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陨落之后 第7节

    外门弟子属于挂名的学生，交钱进来的，混几年日子便会离开。

    记名弟子是宗门自己招进来的，也是宗门里人口最庞大的群体，平时一般干兼职，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内门弟子或已经出师的修士来上大课，确保外门弟子能掌握最基本的修炼知识，但也只是最基础的，相当于小学知识，就这还不一定能毕业，因为宗门对与杂役差不多的记名弟子教得相当随便。

    灵根资质优秀的弟子一开始就被挑走了，记名弟子都是挑剩下的，灵根资质非常垫底，说难听点就是朽木不可雕。当然，资质不代表心性，因此也有一些资质不咋的人愣是靠坚若磐石的道心修炼成仙，不过概率相当低，比万中无一还夸张。

    虽然概率很低，但资质平庸的修士基数太大，基数上去了，啥妖孽都能看到，再小的概率，摊到庞大的基数上，数量也不少。

    关山月给小弟子科普修真界常识时便告诉后简，人族仙人境的修士在八千到一万间，里头灵根资质平庸者约一千。

    与网络小说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根并非灵根越少越好。

    单灵根与多灵根各有各的优劣，单灵根的优点是修炼速度快，需要消耗的资源少，缺点是根基不夯实，后期得补全没有其它灵根的残缺，想要修炼成仙，必须五行阴阳圆融，而单灵根在这方面先天残疾，必须后天补上，修炼出假灵根，再将假灵根转成真灵根。

    多灵根的优点是后天不需要花费大力气补足不全，缺点是修炼速度被单灵根甩开十条街，以及修炼需要耗费的资源更多。

    宗门收徒倾向于双根和四灵根，单灵根和五灵根太麻烦。

    后简表示自己是五灵根，关山月答曰：你是五灵根，但你的灵根品质是天灵根，又有先天剑心，可以弥补五灵根的所有劣势。

    虽然宗门不重视，但记名弟子的生活水平，从凡人角度来看并不算差。

    一日三餐，餐餐有肉，肉食种类还很丰富，可以两个月不带重样。

    也不需要像凡人一样亲自做砍柴烧水这些活，法术可以解决大部分生活琐事，外门弟子的主要工作是照顾灵田、整理与收拾各种只有修士才能处理的事，以及给大修士打理一些法术没法解决的生活琐事。学得差不多后若不想留在宗门，也可以去宗门下属的凡人城邑当城主，管理城邑。

    不像小说里宗门将管理凡人的事情外包给凡人皇帝，自己定期去凡世收徒，平时皇帝和贵族想怎么横征暴敛就怎么横征暴敛，后简的认知里没有皇帝和贵族这种生物，只有修士。

    宗门垂直管理凡人，派记名弟子到凡人城邑担任城主，凡人通过考试担任胥吏与属官，辅佐修士管理城邑。准确说，是胥吏与属官管理庶务，修士城主的工作是用法术保障当地风调雨顺，每年粮食丰收，凡人不受妖鬼侵害——碰上打不过的妖鬼则向宗门摇人。

    也不是白干活，宗门会根据他们的工作种类与工作量定期给予灵石做酬劳，说是外门弟子，更像打工人。

    内门弟子是宗门里人口比例排第二的群体，也是大课模式，但频率比外门弟子高，上课的老师为掌门、长老、亲传弟子等存在，师资雄厚，态度也比外门认真。

    内门弟子的来源有两种，大部分来自外门，外门弟子中优秀者会进入内门，小部分来自收徒，宗门里并非只有掌门和长老等上层才收徒，中上层的成员也需要弟子，等上层挑完，中上层会继续挑，他们收的弟子也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不管有没有小灶都需要为宗门干活，大部分的活是开矿。

    灵矿可以开采出灵石，灵石可以让修士修炼得更快更好，理所当然的，灵石聚集的灵石矿里自然也会有高浓度灵气孕育出的怪物，想开矿得先解决那些怪物，同时也可以打磨内门弟子的战斗力。

    起居也与外门弟子不同，外门弟子是住在一处，内门弟子则分布于不同的山峰，跟着不同的长老乃至掌门。

    亲传弟子，便是后简这种，被长老或掌门收为弟子，成年后在山头上盖新的宫室，成年前跟着关山月一起生活。

    关山月待后简极好，亲妈照顾亲女儿也就这样了，哦，对亲生骨肉还不一定有这么好。

    后简见到过一个长老，长老有个儿子，但对弟子比儿子还好，一半原因是弟子是继承人，儿子不是，另一半则是儿子资质普通，而修士境界越高寿命越长，因此凡人中子女给父母养老送终的情况在修真界极其罕见，反倒是父母给儿女养老送终不时可见，越是高境界的大修士越无法期待儿女给自己养老送终，论寿命差异，大修士可以给自己子孙十八代养老送终。

