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江南省是鱼米之乡，所以很多人从小就学着去小溪边钓鱼。不过小孩子的时候钓上来的大多是泥鳅或鱼仔什么的，但随着年纪增长，钓上来的东西就多了。林冬梅原身在初中的时候就能钓上草鱼之类的大鱼，也算是给家里添菜了。

    很快，林冬梅又将剩下的素炒白菜和酸辣土豆丝两道菜端了上来。这两道菜在江南省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只要是家里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境地，大部分人家都是吃得起的。所以张瑛想继续暗讽林冬梅不会持家的话也被堵死了。

    “张瑛妹子，我听你周晓哥哥说你不是去省局了？怎么又回来了？”林冬梅问道。

    “我不是去省局。”张瑛微笑着解释道，“我是去省局学习了一年的时间。”

    “那你现在又回来上班咯？”林冬梅继续问道。

    张瑛点点头，“我现在被安排在客运服务科售票组担任组长。”

    “那还真不错。”林冬梅点点头。

    和周晓接触久了，林冬梅当然也晓得火车站哪些岗位是人人称羡的。比如张瑛说的客运服务科，这个科室的工作强度不高，而且还不用值夜班。而在客运服务科里，最时被人羡慕的就是售票组。现在坐火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买张火车票那可是要单位或大队介绍信的。而且别说卧铺票了，能买到座位票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甚至遇到运输高峰期，连站票都买不到。此时如果能有个售票员朋友，他帮你协调出一张座位票，那你在周围人眼里就是能人了。

    吃完饭后，张瑛就借口告辞了。离开周家院子的时候，张瑛意味深长地看了院门一眼，随后就脸色冷峻地快步离开了。

    “她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你吧？”林冬梅有些吃醋地问道。

    “我的老婆大人，你也太高估你我的魅力了吧？”周晓忙解释道，“从省局调到桃花江站还说得过去，毕竟那边是省局直属的几个二等站之一，真算下来不比省城站差多少。但是我们红旗火车站可只是一个准三等站，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升格为三等站呢。说句不客气的，从省局来我们站都算是‘下放’了。人家背后的家世也不算差，为了我牺牲自己来三等站？她愿意，她家里人都不会愿意。”

    虽然周晓的分析没有问题，但是张瑛愿意来红旗站的一部分原因还真的是因为他。不过现在张瑛知道，自己要得到周晓还必须拿出成绩来。但是张瑛也知道周晓是个聪明人，到时候他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咱们那个新来的组长居然笑了？”此时在售票组的办公室，有个售票员悄声与自己的同桌说道。

    她同桌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胳膊，“别在办公室里议论领导！”

    说完这话后，同桌拿着自己的茶杯朝门外的茶水区走去，而那个售票员也立刻跟了上去。

    茶水区距离售票组办公室有点远，而且本身就在角落里，所以说话也不担心被人看到。

    “你下次说话要注意点！咱们那组织可不是善茬。”同桌严肃地说道。

    “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好丹丹，快告诉我吧！”她撒娇道。

    那个叫丹丹的同桌压低嗓门道：“你知道她在省局叫什么么？冷面罗刹！”

    “为什么啊？”

    第279章 赫赫威名

    “你知道么？人家在省局科室上班的第一个月就将自己管理下的那个组的所有组员全部送去学习班了。”丹丹说到这个的时候都心有余悸。

    “不是吧？那也太……”女孩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进入学习班就意味着工资只发学徒工级别，并且所有津贴、福利和待遇全部取消。更为重要的是，万一没有通过学习班的结业考试，那就意味着你的职级要从学徒工开始慢慢往上爬。正常来说，一个学徒工转正都需要三年时间，然后到一个高级技术工人后面就是十年左右的奋斗。一个人能有多少个13年？因此可以说，将自己下属送进学习班还不如直接开除他还好。如果被开除了，若是家里有点关系，去个小点的城市还是可以拿到差不多的职级。如果进了学习班，除非你结业考试及格，要不然你想调岗调单位都不可以。

