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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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面对自己亲弟弟的激烈态度多少有些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 “帕德斯,”他缓缓地道,“你不可能去‘命令’一个s级为你做什么,因为年轻头狼有自己的判断。如果他觉得关于沈酌的情况没必要告诉我们,那他就什么都不用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应该学会信任和放手了。” 帕德斯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但主教一抬手,打断了亲弟弟的反对: “即便他未曾真正加入我们,我们也不能对同类见死不救,这是违反圆桌会精神的。” “……” “请帮我联系他,”主教转向那个年轻学生,和蔼地吩咐。 根本不用详细解释该如何做,学生显然对主教更加恭敬信服,立刻退后半步俯身:“是。” 凌晨三点二十。 手机铃声响了。 正是长夜最黑暗的时候,呜咽风声撞击着病房的玻璃窗。沈酌蓦然回头,却见床头灯下自己的手机安静放在那里,不是情报人员从挪威传来了最新消息。 紧接着他意识到铃声从病床另一侧而来,是白晟的手机。 “……” 沈酌一只手仍然被白晟在昏迷中紧紧攥着,探身用另一手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是未知属地未知号码,应该是用技术做了隐藏。 ——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是哪个组织,但果然不出意料。 当初那些把白晟派回申海的人不会坐视不管。 沈酌无声一哂,然后按了接通键,声音疲惫但清醒稳定,用英文道:“我是申海市监察官沈酌,请直接说。” 通话对面大概没想到他如此单刀直入,足足静了片刻,才传来一个有点学生气的年轻声线,带着经过掩饰的北爱尔兰口音:“您好,shen监察。我们经过一些渠道得知您正四处询问精神异能的破解方法,而我们恰好搜集过各种异能的资料,其中包括一些您可能感兴趣的……” 沈酌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还剩不到10个小时,说重点。怎么破解的?” “……” 可怜那年轻学生给干愣了,几秒钟后电话大概是被另外的人接了过去,随即响起一个衰老、沉重的声音,这次终于开门见山了: “首先,shen监察,您需要做到两点。” “第一,找到一个心理素质与精神力都非常强大的人;第二,再次触发白日梦。” 病床边,沈酌眉心微微一蹙。 “‘白日梦’最大的破绽是一次只能形成一个梦。也就是说,当出现第二个入梦者时,只要这个人的精神力强悍远超第一个人,梦境就会自然发生转变:第一个入梦者最恐惧的场景将不复存在,转而构建出第二个入梦者最痛苦的场景。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第一名入梦者有极大的机会清醒过来,逃出梦境。” “两年前挪威的那起异能犯罪记录,就是身为c级进化者的丈夫设法进入白日梦,迫使梦境发生转变,从而唤醒了妻子。之后这位丈夫梦见了自己一生中最恐惧的战争,但他在梦中熬过战场并得以凯旋,由此将‘白日梦’彻底瓦解了。” “当‘白日梦’被摧毁时,施术者会遭到严重反噬,所以那个b级精神异能者才会被越级反杀。但是,我必须要提醒您,这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因为在大多数案例中,第二个入梦者都永远沦入了恐怖的深渊,再也未能醒来。” “所以,基本上这就是一换一的极限运作。” “您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要立刻找到一个精神力强大到无与伦比,并且自愿为白先生以命换命的人。明白我的意思了吗,shen监察?” · 医院顶楼,风声呼啸,直升机在短短数分钟内已整装待发,一支特殊行动小组严阵以待。沈酌拿着手机快步上前,西装外套在螺旋桨掀起的大风中飞扬而起,朗声道:“太巧了,我现成就知道有这么一个精神力强大到无与伦比的人!” “……”手机那边苍老的声音呆了下,可能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监察官!”罗振小跑迎上前:“已经做好起飞准备,我们现在去哪?北欧那边传来好消息了吗?” 沈酌抬手示意罗振稍等,对着手机大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在国际监察总署里备过案的民间组织吗?” “?”通话那边不明所以,缓缓回答:“您不用打听我们组织的身份。我们只是——” “你们有编制吗?” “啊?编制?”对面被他问愣了。 沈酌毫不掩饰嘲意:“没有编制白晟是不会真正听你们指挥的!” “………………” 通话对面久久无言,显然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沈酌随手摁断通话,把手机丢给罗振,弓腰钻进直升机舱:“先去监察处带上杨小刀,万一跟中心区起冲突需要他拖住岳飏。通知水溶花,跟她说让实验室做好准备,一旦我们从中心区把苏寄桥的血清带回来就立刻开始培养hrg异能促进剂,必须再次触发白日梦,我也要进去一趟。” “啊?”罗振从驾驶座回过头,傻眼了:“我们要去抽苏科长的血清?您也要入梦?真的吗?!” 沈酌没有回答,迅速扣上安全带,磨牙冷笑一声。 ——极限一换一。 怪不得尼尔森故作深情,岳飏也跟着欲言又止,一个两个都在那装神弄鬼。 直升机在狂风中离开楼顶,向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飞去,大地在脚下越去越远,直升机窗映出申海市监察官冷秀锐利的面容。 