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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0节

    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

    如此远大的志向,程子安只能深藏心底。

    程箴见程子安虽没吱声,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转得倒灵活,心知他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天时不早,已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崔素娘生怕程子安会饿着,哪怕晚吃一会,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程箴无奈,只能道:“先用饭,用完之后,将十篇大字补上。”

    见到程子安抬起了头,程箴忙补充道:“十篇大字,必须写在描好的线里面!”

    程子安脸一下垮了,放假都不得安生,真是讨厌!

    程箴斜了他几眼,道:“后日就是端午节,要是你能乖乖写功课,到时候带你进城去玩耍,看晒龙舟。”

    有了进城玩的饼,程子安瞬间来了精神,打蛇随棍上提要求:“我还要去舅舅家中玩耍。”

    程箴哼了声,勉强道:“正值夏收时节,衙门里忙着收夏粮,你舅舅他们忙得很,你去了只能添乱,顶多只能住一晚。”

    一晚就一晚,程子安满足了,继续讲价:“放假的时候,最多写二十篇大字。”

    程箴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程子安,道:“先生布置了三十篇大字,你还差.......你可是不记得先生布置的功课?”

    程子安嘴瞬间张得老大。

    不是吧,程箴连学堂布置了什么功课都知道?

    程箴先前隐忍着的怒火,再次被程子安激发,咬牙骂道:“好你个混账,连先生布置的功课都不清楚,你压根就没将学习放在心上。”

    程子安见机不对要开溜,程箴腿长手长,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后颈衣领,“敢跑!完不成功课,今晚就别吃饭,别睡觉了!”

    第12章 12 十二章

    ◎无◎

    程子安过了两辈子最辛苦的两天。

    除了吃饭睡觉入厕之外,就是读书写功课。哪怕是入厕的时候,程箴都拿着棍子守在外面,稍微呆久点,他手上的棍子敲得啪啪响:“你可是掉进茅厕了?”

    程子安哭唧唧,坏处数不胜数。好处就是程箴记得学堂布置的功课,这两天他被逼着全部写完了。

    无债一身轻,程子安跟出狱一样,终于能重见天日,开始玩耍。

    早上天不亮,程子安就被崔素娘叫了起来洗漱,秦婶熬了一锅药汤,将他从头到脚都洗刷得干干净净。崔素娘再拿了雄黄酒,点在他的额头耳根后,腰间上挂了驱虫的香包。

    程家的大门上,挂满了艾草菖蒲。庆川已经洒扫完院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与程子安一样,腰间挂着香包。

    急匆匆吃了早饭,天刚蒙蒙亮。老张套好了牛车与驴车,程箴带着崔素娘与程子安坐上驴车,秦婶与云朵庆川一起坐牛车,锁上大门,全部出发去了府城看热闹。

    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进城的车马排起了长队,程子安伸出脖子,看得很是起劲。

    车马分牛车驴车马车,程家的驴车牛车都有车厢车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马车豪华,却比人与货挤在一起,牛拉的板车强。

    马车进城很快,城门守卒一看车上的徽标,便恭敬挥手放行。到了牛拉的板车时,守卒的神情就变了,明显的不耐烦,远远就吆喝训斥:“下来下来,城里人多,不许驾车进去,冲撞了贵人,你们可惹得起?”

    驾着牛车的车夫,将车停下了,与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车上的百姓搬着箩筐纷纷下了车,车夫将牛车赶到城门边的棚子边,花上两个大钱,将牛寄存在棚子里。

    百姓挑着箩筐,对着查看的守卒点头哈腰,无比恭敬。守卒连眼皮都未掀,很是傲慢放了行。

    终于到了程家的两架车,守卒随意瞄了两眼,一言不发挥了挥手。

    老张打驴前行,进了城门洞,眼前的光线明明暗暗,程子安趴在窗棂上,不禁笑了。

    阶级真是分明啊!

