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62节
赵文镇定地打开了一分竹简开始说:“十三日前,熊文盗窃张婴的豆饼方子失败,为求荣华富贵,贼心不死,命长安乡的里正伍,强求80户里民用他的豆饼喂养牛羊。 在这期间,他伙同另外三名里正一起,以“豆饼喂养耕牛”的名义,向长安县县令邀功,怂恿少府将豆腐渣都变为豆饼,一同喂养耕牛。 八日前,县令已层层上报给少府,少府熊郎官不经查证,听信谗言,将少府的豆渣制作成豆饼,用来喂养耕牛。 此事,已经造成七十头羊腹泻,四十头牛腹泻,还有五头老牛腹泻死亡。 上述时间,均在县衙,少府官录上有所记载。” 赵文说完,便默默地站在一旁。 胡亥也傻眼,他没想到熊家子居然敢玩这么大。 少府是什么地方? 这是皇帝的钱袋子,是他的私库啊! 在这里搞,岂不是盗窃损害皇家财产,直接捅破天?! “父皇,少府这事我真不知情。” 胡亥都哭了,他第一次觉得真心被冤枉,这黑锅实在是太大了,他慌不择路地指着张婴,“那熊家子,熊家子定是联合这小子污蔑……” “十八弟。” 胡亥话还没说完,便见扶苏淡淡地扭头看过来,“你要想清楚,若是真的,大兄替你作证。若是假的,便是并合论罪。” 胡亥:…… “是,可是……这真的不知情,我……” 胡亥攒紧拳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兄,父皇,你们信我,我……要不喊熊家子来当面对质……” “荒唐!喊进来作甚!” 嬴政猛地一拍案几,指着胡亥的鼻子就骂,“还嫌我赢氏王族丢脸不够?才疏意广,短见薄识,脸都被你丢尽了!” 胡亥没想到嬴政会忽然发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嬴政看向扶苏:“你还有何话要说?” 扶苏手指一颤,面不改色地拱手:“是儿妄言。” “……” 嬴政忽然移开视线,看向张婴,“熊家子你当如何处置。” 张婴没想到这个时候,嬴政会忽然喊自己。 张婴憨憨一笑,伸出小手手:“这题我学过,诬告我,仲父!是诬告反坐!其他怎么判,就不知了。” 诬告反坐:你诬告他人什么罪名,那你就得接受这样的惩罚。 “胡亥呢?” 嬴政并没点头或摇头,而是继续开口,“他该受罚吗?” 胡亥心下松了口气。 张婴知道自己是皇子,他肯定不敢得罪,这应该就是父皇递给他的台阶了…… “当然该!” 胡亥听到这差点梗过去,他瞪着眼睛看张婴。 “仲父!我前日学了秦律,上面写着,若是轻罪,奴不可状告主人,妻、子不可状告父。但若是重罪,则亲人之间也不可隐瞒。” 张婴说到这里,还不忘歪了下脑,“仲父,你是我最亲的长辈,那他也勉强算我亲人!我不能包庇他,对吗?” 胡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律法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胡亥没心情和张婴计较,只胆颤心惊地看向沉默的嬴政。 “……对。” 嬴政伸手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然后看向胡亥,“三十大板,银钱充入少府,三年不可从少府领处索要银钱。再禁足咸阳宫一年。” 胡亥瞪大眼,不敢置信。 旁的不说,光禁足宫内这一条,就已经令他措手不及。 他还能随意见到父皇和郑夫人吗? 现在一个张婴就这么难搞,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又冒出个“李婴”什么人,将他的宠爱全部夺走? “父皇。” 胡亥唤了一声。 嬴政却没回头看他。 嬴政伸手拍拍张婴的小脑袋,开口:“代理里正这事,委屈你了。我派去的人回禀,老秦军们用你给的豆饼饲养的羊、鱼都长得肥美。你这算不小的功劳一件。” “嘿嘿。” 张婴摸摸后脑勺,笑眯眯地看着嬴政,“仲父是有奖励吗?” 嬴政忽然想起之前豆腐、踏锥之后,张婴要的那些奖励。 他有些头疼,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是那些银钱?” “不是哦。” 嬴政闻言一愣,他很是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张婴几眼。 “刚刚是阿婴在说话?” 附近的皇子们不明所以。 倒是知道两人之前的奖励内情的扶苏哭笑不得,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是啦,仲父!仲父你下来点。” 张婴连连点头,他踮起脚,示意嬴政稍微弯下来一点,“我与你说!” 嬴政顿了顿,弯下了腰。 在听完之后,他眼底闪过惊诧,甚至是不解的神色:“就这?这就是你要的奖励?” 张婴连连点头。 “……” 嬴政若有所思,他忽然弯腰单手将张婴给抱起来,对扶苏几人道,“跟上。” 再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离开。 …… 胡亥也想跟过去时,却被表情僵硬的赵文拦下来。 赵文身后还跟着两根手持大棒的宫卫。 他道:“十八公子,陛下有令,即刻惩处。” “什么!” 胡亥闻言,语序都有些慌乱,“只,我?熊公子呢?” 赵文眼底闪过一抹同情,指着不远处道:“十八公子,熊家子可不值得陛下亲自审问,他正被宫卫带离。” 熊家子作为主谋,又因为唆使未成年罪加一等,所以惩罚比胡亥还要重十倍。 判得城旦,流放,脸上还要被刺青。 胡亥木木地看着远方熊家子一边祈求哀嚎,一边被宫卫们拖走的狼狈模样。 蓦然发现,他没有跟上,父皇和兄长们竟也没人在意。 好像他被惩罚了,只是给湖泊丢下了一片叶子,涟漪都没起多少,风一吹就没了。 胡亥眼眶越来越红,心里宛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僵着脸,鬼哭狼嚎 地任由赵文带来的宫人打板子,打完了,死活不让赵文等内侍扶着,就这么死死地抱着身下的椅子,不肯动。 直到,他面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先生!那张婴着实可恨!” 胡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可恨!可恨!可恨!” 赵高脸色很沉稳,似乎一点都不好奇胡亥为何愤怒,他道:“殿下是想让张婴死吗?” 胡亥瑟缩了两秒。 他连连摇头:“不,不,父皇,父皇会生气。我,我不行,我都被禁足了。” 赵高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道:“既如此,公子就收服他。” “什么!” 胡亥连哭泣都忘记了,声音沙哑得尖锐,“你让我笼络他?我看着他……气都气死……” “公子!” 赵高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十八公子真的是永远抓不住重点,“陛下既然宠信张婴,我们便不该敌视他,他再如何备受信赖,也不过是一臣之子,地位天然不如你。” 在被嬴政冷落的几个时辰,赵高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如何复起的方法。 他深知嬴政是个固执、念旧又爱屋及乌的人。 尤其在嬴政权势已达到顶峰,也无人可以辖制他时,和他讲利益,讲道理,效果微乎其微。 唯独与对方重新建立起感情,才会是复起的最佳手段。 “可是!” “十八公子!你可还记得胡姬死时,你说过什么?”赵高忽然提高音量。 胡亥浑身一颤,胡姬正是他的母亲。 胡亥呢喃道:“我,我会听先生的,全,全力活下去。”