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那是一道她解不到的题

    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之中，人流车流从身边穿梭，凌曦懒散地张望，随便踢踢脚下的石子，心情惬意得很。

    “哎？凌……凌曦？”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凌曦抬眼。

    旁边正是赛博大酒店正门，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叫自己名字的是个短发微胖的女人。

    凌曦的目光只在这女人脸上停了半秒，就立刻越过短发女人，落在女人身后一身黑色西装的高挑身影上。

    林斯年。凌曦暗暗念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叫林斯年的人依然纤瘦，皮肤白得略显病态，头发仍是扎在脑后短短的小辫。

    虽然打扮简单朴素，但属于女性alpha的柔和锐气和她独有的阴郁让穿着并不显眼的她一下子从几个人中脱颖而出，跳到了凌曦的视线里。

    “凌曦，嘿~~”短发女人朝凌曦摆摆手，把刚叼进嘴里的烟夹在指尖，笑呵呵地走过来，见凌曦眯了眯眼睛，女人说：“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宋唯啊！”

    凌曦虽然脸上回以微笑，但在心中冷笑。她哪会记得这人叫什么，她遇到形形色色的女人太多了，做过爱的不计其数，如果说炮友是衣服，脱了就扔，那凌曦的炮友比很多人的衣服都要多。若不是做爱时有什么特别技巧和嗜好，凌曦根本不会记得谁。

    不过因为女人身后的林斯年，凌曦还是记起这个宋唯是当初和林斯年一起在酒吧里的那个女beta，而且她和这个女人有过一夜。

    “咱们有半年多没见着了吧？上次碰见你我记得你还穿着七中校服呢。”

    宋唯说着以前的事，自来熟地过来要揽凌曦的腰，却被女孩一把推开。

    身后几个人呵呵笑起来，林斯年依然面无表情。

    宋唯耸耸肩，被拒绝这种事看来对她算不上尴尬。

    “一起喝点东西？”宋唯说。

    咖啡馆里，半杯咖啡下肚，凌曦也听明白了几个人的背景。

    林斯年确实是青越集团林家老三。宋唯的背景是宋氏集团，她在宋家排老二，虽然上面只有个姐姐，但宋唯是个beta，这种性别上的天然劣势让她再努力也不会拥有宋氏继承人的资格，不过宋唯也看得开，继不继承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愁没钱花，就得玩就行。家里的alpha姐姐弟弟进了家族公司争个不停，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欢乐，还成天把家族斗争当笑话说。

    而后面一起来的几个人家里虽比不上林家宋家那么富，但没一个是平常百姓家的子女。

    凌曦下巴垂在桌子上，两手抱着半杯咖啡，听着宋唯和其他人嘻嘻哈哈，整个包间里只有林斯年和她一样一言不发。

    凌曦偷偷用余光瞄了瞄林斯年，那个女人安静地像只猫，或者这种感觉不是安静，而是孤僻。

    虽然和宋唯有过一夜情，但凌曦才不会把这种事当做交情，若是问她为什么会接受宋唯的邀请跟这群人来喝咖啡，凌曦自己想想，只是因为这个林斯年。

    从小到大，凌曦征服过所有她想征服的人，也顺便让无数她并不在意的人们拜倒在她的身下。

    她的乐趣并不仅仅是高潮那一瞬的快乐，从知道自己的美貌乖张可以成为一副媚药开始，凌曦就享受在对方的心上栓上绳索，任由她放松收紧，看着那个人在她拉扯下的喜怒哀乐。

    她喜欢成功吸引一个人的注意，抓住那人的眼睛，引起那人蠢蠢欲动的好奇，然后让对方甘愿迈步靠近，退去衣裳露出赤诚的身体和欲望，最终填上各自欲望的裂缝后在对方的心里留下永远的痕迹。