    开好车的并不一定是好人,但绝对是最好的通行证。

    程子安回头对程箴道:“阿爹,我们家也去买匹马吧。”

    程箴瞪他,道:“你养得起吗?少与人攀比。”

    程子安懒洋洋嗷了声,他前世有马,知道买一匹马贵,养马更贵。

    打马观花,斗鸡走狗,纨绔的标配。

    打驴观花,实在是弱爆了!

    进了城之后,街头巷尾到处人潮涌动。龙舟赛在清河举行,通往河边的路,早早开始拥堵。

    货郎挑着担子趁机叫卖,卖吃食,新鲜果子的百姓,甚至还有卖猫狗的小贩,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老张熟门熟路赶着车穿过街巷,到了崔家住的巷子。巷子安宁中不乏热闹,隔着两条巷子就是大街,杂货铺,食铺,布庄等铺子鳞次栉比。

    一进巷子口,大街的喧嚣就被隔绝在了外面,变得安宁静谧。伸出院墙的榆树绿意盎然,太阳透过榆树叶,洒下一地细碎的光。

    崔文崔武两家隔着一道院墙,比邻而居。两人已等在门口,看到车辆前来,崔文在前,崔武在后,两人脸上堆满了笑,急急上前打起了车帘。

    程箴与崔素娘下车,彼此笑着见礼。崔武长臂一伸,程子安还没回过神,就被他夹在了腋下,耳畔是他声若洪钟的笑声在震动:“跟漂亮小姑娘似的,外甥肖舅,看来这长相是随了我!”

    崔文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臂上,笑骂道:“还不赶紧放开!要是长得像你,子安就该哭了。”

    崔武嘿嘿放开了程子安,抬手拨了拨他头顶歪掉的包包头,道:“走,进屋去坐着说话。”

    新收的小麦,磨出的面粉吃起来尤其清香,崔素娘特意给两兄弟各带了一布袋,加上给嫂子侄儿侄女们的头花小玩意,装了一大匣子。

    程箴一边指挥老张与庆川将礼物搬下来,一边问道:“二哥今日没去巡逻?”

    崔武道:“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就告了一会假,回来带你们去青河边。那边人多得很,你们自己难以挤进去。”

    崔文望了眼天色,道:“又不是外人,咱们就不歇息了,得赶紧些去,等会人更多。”

    程箴道也是,崔武要赶着去当值,扯着嗓子朝屋内吼了声:“走了,赶紧出来!”

    程子安听得骇然而笑,崔武生得威武雄壮,嗓子比体格还要厉害。

    三兄妹五官其实长得有五成相似,崔文斯文,一眼看去就能猜出他们是兄妹。崔武却因为气势等原因,看上去就像是外人了。

    崔武吼了没一会,两间院子陆续响起了脚步声。崔文妻子许氏与崔武妻子方氏,带着儿女们一起走了出来,加上婆子丫鬟,很是浩浩荡荡。

    大家彼此团团见礼,程子安光是认人头都大了。

    崔文两儿一女,大儿子崔耀祖已经十五岁,在衙门当了捕快,已经在议亲,在河边当值没在。二儿子崔耀宗十三岁,他不喜读书,如今跟在崔文身边学做书吏。小女儿崔玉今年六岁,生得玉雪可爱,小姑娘爱美,正在换牙时期,上前见礼之后就紧紧抿着嘴,再不肯多说一句。

    崔武只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崔耀光也是十三岁,在城里的私塾读书。女儿崔荷九岁,她年纪大些比较懂事,拉着崔玉道:“等下人多,妹妹可别乱跑。”

    崔家离清河赛龙舟处不算远,走路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崔文崔武程箴走在前,崔素娘与许氏方氏带着儿女们,在婆子丫鬟小厮的拥簇下,朝清河边走去。

    崔耀光被崔武吩咐照看程子安,他虽不耐烦与小屁孩玩,到底还是听话,见程子安边走边东张西望,赶紧伸手护着他,道:“子安你小心些,别被人撞到了。”

    程子安嘴上答好,却依旧被街头的热闹吸引了过去。

    倒不是这里的街有多繁华,他纯粹是好奇。眼前是真正古色古香的街,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到了大周。

    那股好奇,很快就变成了深深的惆怅与孤寂。

    他真到了大周啊!