    “人家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办事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丹丹说到这里居然有点崇拜了，“你知道么？她虽然将她组里的人全部送去学习班，可她随后组建起来的新组居然连续三年都是省局评选第一。要不是她非要来我们这里，省局今年今年就要推荐她去当‘模范工人’了。”

    “省级的？”女孩惊讶地问道。

    丹丹点点头，“一旦拿到这个荣誉，人家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可她非说自己要来最艰苦的小站锻炼自己，愣是调到我们车站了。”

    “天啦！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崇拜她了呢。”女孩满眼红心地说道。

    “醒醒！”丹丹轻笑道，“你要入她眼的话，那就拿出两倍乃至十倍的努力吧！要知道，她手下都是拼命三郎。”

    张瑛自然不知道自己办公室里的两个女孩正在议论自己，她此时正在查看过去三年针对客运服务科的投诉。客运服务科除了管理售票组之外，同时还负责乘客服务组、火车站招待所和火车站小卖部等单位。张瑛现在是客运服务科的副科长，同时兼管售票组。

    张瑛忙碌了一天后，伸了伸懒腰，然后将各种文件及文具放入自己的黑色公文包里，然后迈着步子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张瑛的宿舍是单间，这是站长特批的。因为张瑛提了申请，说她下班后还需要工作，不想打搅其他人。

    回到宿舍，张瑛将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一侧的柜子里，然后打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了稿纸。

    张瑛将桌上的报纸仔细看过一遍之后，然后就在稿纸上写了起来。

    此时的林冬梅和周晓两人正牵着手在家属区里转悠，时不时就有孩子快速地跑过，然后就传来妈妈或奶奶婆婆的提醒声。

    红旗火车站因为当时修建的时候就地处偏僻，所以圈了不少地。家属区本来就不算人多，所以家属楼之间点缀着池塘、花圃和溪流。而在家属区的边上，还有大婶大娘们开垦出来的菜地。毕竟现在蔬菜的价格也不是特别便宜，能省一些就省一些。不过这些和周晓及林冬梅没多大关系，两人现在的收入足够他俩吃喝。再加上红旗养殖场现在已经走上正规，每季度出栏的生猪和活鸡都能从其他单位换来不少物资，所以养殖场渐渐成了红旗煤矿下最受欢迎的就业单位了。

    “你明天要下乡？”周晓忽然问道。

    “对啊。我每个月都至少要去下面几个大队转一圈，毕竟合作猪圈和合作鸡舍对我们天重要了。”林冬梅说道，“咋了？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

    “昨天，有个小孩被蛇咬了。”周晓说道，“但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蛇咬的，最后只能截肢了。”

    “不是吧？这小孩才多大啊？”林冬梅有些难以置信。

    江南省因为水网密布，所以属于蛇类较多的省份。哪怕是到了后世，江南省很多负责接诊农村的医院都有专门的蛇伤急救。但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些人因为不知道咬伤自己的蛇是什么品种或该品种蛇类太少而导致血清不对症而被迫截肢。

    “才刚上小学。”周晓也有些情绪不高，“当时送医院的时候，他整条腿都快黑了。”

    “至少还是保住命了不是？”林冬梅一边安慰周晓一边也是安慰自己。

    “工会那边过几天会呼吁捐款，毕竟孩子后续治疗费用也不少，而且还有义肢的配对和购买啥的。”周晓说道。

    “我知道，到时候你也帮我捐点钱。”林冬梅虽然不是圣母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所以，你下乡的时候千万不要给我贪舒服啊！”周晓提醒道，“一定要穿高帮胶鞋！而且在草丛里行走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打草惊蛇。”

    除了王蛇之外，绝大部分蛇类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而且只要稍微惊动下，如果不是蛇类的孵化地盘，蛇都会主动避让的。

    “好，我一定穿好装备。”林冬梅还是惜命的。虽然自己的系统奖励了蛇毒血清，可自己没学会如何辨认毒蛇种类啊！而且毒蛇种类那么多，万一咬自己的刚好是系统没奖励血清的种类呢？所以还是将防御值点满最安全！