    这道痕迹有时是快乐，例如徐渺，有时是遗憾，例如王姗姗，有时又是痛苦，例如姐姐牧晚。

    凌曦觉得自己从没失过手，然而这个林斯年，却是一道她解不到的题。无论她做出怎样的明示暗示，林斯年从不靠近，半步都没有，甚至都不分她一点注意力。

    凌曦讨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这比嘲笑更让人反感。

    和朋友们吹牛扯皮了半天，宋唯的目光又转向凌曦，她招手让服务员来几块小蛋糕，然后问道：“凌曦，你之前说你在传媒大学读书？”

    凌曦没点头也没吭声，只是抬了下眼，表示确认。

    “你读什么专业？”宋唯把一盘小蛋糕推到凌曦面前。

    “……新闻。”凌曦不得不回应一句。

    “新闻系啊？那不错，将来当个新闻人，有前途！”宋唯立即肯定道，又赶紧追上说，“对了，我大姐前男友是咱们本地最大的HTV的高管，要是你将来想进HTV，一定找我。”

    宋唯的话引起其他几个人的哄笑，几个人纷纷对这个“大姐的前男友”发表意见。宋唯倒是表情正经，解释这虽然分了手，但那人还是个好人。

    凌曦没心思听宋唯扯闲嗑，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搁在桌上的两只手指尖，手指顶来顶去玩得无聊，一转头就碰上了林斯年的目光。

    本以为终于抓到了这个家伙，可凌曦却没想到林斯年脸上依然毫无波澜，林斯年的视线并没有逃走，而是很随意地换了方向，慢腾腾地眨眨眼，好像本来就不是在关注凌曦，那视线只是无意扫过，误触了而已。

    见多了各色人的目光，凌曦总是会从人们的眼中看到各种情绪，有的充满关注和期待，有的欲望成壑迫不及待，有的慌忙躲闪，有的紧张惶恐，而如今，面对这视若无睹漫不经心的眼神，凌曦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你们聊，我得回去了。”

    清冷的声音瞬间让咖啡厅包间里的温度降了半度，刚刚还在目光游走的林斯年拍了拍宋唯的肩，起身站起来。

    前一句还高声阔论的宋唯见状立刻软下声来：“小年，你干嘛去？不是说好了晚上去那家新开的酒吧玩嘛，他们几个都成双成对的，你走了我可就形单影只了。”

    听宋唯连续说了两个成语，林斯年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立即融化了刚刚的冰冷。

    “行了，少扯，你什么时候形单影只过？我真的要走了，答应她晚上要通电话的。”林斯年边推开椅子边抬手看表，她和其他几个人点头打了招呼，望到凌曦这边时嘴角的笑已经所剩无几。

    瘦高挑的女人行动和语言一样不拖泥带水，房间里很快就没了她的身影。

    林斯年走了，宋唯干脆拉了凌曦到自己身边来坐，服务员把冷掉的咖啡拿走，换来了一杯温柠檬水，其他的人要了下午茶。

    旁边几对也是爱玩的主，一起说着以前的趣事，嬉笑声不断。

    宋唯是个没啥架子的人，不在乎面子，见凌曦不爱动不爱说，她也不生气，还一个劲热脸往冷屁股上贴，甚至后来还凑到凌曦跟前，低声下气地说：“凌曦，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凌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正眼瞧宋唯，摆了个口型，缓缓说出一个字——“滚”，却让宋唯更加兴奋，声音都更谄媚起来，整个人都。

    凌曦暗暗叹气，在情爱关系中，正确答案似乎永远是“滚”，而不是什么“我愿意”。

    人人都很贱，拥有的多的不稀罕送上门的，这种人你拒绝了、骂她了，她反倒上杆子找你，继续求继续要；拥有少的生怕错过每一次机会，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会珍惜，肆意践踏。

    凌曦推开宋唯的笑脸，她站起身，招呼都懒得打，径直往包间外走去。毕竟在她和宋唯之间，她不需要欲擒故纵，如果最终目标是林斯年，那她和宋唯就不能再有半点暧昧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