    一路上,程子安都安安静静。越到清河边越拥挤,崔武穿着衙门的差服,腰间挎着大刀,他一路吆喝着,前面的人群见是官差,自发让开了一条道。

    程子安随着大家走上前,在一个视线尚算好的角落站定。

    最佳观龙舟的位置,建了一座高台,沿着高台两边,搭着一座座的帐篷,与其他百姓隔开。小厮丫鬟守在帐篷外,听候差遣。

    河里停着的龙舟蓄势待发,只等知府下令,龙舟赛便正式开始。

    又是一阵扰攘,程子安顺眼看去,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威严中年男子,与身边一个微胖的老翁说着话,朝着搭建的高台走去。

    落后他们一步,跟着几个穿着官服与锦衣华服的男人。程子安虽不认识,看到崔武挎刀护在他们左右,猜到先前的官员估计就是明州知府了。

    在这群人的最后,程子安总算看到了个熟人。

    辛寄年嘴唇的肿胀已消,穿着一身大红的府绸衣衫,昂首挺胸,身上的趾高气扬与得意噗噗直往外冒。

    到了离高台最近的帐篷边,辛寄年没进去,与穿着华服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站在了帐篷外,几个小厮丫鬟上前,打伞的打伞,扇扇的扇扇。

    辛寄年不经意又傲慢地朝周围打量,他似乎看到了角落的程子安,嘴角不屑下瞥。

    很快,辛寄年就将眼神移开了,抬手朝远处一指,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什么。

    小厮劝说了几句,见辛寄年恼了扬手要打,连忙躬身应是,朝他所指处走了过去。

    程子安顺眼看去,方大牛蹲在路边,面前摆着草编的蛐蛐虫子,努力叫卖。

    方寅跟在他身边,手上拿着一个半旧的荷包,在帮着他收钱。

    第13章 13 十三章

    ◎无◎

    节庆时人多,与往年的节庆一样,方大牛提前编了蛐蛐虫子来卖,赚几个大钱贴补家用。

    方寅算学好,方大牛带他来,帮着算账收钱,顺道看赛龙舟。

    周围摆满了摊,卖梨条儿,姜糖,鲜果蜜饯,新奇玩意的数不胜数。大家争相叫卖,孩童们被吸引住,不时吵着要买。

    有疼爱孩子的家长,为了图个祥和喜气,哪怕平时舍不得,这时也会掏出几个大钱,买些哄孩童高兴。

    方大牛编的蛐蛐虫子,两只只要一个大钱。他的生意很好,带来的一箩筐,已经卖得七七八八。

    小厮走到方大牛面前,脚踢了踢地上的蛐蛐,很是傲慢地道:“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

    方大牛见小厮穿着鲜亮的绸衫,高台帐篷处,还有与他穿着一样衣衫之人,猜到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

    方大牛左右张望,他们都好好的在摆摊。小厮偏生来找他茬,方大牛不知何处得罪了人,但他不敢争辩,心疼蛐蛐被踢坏,一手忙朝身前拨弄,一边紧张地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小厮得意哼了声,脚狠狠踩在一只蛐蛐上,用力拧了拧,恶声恶气道:“赶紧滚!”

    编蛐蛐虫子也不易,方大牛白日要忙着种地,在夜里得些空,撑着劳累的身体编上几只。

    灯油贵,方大牛与妻子在夜里都摸黑做事。方寅上学之后,为了他读书,咬牙给他点上一盏。

    方大牛借着油灯豆大的光,熬了无数个夜编了出来。方寅看到小厮脚下踩烂的蛐蛐,顿时心疼得眼都红了。

    饶是方大牛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此刻也难过不已,垂下脑袋慌忙将蛐蛐虫子收起来,生怕再被毁掉。

    有那看不过眼的小贩,帮腔道:“赵知府先前过去,都没拦着我们在这里摆摊,你又是哪个大官人,凭什么要赶人走?”

    “是啊,赵知府都没赶,你难道比知府的官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