道童口之心快,就像说他们便是修道之人。

    被玄清子一声咳嗽给阻止。

    谢鹜行?仰头?望向?耸入云端的山峦,拭了拭额头?的汗,对玄清子告辞,“多谢老先生指路,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玄清子做事一项只凭是否有眼缘,这后生恭谦有礼,让他看得倒也顺心,“我与小徒也要上山,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谢鹜行?大?喜过望,“如此就太谢过老先生了。”

    玄清子摆摆手,让他跟着自?己走。

    翻过一座山头?,等爬上最高的峰峦,天地一片开阔,谢鹜行?站在崖边,垂睫俯瞰着脚下的云海,“果然是集天地灵气的好地方。”

    崖边种着大?片的草药,谢骛行?问:“这些都?是老先生种的?”

    玄清子点?点?头?,从道童身上的背篓里取了把?锄头?,一边检查草药的长?势,顺道松土。

    谢鹜行?就这么看着他枯燥反复的动作,直到注意到他在一处山坳前留停的时间明显长?于别处。

    洞悉的黑眸轻眯,看出地上的干枯的松叶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谢鹜行?抬步走过去,用脚拨开枯叶。

    走在一旁的玄清子连声阻止,“使?不?得使?不?得。”

    已经?被踢开的枯叶下露出的一株通体盈透似冰晶的花,玄清子紧张的蹲下来检查,见花没有损伤才松出口气,不?满的朝谢骛行?道:“你这后生,留心着点?。”

    谢鹜行?风淡云清的颔首,“原来是找到了这株棂魄花,难怪你守在这不?肯走。”

    玄清子闻言目露狐疑,“你什么意思?”

    少年脸上的谦恭诚然一扫而空,眼帘轻垂,那股散漫透冷的劲就漫了出来,他微微弯下,弯唇笑看着玄清子,“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老实跟我走,二是我把?这玩意踩烂。”

    玄清子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宫里来的,他冷哼着站起身,“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做梦。”

    “是么。”谢鹜行?不?置可否的抬眉,“棂魄十年破土,十年长?成,极为罕见,可惜了。”

    谢鹜行?说着抬脚照着棂魄踩去。

    “慢着。”玄清子盯着那株棂魄额头?上冷汗浮起,“你知道这棂魄有多难得,还?敢毁了它!”

    “我是知道。”谢鹜行?悠悠点?着下颌,一双乌眸无害带笑,“不?过我有的是时间去寻下一株,就是不?知道老先生还?等不?等的起。”

    玄清子怒不?可遏,脸涨成猪肝色,“你敢毁了它,我就自?尽于此,看你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

    谢鹜行?像是听进?去了,把?脚收回。

    还?不?等玄清子松出口气,衣领忽然被一把?揪起,整个人被拎着脚下悬空,身体已经?半悬在了悬崖外。

    他双眸惊惧瞪出,浑身冷汗直流,山崖处卷起的风刮在他脸上,将血色全都?刮了个干净。

    “少了你一个玄清子,我再去寻一个便是,玄方子,玄玉子……”谢鹜行?看着他,偏头?咧笑,“你不?会真以?为能威胁到我?”

    一旁的小道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看着命悬一线的师父,冲上去想要救人,却被暗处跃出的西厂番子一把?控制住。

    押着推到了谢鹜行?面前,“千户。”

    道童满眼惊恐身体打着哆嗦,对上谢鹜行?睇来的目光,登时一个激灵。

    “来,你告诉我,你师父若是剃了须,稍微变了模样,是不?是也请有可原?”谢鹜行?问得认真,如画的眉眼被山间的雾氤氲的淡漠寡凉。

    他是真的会杀了玄清子,找人取而代之。

    这个认知让原本有恃无恐的玄清子彻底慌了神,谢鹜行?嗤笑着将人拽回来,用皙白的玉指轻抚平他被攥皱的衣领,“依我看,老先生现在就随我下山如何?”

    玄清子气喘如牛,反驳的话已经?不?敢再说。

    谢鹜行?又吩咐,“将这株棂魄连同其一仗范围内的泥都?挖出来。”

    “你要干什么?”玄清子急了。

    “老先生稍安勿躁,我会帮你好好养着这棂魄,也算对方才的冒犯赔礼。”

    分明是威胁!玄清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阉党,活该断子绝孙!”

    谢鹜行?蹙了蹙眉,“带走。”

    *

    三月初一,春闱殿试,一清早端门外的长?街上就已经?围满了等着看御街夸官的百姓,后拥前遮,喧闹鼎沸。

    直到看到一行?西厂的番子过来,百姓才自?动让出道路。

    吴勇拉着缰绳骑马来到马车外,低声问:“大?人,我们是先回西厂还?是。”

    清浅简短的两个字从马车内传出,“进?宫。”

    谢鹜行?这一趟去苍觉山,哪怕路上一分不?耽搁,也花去了半月功夫,自?那日在湖边差点?失控,他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小公主了。

    原本平静地呼吸有一瞬的纷乱,搁在扶手上的小臂绷紧,而后又缓缓松开,薄抿的唇角及不?可见的扯了扯,方才被压抑的思念竟又险些脱困。

    行?过端门,谢鹜行?便下了马车往宫中走去,他缓步走在御道的一侧的朝房下,一抹微扬的裙摆印入瞳眸。

    谢鹜行?轻抬视线,波澜不?兴的深眸微动,目光几乎在顷刻间,纠紧了角楼上那道凭栏倚立的身影。

    小公主怎么会在此处。

    纤柔的眉眼生盼,闪着细银的裙裾被风吹散,似是在翘首盼着什么。

    谢鹜行?沉寂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复苏荡动。

    然而很快,他那些卑微的期冀都?落了空。

    禁军高举旗牌鸣锣开道,仪仗队从金銮殿外的月台上走出,礼部吏部官员手奉圣召,走在仪仗正中央的,是一身绯袍,春风得意,风光无两的新科状元郎。

    角楼上贺兰婠兴奋的扯了扯雾玥的手,“出来了,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