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雏鸟
“妹妹！小心！”，妈妈有些着急的坐在椅子上喊，展眉跑着进屋子里躲雨，闷热的不行，她擦了擦额间的热汗，忍不住拿起妈妈放在茶几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她在小星星孤儿院的时间最长，和妈妈的关系也最好，她时常会在镇上的学校放学后来找妈妈帮她做活计 她有些沉默着雀跃，坐在竹椅中拿起放在水泥地上已经鞣制好的竹篾，灵巧的双手将竹篾一层层编起来，最后会像个小桶一样，再加两个牛皮肩带就变成捞小鱼的工具 妈妈的工资是镇上给发的，并不高，一个月才1100块钱，她时常会做些活计填补，她自己没小孩，就不得不为自己老了打算 “看你高兴的…”她失笑，展眉是她从小养大，不是亲生也似亲生，怎么看不出她此时的开心 她也为展眉高兴，展眉在镇子上属于学龄少女，正是要读书的时候，可九年制义务教育早早就到了期限，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一方面是镇上补贴一方面是她拿点钱出来帮她补上 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还要照顾一堆新来的小孩，且不说她的日子辛苦，就是展眉也跟着受罪，展眉本来可以跟着上一批儿童一起被隔壁市来的人领养 可一方面展眉慢热话少性格不活泼，还有就是那家领养她的心也不纯，要展眉过去竟然是为了要个女儿来“领弟”，气的妈妈都要冲过去将她领回来，但还好，虽然没去成，但似乎孩子也不是怎么不高兴，问就说在那个家过的也不开心 展眉的眼珠很黑，她编了双股的麻花辫，身上的衬衫虽然有些缩水，但干干净净，将少女玲珑的曲线尽数勾勒了出来，专注的低着头编着竹包，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内豆点烛火摇曳，将她的阴影更加柔和 “这次去了新家要好好和“爸爸”“妈妈”联络感情，不过我们也不强求，也还没签协议，你去住住，不好了咱们就回来，妈妈还养着你”妈妈语重心长的对着展眉叮嘱 展眉羞红了脸，好半晌才 “嗯” ……… 展眉拎着自己小小的布面行李箱，那是有一次镇上邮局送福利妈妈给她抢的，她有些局促的站在大门前，妈妈朝她挥手让她和来接她的新爸爸妈妈赶紧上车 她低着头，有些不舍，歪着脑袋不肯理人 那边新家的爸爸妈妈看她不大配合的样子心里也犯了嘀咕，他们年纪大了，丁克过了能生育的年纪，就想找个大姑娘来，一方面是女孩细心，还有就是存了让姑娘给养老伺候的想法，就是养了个小保姆，给口吃穿再上上学，能上大学就念，不能上大学也没事，他们夫妻俩一辈子在同兴工作，经历了两代，有身家资本，根本就不缺一口饭 可领回去的姑娘愚笨可以，可不能一心二用，他们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防 或许是看他们面色不好，妈妈也着急了，她叁步并两步走下台阶，揪着展眉的胳膊将她拧到一边，狠狠的给了她胳膊一下 “这是干什么呢？读书白读了话也听不懂！咋的？高兴傻啦？”她帮她圆场 而后又和那对夫妻陪笑 “这孩子平常性格木木的，但是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老实” 而后推展眉，不停给她使眼色 展眉心里说不出的苦闷，她之前还觉得去新家很好，可临近分别就怎么都迈不出去这个门，心里酸涩的像填了一吨棉花 好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乖乖的低下头叫了句 “爸、妈” 这一声下去那对夫妻脸色也好一些了，妈妈也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她才开始不舍，自己养大的乳燕终究是要飞向山林，奔向更好的生活 她如何不知道一对老夫妻领养一个大女孩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可管她为了什么，他们能让展眉走出这个小镇，去上好的高中将来争气考好的大学，以后找工作养活自己，再嫁个好人，她这辈子就是闭上眼了都放心 妈妈打得不重，可就是让她心脏好疼，她觉得自己的心在被火焰燎着 终于坐上了车，她坐在真皮的座椅上，往日连挨一下都觉得害怕的昂贵，现在对她触手可及，可她怎么还会想那小小的四合院和昏黄的烛火 她侧过身子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妈妈，妈妈的脊背逐渐佝偻，生活的艰辛压的她喘不过气，她比谁都希望展眉好，那是她带大的孩子啊…她养大的雏鸟 她忍不住追着车子跑了两步，后又想起展眉的未来终究是停下了脚步，只是不停的挥着手，生怕错过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面的道别 展眉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强撑着自己转身，低着头靠在后座，装作没有看到那对夫妻复杂的眼睛 ……… 女人帮展眉打开一间离主卧有些距离的次卧，收拾的干净整洁，连被单都没有褶皱 她笑着抱了抱展眉的肩膀 “妹妹，你看看房间喜欢吗？不合适就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再添置”，展眉被拥抱的那一瞬间不自在的缩了下肩膀，有些羞涩的低着头不说话 或许是看她现在状态实在是不好，那对夫妻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退出了她的房间，将空间留给她 展眉靠着房门似乎听到女主人抱怨了两句 “不知道这个决定做的对不对，可我总觉得那孩子不像是亲近父母的！” 男主人喝止了她的话 “你能不能小点声，让孩子听到怎么办…”剩下的就是不清晰的抱怨和劝哄，展眉靠在墙壁上，深吸了口气，她捏着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摸了摸那厚重的重工窗帘，才终于找到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