    次日，林冬梅换上了既不美观也不舒服的高帮胶鞋，同时还拿出了自己的打蛇棍，最后还在身上挂了几个药包。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啊？”周晓看着临出门的林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驱虫药和驱蛇药。”林冬梅回答道，“蛇类不喜欢这种味道，一般会主动避开的。如果去那种没人走的草丛，我会再主动撒一些的。”

    看到林冬梅做好了准备，周晓这才放心让林冬梅出门。

    林冬梅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朝着最近的前进大队驶去，沿路的田里都是生机勃勃的稻苗。八月已经不是“双抢”的时节，所以林冬梅才过来检查合作猪圈和合作鸡圈。如果是七月，那大家都忙着抢收早稻和抢种晚稻。毕竟夏季的雷雨天不少，刚好又是早稻成熟且又有艳阳天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不趁着这个时候将早稻收下来并晒干，那有可能整个上半年就算白忙活了。

    第280章 能人下放

    “牛大队长，你们这田里的稻苗可真不错啊！”林冬梅刚到队部就碰到了正要出门的牛奋强。

    “你当然不错啦！”牛奋强高兴地说道，“林场长，你是不知道，今年我们上半年的早稻算是个小丰收。今年下半年的晚稻只要不拉胯，我们大队明年开春就没有一个困难户了。”

    “那可真好！”林冬梅感慨地说道。不管在哪个时代，填饱肚子都是最基本和最重要的需求。

    “这得多亏了你们帮忙弄的猪圈和鸡舍啊。”牛奋强的喜悦心情是不加掩饰的，“猪粪和鸡粪可都是好肥料啊！”

    此时国内的化肥产量极低且品种还非常单一，像江南省这种农业省因为没有自己的化肥企业而常年不得不以农家肥为主。所以这些年的农村之间的“打群架”不仅是为了争水，还有可能是为了争屎。别觉得奇怪，甲大队的牛如果不小心在乙大队的地盘上拉了一泡屎，那两个大队为了这泡屎的归属权是真的能打出火来的。所以哪怕是农村的小孩都知道拉屎一定要回自家的茅厕，要不然就等着妈妈或奶奶晚上的“竹片炒肉”吧！

    因为农家肥需要用人畜粪便进行发酵处理，所以为了得到更多的农家肥，不少大队都将目光盯上了公家机关和单位。所以此时还有所谓的“粪票”，你只有出示粪票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去规定的机关或单位掏规定重量的粪便。

    现在前进大队因为有了猪圈和鸡舍，猪粪鸡粪自然就归自己大队所用了。而且好的农家肥不能全是人的粪便，要按比例混合其他动物的粪便，其中猪粪和鸡粪就是关键。如今前进大队有了猪圈和鸡舍，再加上春季听取几个知青的建议种了苜蓿，这下真的是将耕地的肥力提高了更多。

    苜蓿属于豆科植物，而大部分豆科植物的根系都有固氮功能，所以种植过苜蓿的土地可以提供更多的氮肥。同时苜蓿也是非常好的饲料，牛羊猪都是可以吃的。甚至到了灾荒时期，苜蓿也是非常不错的野菜。

    “还是要读书啊。”牛奋强说到最后，有些感慨地说道。“可咋听说现在不仅大学不办了，连高中好像都要不办了？”

    “牛队长，这话可不要乱说。”林冬梅知道这些话都是犯忌讳的，于是提醒道。

    牛奋强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于是岔开了话题。“林场长，你今天是来检查的吧？”

    “来看看咱们的合作猪圈和合作鸡舍，看看有没有问题。”林冬梅说道。

    “林杨他们都在那边，我就不送你过去了。”牛奋强说道。

    “没事，我知道路的。”林冬梅和牛奋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继续骑车朝猪圈那边驶去。

    林冬梅又骑了一会车就到了前进大队这边的合作猪圈。随着合作的力度的加强，前进大队特意将这片地用来修了猪圈和鸡舍，同时也配套修了办公室啥的。和最初的时候比起来，那真的是“鸟枪换炮”了。

    “林场长来了啊？”此时正在送猪草的一个农妇笑着说道，“今天来检查猪圈了啊？”

    “是啊，来看看。”林冬梅推着自行车走进了猪圈。

    而听到声音的林杨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冬梅同志，今天来检查工作了啊？”