    万幸修士境界越高，生育能力越惨淡，哪怕是最普通的筑基修士，一名男修广纳凡人姬妾，努力耕耘，生育子嗣的世界记录是十个。而到仙人境，生育能力更是足与太监称兄道弟，只要不生，就不需要给子孙十八代养老送终。

    若说在蓝星，工业化在最好的避/孕药，那在修真界，修炼是最好的避/孕药。

    这样的社会中，在修士心里，弟子的分量无疑重于肯定活不过自己的子女，关山月待后简的心态与蓝星上父母待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女没多少差别。

    然师尊极好，后简却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一半是想家，另一半是合欢宗非常符合网文描述的形象。

    采补、炉鼎、双修....大行其道，整个一魔道，哦，不对，合欢宗就是魔道门派。

    后简对这种氛围感到十二分的不适，甚至忍不住向关山月劝谏，咱们宗门的修炼路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太特么依赖采补和双修了，如此依赖外物，真的能成仙吗？

    童言无忌精准很的扎在关山月心头上，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合欢宗很少出仙人境修士，上一次出仙人境修士是一万年前的事，也因为一直没有新的仙人境修士补上，合欢宗已经从一流门派掉到二流。

    虽然扎心，但关山月并不认为合欢宗走了几万年的修炼路子有什么问题，只认为是自己资质不好，所以寄希望于灵根资质与悟性都绝佳的后简。

    我成不了仙，但我还有弟子，我的弟子一定可以成仙。

    虞微心说：是的，你的弟子成仙了，大概率还是未来天庭的帝王，但她是剑修，不是合欢修士。

    后简未来成为剑修并非突然，先天剑心，对剑的喜好，关山月让她练合欢宗功法，她练得很好，然后在关山月不监督她的时候练剑。

    合欢宗不教剑修功法？

    没关系，合欢宗修士满世界采补，除了纯粹的炉鼎，也有适可而止或两边都有好处的双修，那些正常双修的修士偶尔会跟着合欢宗弟子回来，其中有一些是剑修。后简会凑上去请教，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自己踅摸。

    关山月对后简的信心没毛病，后简的悟性极好，好到能自己踅摸剑修功法。

    这也和这个世界的功法有关系，这个世界的功法并非越古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越好，而每个人的体质、经历性格都不同，同样的功法，创造者可以练得出神入化，传人却永远无法超越创造者。因此这个世界的修士拿到功法后根据自身体质、经历与感悟进行针对性修改是基操，关山月教导弟子时也会教她如何针对性改功法，后简学会举一反三的研究改良自己的剑法。

    若有人告诉虞微，合欢宗出来的修士有处，虞微一定会呸一口。

    合欢宗什么地方，那种奢靡放纵的地方除非未成年的孩子，否则就不可能有处。

    但对后简，虞微决定相信合欢宗出来的修士确实会有处。

    虽然还是稚童，但合欢宗奢靡放纵风气里清心寡欲专心于剑的稚童，不论成年与否，都不会和光同尘。

    关山月注定在第一个弟子跑了后又失去第二个弟子，且丹曦若非胡说，那后简不是关山月失去的第一个弟子，也不是最后一个，后面还有老三老四在等着掌门。

    正看着书卷，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凑近，虞微扭头，是一名七八岁的女童。

    怀桑人性未泯，没让玩家们与那些成年凡人住一起，虽然幼崽们也惨，但还没被摧折的幼崽们的精神状态比成年凡人好很多。

    “怎么了？”虞微问。

    女童鼓起勇气问：“这是什么？看你笑得很开心。”

    虞微茫然的看着忐忑的女童，耳朵听到的是一种完全不懂的语言，但与丹曦她们交流从未如此，不由检查起自己的游戏面板，没有任何问题。

    那为何听不懂语言？

    疑惑的目光无意扫过技能栏里的通识术。

    虞微思考一息，用了一个通识术。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女童愣了下，旋即小声问：“你在看什么？”

    这一次听到的是标准的汉语，如此看来之前与丹曦她们交流时，她们应该都用了通识术才会无障碍交流，虞微一边思考一边对女童道：“白帝传，是你们世界的历史小说。”

    女童一脸不解。

    虞微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凡人没有接受任何教育。“是你们祖先的故事。”

    “祖先是什么？”

    “祖先是....”虞微思考须臾，回答：“生你的人是父母，生你父母的人是祖父母，祖父母的父母这种比较久的是祖先，祖父母父母的父母更早的祖先，而白帝传是你们一万年前的祖先的故事，想听吗？”