只要第二重梦境被破解,施术者就会遭到严重反噬,甚至被越级反杀。 “既然姓荣的那么自信不会被反杀……”沈酌垂目望向脚下广袤的夜幕,充满嘲讽轻轻一哂。 “那就让用他命来换教训吧。” 第40章 6:30am,中心区进化者专科医院。 呼地一声玻璃门被推开,值班大厅内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愕然抬头。只见一支全副武装的人马疾步冲了进来,为首那人黑西装白衬衣,精悍干练而面容秀美,正是申海市监察官沈酌。 “这、这是做什么?” “这里是a级防卫重地,沈监察您不能上去!” 值班守卫们回过神来,立刻围上去全力阻拦。然而沈酌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走向楼梯,他身侧的行动小队不由分说推开守卫:“让开!”“执行公务!” “这是中心区,不是你们申海,你们不能硬闯!” “快!紧急汇报中心监察处,快!” 空旷安静的值班大厅顿时乱做一锅粥,有个守卫扑向警报电话,然而还没抄起听筒,远处沈酌拔出枪来,头都没回—— 砰! 电话碎片四溅,混乱霎时一静。 “十大监察全球执法,阻碍公务一律就地羁押。”沈酌疾步上楼,同时扭头吩咐手下:“封锁医院,严禁出入,直升机备降楼顶。” “是!” 这座常年安静、戒备森严的进化医院,顷刻就被完全攻破了。 收到防空警报的中心区监察处还在一路鸣笛风驰电掣,医院的各个通道早已被荷枪实弹的申海人马迅速把守。凌晨昏暗天幕中,轰鸣由远而近,一架涂着申海标识的巨大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了医院楼顶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消防楼道迅速上来,随即门被重重推开。沈酌带着罗振和杨小刀大步流星穿过走廊,前方尽头的一号特护病房门口贴着姓名标签——苏寄桥。 突然罗振啊了一声:“那不是……” 病房门前长椅上,一道侧影缓缓起身,是岳飏。 “我猜你差不多会这时候来。”岳飏淡淡地笑了一下,“尼尔森再千方百计阻拦也没用,你一定会找到救回那个白晟的办法。” 可能因为头顶灯光惨白,岳飏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萧索,但沈酌视若无睹:“你想继续阻拦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冒险。”岳飏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一丝痛苦:“沈酌,我认识你五年了,从没见过你为了一个人这么豁得出去……” 沈酌冰冷打断:“我现在一定要进去抽苏寄桥的血,你又能怎么办?” 岳飏陷入了沉默,背着光的那一面仿佛棱角分明的石像。 少顷他缓缓道:“……那我就只能动手了。” 沈酌不再跟他废话,扭头吩咐:“杨小刀。” 杨小刀一言不发,随手把肩上那个一向大到离谱的书包扔在脚下,水泥地面轰然一震。 岳飏微微眯起眼睛,只见少年神情有种沉默的桀骜,体型是发育期特有的精瘦,但肌肉线条深刻,体脂率低得可怕,打开书包从里面拎出两个沉重的东西,随便掼在地上。 哐! 哐! 灯下反射出森寒锋利的光,那赫然是一副钢铁打制的半指拳套。 少年戴上拳套,屈伸了几下手指。砰一声震撼人心的重响,是他双拳悍然一撞,两个拳套中间顿时拉出了一道噼啪瘆亮的恐怖电弧! 沈酌一指岳飏,冷冷道:“拦住他。” 话音未落,少年如利箭般凌空而至,岳飏瞬间侧身避让,只见咆哮电流擦身而过,如出闸的毒龙,把整座病房门打飞了出去。 “不自量力。”岳飏低声道,轰然接住了迎面而至的第二拳,脚下地面飞暴而起,巨大的斫口一路延伸到了走廊尽头! 整个医院都在两个强a贴身肉搏的巨震中摇撼,沈酌穿过滚滚烟尘,大步走进病房,病床边的生命维持系统在地面抖动中不停震颤,发出哔哔哔的急促报警。 病床上,苏寄桥静静阖目,全无知觉。 他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柔和善良的面相,面颊如玉黑发微卷,青海爆炸时所受的重伤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三年来时光在他身上凝固,仿佛再也未曾向前。 这人不愧是a级进化的脸,医护人员每天过来的时候动作都会下意识轻柔点,然而罗振完全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熟练地从采血包里取出针管:“监察官,咱们取多少?” “……” 沈酌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张无辜的面容,少顷轻声道:“……我要是早把他抽成人干,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罗振识相地不再问,一针扎进苏寄桥手臂静脉,源源不断的暗红液体顺着软管迅速流进血袋,很快抽到血袋完全鼓胀,随即只听——轰隆! 巨响中杨小刀横飞进门,整个人撞塌了半面墙! 尘烟袅袅中岳飏箭步而入,迎面一把薅住当头扑来的杨小刀。他显然已经被揍出了怒火,但面对未成年又本能地不想下重手,仅仅千分之一秒的犹豫就被杀红了眼的杨小刀一拳狠狠击中面颊,骨骼喀拉一声,一口血沫顿时从牙关里迸溅出来。 呜哩呜哩呜哩—— 窗外,中心监察处的车辆鸣笛由远而近,沈酌一把拔出采血针:“走!” 罗振眼明手快收起血袋,岳飏一眼瞥见,劈手要上来夺,但身形刚一动就被杨小刀迎头拦住,少年就像一头凶性勃发的野兽,通红眼眶里满是骇人的血光。 ——就在那三秒僵持间,半空中传来直升机迫近的轰鸣声,窗外唰拉一声放下了绳梯。 砰!沈酌果断一枪打碎玻璃,罗振配合默契地挎着采血包,凌空跃出窗户,一把抓住绳梯爬了上去。紧接着沈酌把枪指向岳飏,喝令杨小刀:“走!” 然而初次噬血的野兽竟然置若罔闻,眼底凶相毕现,脖颈血管剧跳,死死盯着岳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