    “对啊。”林冬梅将车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所以，林杨同志，材料都准备好了么？”

    “这都是每天都在做的工作。”林杨笑着将一沓文件递给林冬梅，“我们都是按照技术标准严格执行的。”

    林冬梅自己看完了所有工作报表后，然后起身去猪圈看了一圈。林冬梅的养殖技术本来就在系统的帮助下达到了非常高的理论水平，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熏陶，林冬梅对于养猪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很好。”检查完猪圈和鸡舍后，林冬梅满意地说道。“现在还是夏季，一定要注意猪圈鸡舍的通风和卫生。”

    林杨跟林冬梅交代完工作之后，忽然说道：“冬梅，我这边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听到林杨换了称呼，林冬梅就知道应该是私事。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的？”对于这个远房堂哥，林冬梅还是愿意帮助一二的。

    “我有个同学的爸爸被下放了，可能要去红旗煤矿那边接受劳动再教育。”林杨说道，“但是她爸爸年纪已经快六十了，早年腿脚就不好，后来还因为负伤而导致身体相当虚弱。她担心她爸爸可能没办法在煤矿坚持下去，问问我能不能托人给安排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负过伤？那怎么可能还被下放？”林冬梅有些不解。通常来说这些负伤的同志都在建国后拿到了不少荣誉称号，风波再厉害也基本吹不到他们那才对。

    “我同学的爸爸因为不满学校关停，写信给了上面。”林杨解释道，“所以就被认定思想有问题。”

    听完林杨的话，林冬梅对这个人倒是多了一份尊敬。在风波里选择明哲保身的人不少，因而那些愿意站出来斗争的人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这位同志下放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我总得找个对口的工作，否则被人查出来又是麻烦。”林冬梅说道。

    “那太好了！”听到有希望，林杨立刻高兴起来。“司马伯伯以前是学化学的，后来在一家化肥厂当技术科科长。”

    “不是吧？这种人才也舍得放下来？”林冬梅真的是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

    要知道煤炭除了当做燃料之外，还是重要的化工原料。其中煤炭是可以生产氨、尿素等化肥的，同时还可以伴随出产煤气、焦炭等其他产品。这对红旗煤矿来说无疑是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毕竟卖原料永远并不过卖加工品。

    “我回去跟我爸爸说一句，如果老先生真的手里有技术，红旗煤矿肯定会保护他的。”林冬梅说道。

    “我这就跟我同学回信，免得她担心。”林杨说道。

    第281章 捐款风波

    走访完前进大队后，林冬梅又去了一趟红旗大队，顺带回了一次家。

    “你将周晓丢在家里了？”林妈妈有些好气地看着林冬梅，“你知不知道你们是两口子啊？”

    “我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但我又不是他妈。”林冬梅反驳道，“你放心好了，他又不是不会做饭。如果懒得下厨，火车站那边也是有食堂的。”

    “你啊！”林妈妈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林冬梅，于是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林冬梅跟林爸爸说了林杨那边的事情。林爸爸皱眉思考了一会，最后说道：“先等他下来再看看。你放心好了，我们煤矿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位老同志的。”

    “其实我是觉得我们可以开一个小化肥厂，这样我们可以给家属区供应煤气，同时还能给钢厂那边供应焦炭，最后生产的尿素还能供应周围的农户呢。”林冬梅说道。

    “你以为开个厂就给你长个嘴那么简单啊？上级是要考察评估的！”林爸爸说道，“而且我们的煤都是按规定生产，哪里有多余的？所以为了供应原料，我们还要申请加大产量。你以为这些事很容易？你都是异个当干部的人了，以后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被林爸爸教训了一通的林冬梅只好将怒气发泄在单车上，于是当周晓看到满头大汗的林冬梅风风火火闯进家里，然后拿着一壶凉茶在那灌的时候都被吓住了。

    “冬梅，喝茶不要喝那么急！”周晓连忙提醒道，“而且你这满头大汗的时候还是喝点温开水比较好。”

    周晓说完就去厨房用开水冲了点淡盐水，然后又兑了点凉白开，最后端着一杯温度适宜的淡盐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