    女童听得不是很懂，但闲着也是闲着，便点了点头。

    虞微翻回到第一回，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

    女童初时听得有些不专心，但很快疑惑起来，小说里的世界与自己认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但也因为疑惑而认真听讲起来。

    屋里其他孩子听了会也不自觉凑近。

    虞微本来只想念半回，她游戏时间有限，但孩子们的眼神太期待，一时没忍住，将一整回念完，看孩子们开始犯困才停下。

    女童狠掐了下自己的腿，瞌睡虫立刻跑光。“我不困，大姐姐你继续讲吧。”

    虞微：“....”是什么让你觉得看不到你掐自己大腿的手？

    思考须臾，虞微道：“不必急，我以后都住在这里，每天晚上都可以给你们说书，今天若睡得不好，精力不济，明天哪有精神说书？”

    道理是这样，但女童忍不住问：“那你明天会不会消失？”

    见女童神色有些奇怪，虞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消失？”

    女童抿唇不语，倒是旁边一个大孩子道：“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大屋那边生的，她是山上的修士生的，但灵根资质平庸才被送到这里。以前有过一个山上的大人经常来看她，后来那个大人被处死了。”

    虞微：“....我不会消失。”

    淦，这个世界这个时期的修士究竟有多丧心病狂？

    第8章 道心

    在玩家们的努力下，归一城的人口普查与体检只用七天便宣告完成。

    这座城里共一百二十余万凡人，男九万，女一百一十余万。

    冬夏国玩家们被这个性别比惊呆了，有生之年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性别比，哪怕是现实历史上，因为计生的关系。一胎生儿子的心满意足的遵守规定，不再生二胎，检测出不是儿子要么打掉，啥时候怀上儿子再生，要么生下来，但之后不管规定继续生，最终造成男女性别比差异离谱——女性寿命比男性长，老年人口中女人比男人多，这样的情况下，男性总人口比女性总人口多三千多万，让人不由对育龄阶段的男女人口比望而生畏。

    但游戏里，不仅男女人口比是倒过来的，女性还是男性的十一倍，不少玩家深感荒诞。

    以毒攻毒吗这是？

    虞微同样被这数据惊到，对玩家中流传的以毒攻毒说法深以为然。

    这些修真者比现实里重男轻女的父母还离谱，虽然离谱的方向不同，重男轻女的父母离谱的方向是儿子是心尖肉，女儿是半寄居半长工的客人，这帮修士则是公正得离谱，管你男的还是女的，一视同仁的视为猪狗。

    也因为这离谱数据，虞微好奇起丹曦、怀桑他们的做法。

    若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对待男女公正得离谱的归一宗修士这么折腾凡人显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而且后简时期的人族情况，虽然修士也一视同仁的鄙贱凡人，不拿凡人的命当命，但也没这么践踏凡人。

    突然变成如今的画风，必然是这五万年里发生了什么导致修士们改变了对凡人的管理政策。

    从后简时期的散养变成如今这般极具效率的技术养殖。

    看不上归一宗修士的丹曦她们又会如何呢？

    虞微细致的关注着每日放出来的任务，很快通过任务得到答案。

    任务是培育幼崽。

    发放任务的修士是一名叫望潮珊瑚的女妖修，通过妖修下半身一直在忙碌的爪子不难看出这位修士是章鱼精，也是资/本家的最爱，八只爪子可以一心八用同时干八件事。

    望潮珊瑚带着虞微熟悉工作环境。

    培育幼崽的宫室分为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占地面积最大，也最冷，准确说点说，这就是个冷冻库。

    冷冻库布满架子，每个架子上都镶嵌着两种罐子，一种大如人头，内部是一万枚水滴般的珠子，一种巴掌大小，内部是十五根试管。

    罐子的材质有点像玻璃，其上篆刻着若干符文，贴着标签。

    “这种大罐子里都是精，采来的精经过筛选，合格的放在里面。每个罐子里保存一百亿枚精，每次用的时候取提取一百万枚精即可，一枚珠子便是一百万枚精，看这里，有日期，代表我已经取过，未来一百年都不能再取。”

    “为什么未来一百年都不能再取？”虞微好奇的问。

    “防止近亲繁衍。”望潮珊瑚回答。“血缘太近，组合出的胚胎畸形率会很高，我们只从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性身上取/精，一百年的时间足以隔开好几代。”

    优生优育啊，虞微秒懂，虽然有说法，近亲通婚能生出天才，真假不知，但即便是真的，天才的概率太低，畸形的概率太高，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虞微看向另一种罐子。“那这种有试管的罐子里是卵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